“奉九”,宁诤看着奉九不以为然的样儿,忽然浮起一个笑,向前一步,双手扶住了她的肩。
奉九惊骇下来不及反应,只是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他修长有力的手,自己的肩头在他的手里显得瘦小可怜。
奉九心下一紧,紧张地左右看了看——为了跟宁诤不受打扰地好好一谈,她让秋声把在外面,现在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他们俩别无旁人。
“你怎么就有胆子来跟我谈退婚的事?”他低声说,眼里有一丝暗沉,伸出手,抚了一下她的唇,拿起手来看看,果然如他一直猜想的一样,她这绯红的唇,是没用任何人工的口脂来污染的,触感细腻,如同最精细的丝绸,让人眷恋……
宁诤的脸忽地在面前放大,奉九眼睛一下子睁大:他亲下来了。
待到奉九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宁诤已经含住她的双唇辗转亲吻了起来,同时双臂也将她紧紧箍进了怀里。
奉九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好象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脑子。
她开始剧烈地挣扎。
宁诤只是将她箍得更紧,掌下纤细的腰部曲线让他一个忍不住地掐了一下,奉九张嘴呼痛,宁诤溜滑的舌头借机登堂入室,凶狠缠吻。
奉九觉得舌头都要被连根拔起保不住了,她“唔唔”地痛哼了几声,不安分的脚也抬起来狠跺登徒子的脚。
宁诤由着她踩,只是更食髓知味地洗劫她温暖的口腔。
这样的亲吻,对于任何一个从未与人吻过的十六岁女子来说都是过分的。
宁诤很快感觉到了脸上的湿意。
他停止了亲吻,但两个人的心跳声却仍跳得极快,扑通扑通地交织在一起,让人分不清谁是谁的。
“哭什么呢?你总得适应。”宁诤看着奉九被吮吻得鲜红欲滴的唇,又低下头亲了亲,再辗转到她湿润的眼皮上。
奉九没有大哭大闹,那样毫无意义,事已至此,还是要争取一下,她艰难开口,“宁诤,我,我不可能适应你的,一想到当你的太太要过的那种日子……”,无休止的担惊受怕,无休止的宴会交际,步步为营的勾心斗角,繁琐无趣的人情往来,“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求你放弃这门亲事吧,我,我还要出国读书的,再说了,天下女子何其多……”
看起来宁诤是在很认真地听着,只不过听到这,他忽然捧住奉九的脸,“你也知道以后我会这样的日子?我是在这个位置上下不来了,总要给自己寻点补偿……”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轻到几不可闻,他也不再说话,只是啄了啄了奉九的唇,又向上亲了亲他一向喜欢的奉九的眼睛,湿漉漉的,平日里闪着顽皮的光,总是有一种快活在;即使现在,因为眼泪,眼睛雾蒙蒙的,就好像四里湖的湖面起了雾,又像是万泉公园里的梅花小鹿一般纯真无辜。
“我就是那……?”奉九匪夷所思,“你才见了我几面就……爱上我了?”奉九说到“爱”这个字的时候有点羞涩。
奉九从不信什么一见钟情,见鬼的爱情,绝大多数情况下不过就是发情,她是这么想的,眼里也不禁带出了轻蔑。
宁诤低低笑了出来:“我也不爱你,可我喜欢你在我身边,这就行了,我不挑。”
“…….你是不挑,可我挑,”奉九觉得这事不能这么拖下去,还不如一次说个透彻:“你的处境我很同情,但归根结底与我无关。再说你也刚说了不是爱上我,不过是喜欢罢了;我这样平凡的女子,全中国也多得是,你还是留洋的,还可以找西洋东洋女子不是?我看留洋的不少人都找了洋太太,干嘛非拖我下水?咱们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要不你再找找?别人不说,我就知道好几个倾心于你的,你看……”
奉九脑瓜飞快地盘算起来,别人不说,家里的姐姐妹妹们,自己的同泽同学里,对宁诤念念不忘的至少有两只手的数目,都是温娴秀妍的女学生;可以想见,如果听说了宁铮订婚的消息,女学生们该怎样的一脸心碎。
宁诤忽然放开了她,目无表情地转身下了台阶,“你继续学业的事情,可以商量。如果你觉得这是拖你下水,那就是吧。我就是拖你了,至于你愿意不愿意,也与我无关。”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宁诤突兀地离去,把奉九晾在了心栖亭里。
奉九又是绝望又是气急败坏地看着宁诤挺拔的身影离去,只是回想着刚才他们的对话,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破绽,连宁诤强行亲她导致自己丢了初吻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了。
奉九蔫蔫地留在亭子里,秋声一直在外面打转转,替奉九站岗放哨,等看到宁诤目不斜视地从容离去,这才飞快地跑了进来。
一看小姐的脸色,立刻识相地上来,“小姐,没谈拢?”
