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惊疑。
慕锦知道,她被唬住了。看这目瞪口呆的样子,傻兮兮的。
二十听求爱歌谣时,受了一击。慕锦的话,像是数道雷电劈到她身上。
他这些话,二十该是不信的。
但是,皎洁月光映照下,他的双眸真挚情长。二公子见了甄妧妧以后就性情大变。二十暗想,甄妧妧是不是习得西域蛊术?然后……蛊术出了岔子,对象错了。
江边灯火不明,正经的姑娘家没几个会大晚上跑这里私会。
二公子卸不下骨子里的妄为,肆意搂起二十的腰,在柳树边风花雪月。“你呢,对我如何?”他低柔询问。
二十陷入沉思。
二公子的问话就在眼前。十五的问话响彻在耳畔,“二公子是不是喜欢你?”
别是成真了吧……
那怎么办?回不成家了?
不对,她知道了他的身世,天天游走在生死边缘,早没有回家一说了。
看着嵊江安静的江水,二十乱糟糟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
如若二公子喜欢上了她,她就不会三天两头地跑鬼门关了。他是不是喜欢不要紧,这个中邪的喜欢就行。
她比划:“二公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心也是你的。”这些难以启口的话,用手语讲出来,她脸不红气不喘。
慕锦看着她。正常女子示爱,应该羞怯闪烁。大约如甄妧妧那样,红晕宛然,看他一眼,再目光游移,再看一眼,又再飘走。
眼前这女人苍白的一张脸,眼也不眨一下,直勾勾盯着他。谁信她是在示爱。
二十终于眨了眼,比划:“二公子以后别吓我了,我胆儿小。”
“就你这胆儿,足够捅天了。”慕锦忍不住讽刺一句,说完才想起要温柔。
二十偎依在他怀中。
慕锦搂着她。
她该明白,爱情比忠心更能保命。
若不然,有一天,他终会杀她永绝后患。
——
二人手牵起手,往别院走,似有万般柔情蜜意。
有几位富贵人家的小姐,脸罩一层面纱。迎面而来,掀起长睫,向慕锦投去羞怯的眼光。
每当这时,慕锦就转眼看向二十,为她扶金簪,为她理发丝。
不知情的,以为这是一位深情款款的好夫婿。
到了别院。慕锦倾身在二十耳边低问:“今夜我可以宿你房中吗?”
二十可不认为,他躺她的床上是为了和现在一样,牵她的手,搂她的腰。
她偷偷瞄他,二公子问话时,满脸温柔。她便比划:“我可以选择吗?”
慕锦笑了笑:“两厢情愿,方有敦伦之乐。”
二十正要摇头。
“不过。”他又说:“相隔日子久,下次又要多几回。”
她便算了。一晚几回着实累。她都喘不过气来。
今日听了百随男子的话,二十更加坦然。反正和二公子纠缠,她也有美妙时刻,而且事后睡得更香。
她和他商量,今晚一回就好。
“嗯。”他应了。
话本上说,适时亲亲女子,可助兴。慕二公子从来不亲。
他这夜吃大白米团,津津有味。
第44章
二十这次, 没有倒头就睡。
大白米团上有浅浅的一个印。
二公子这样叼着不放,还是第一回 。莫非他是迷恋起她了?
她闭上眼睛, 听见慕锦说:“再给你一个抱着我睡的机会。”
二十立即抱住了他, 狠狠的。
她不懂男女之间深情如何。只想,若是二公子将她疼进了心坎里, 她这条小命就保住了。
小十曾说过一个红颜祸水的故事,讲的是,一个男子爱美人不爱江山。
男人疯起来, 简直失去理智。
慕锦的下巴枕在二十的头上,低嗅她淡淡的发香,夹杂她这个人的味道。
不是香囊的气味,走近了凭味道就能认出她。
这女人若是将他装进心里,他就不必在杀与不杀之间犹豫了。
二人紧紧相拥。
——
太子终于不去那家茶铺喝茶, 去了另一间常去的茶园。
啜一口, 他说:“这才能称之为茶。”
李琢石喜欢粗茶。越是稀罕的茶叶, 她越是不爱喝。她叫了一壶开水。
“琢石,你要习惯我的生活。”萧展右掌抓住了她的左手。
她抽出手,“在东宫能喝水, 这里为何不能喝?”
他温和地笑:“我说不过你,你面前我总是投降的。”
二人静了一会儿, 朱文栋觉得到了自己说话的时刻。“太子殿下, 向阳城有了一个新发现。”
“说。”
“有一个来自西埠关的戏班子,编的戏是皇上和前皇后邂逅时的。”
萧展抬眼,声调下降:“谁给的胆子?天子的故事也敢编?”
“是当年皇上在西埠关允诺的。戏有两场, 皇上鲜衣怒马的年纪。关键的是,戏班有一个名叫甄妧妧的女子,和前皇后长得十分相像。同一家乡,同一姓氏。太巧合了。”
“哦。”萧展放下茶杯,“像到何种程度?”
“约莫有八分。”朱文栋说:“探子回报,甄妧妧身形纤弱,画了妆五官像极了前皇后。戏班子打出了小甄的名号。”
小甄当年是皇上给前皇后的爱称。
“这名字要是让皇上听见,能惹出事了。”萧展用杯盖轻轻地磕扣玉杯,发出清脆急促的“叮叮”声。
朱文栋又说:“慕二公子也去听了他们的戏。之后,和甄妧妧单独见了面。”
萧展冷眉飞起,“单独说了什么?”
“甄妧妧回来和戏班主讲,聊的都是起西埠关的风俗民情,和戏里皇上台的对白。”朱文栋又生硬了,“慕锦对男女情爱起了兴致。”
情爱二字,让萧展看了李琢石一眼。
李琢石低头喝水。萧展和朱文栋说话时,她一直沉默着。
萧展说:“继续说。”
朱文栋说:“慕锦和这位女子聊完,去文屋买了几本风月话本。”
“风月?”萧展失笑:“这慕二公子着实逗人。听你这么说,他一天到晚没有正事。”
“是的。”这本就是慕二公子的形象,不足为奇。
一个纨绔子弟,自己对他莫名敌意来自哪里?萧展抬眼,“你派人去上鼎城查查林季同以前的事。父母是谁,师从何人。”
“是。”
萧展又说:“把这名小甄给杀了。”
“为什么?”李琢石蹙了下眉,插话说。
“她长了那一张脸,便是过错。”萧展说:“皇上至今留存前皇后的画像。我母后每当想起那一张脸,纡郁难释。”
萧展转向朱文栋,说:“派暗卫去。任务倘若失败,格杀不论。”
“是。”朱文栋应声。
李琢石这时看了萧展一眼。杯中水被她一口饮尽。
朱文栋说:“慕府也有一发现。陪同慕锦出游的那名哑巴,有些蹊跷,”
萧展品茶,问:“如何?”
“这名哑巴本是慕三小姐的丫鬟,被慕锦强占,才收到他房中。没有名分,后来伤了嗓子,变成了哑巴。慕锦在人前三番五次伤害她,更有甚者,他尚未查清偷情小妾是谁,就误会这名哑巴偷情,将她丢在了水中,险些丧命。我想,她对慕锦,应该怨念颇深。”朱文栋迟疑了下,“不如派人去探探