奉九烦躁地耙了一下头发,“这个人,软硬不吃。”
秋声哑然,其实在她看来,宁诤还挺不错的,不过小姐不喜欢,那就不行。
“那怎么办?”
“我得好好筹划筹划。”秋声看着奉九明显红润许多的嘴唇和通红的脸庞,心里忽然掠过一阵不安。
过了一会儿,奉九出了角门,转身到了一墙之隔的三叔的府邸。
三叔一家过得还算滋润,当然也免不了二哥的提携,所以每每奉九过去找虎头,上上下下对六小姐这个客气劲儿就别提了。
她一路上问着安,打着招呼,熟门熟路地到了三婶的院子里。
把特意给三婶带的一袋橘子地递过去后,很自然地问起虎头。
三婶笑了:“他正在自己房里呢,你快去吧。”
虽然两人今年都十六岁了,古人云“七岁不同席”,男孩女孩大了,按理说应该避讳,但因为两人两小无猜,所以大家对他们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
奉九轻轻敲了敲门,就进了虎头的房间。
房间比起自家哥哥的小了不少,家具摆设也都很陈旧,甚至比不上年纪虽小但已经自己睡的不苦的房间。
只有素白的墙上的字画是新的,有他自己写的字、画的画,还有奉九的,都是用普通黄杨木粗粗装裱再刷清漆,也都是虎头自己做的。
再就是奉九从小到大送他的礼物,她知道虎头喜欢木工,所以送了他很多精巧的工具,还有积木之类的的东西。
虎头正在做木工活,他修长灵巧的手指间正躺着一块长形的木头,简朴的书桌上放着一把雕刻刀,奉九凑过去一看,不禁低叫了出来:“哎呀你这手艺,又见长了啊。”
虎头用一块普普通通的废木头雕了一辆自行车,再仔细看,不就是奉九自己那辆英国名牌“汉堡”牌自行车么,难为他看了几遍就能记在心里,连细节比如车头探照灯、和后架尾灯及车把上的小按铃都做得惟妙惟肖,车梁上刻有“HUMBER SPORTS”的英文标记;前叉上“汉堡”的英国皇室徽记商标中间甚至还有“乔治六世指定产品”的英文字样……
虎头骨折恢复后,倒是骑了几次那辆自行车,他不用人扶,一上车歪歪斜斜骑了两圈儿就能上路了;而奉九也很快地学会骑这辆男式自行车。
虎头有时会到奉九住处借自行车了:奉九暗暗高兴,这自行车本就是给他买的呀。
虎头把木雕递过去,奉九接过,爱不释手地摩挲着,虎头看了一笑:“喜欢?等我打磨完上了色就送你。”
奉九讪讪地放下,“我可不好意思再从你这拿东西了,你做的好东西,都到我那儿去了。”
“那有什么?随便拿,我的就是你的。”虎头的长相与威风凛凛的小名完全不同,长得很是秀气,但说话偶尔冒出来的豪气样儿,倒是能看出跟谁是好友。
奉九没接话,这可不像她,虎头立刻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了,看着不大高兴?”
奉九微微低头,虎头又仔细看了看她的面色:“是不是上火了?嘴唇颜色这么红?”
他站起身想更仔细地看看,被奉九一个闪身轻轻避过了,她背过身子,好象在端详墙上春节时自己写的对联,虎头没动,只是有点担心地盯着她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说:“虎头,你看你这么有天赋,还是接着上大学吧。”
虎头本来盯着她半天无话,已经拿过一张砂纸,正轻轻打磨着这辆小自行车,听了这话,一抬头,深深地凝视她。
这眼光里,有种微微的愤懑,奉九从小与他一起长大,怎能不知?但今天,她务必要把话说出来:“虎头,你放心,上大学的费用,我有,算我借你的……啊!”
奉九忽然惊呼一声,虎头猛地冲过来把她按到旁边一张破旧的圈椅里,一双墨色的眸子泛起了丝丝红痕,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向扇动如蝶翼般卷翘的睫毛怒张,衬着他那双原本盛了天下丽色的眼睛有些阴森可怖。
他一只胳膊圈着她的腰身,另一只胳膊顶在她纤细的脖颈下,一条长腿则半跪在她坐的椅垫上。
“你要借钱给我念大学?”虎头轻轻地问。奉九被吓住了,但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唐奉九,你说话怎么就不长点脑子?”寥寥几个字,却透露出片片轻寒。说完,他放下腿,松开奉九,转身走到书桌前,又拿起砂纸想继续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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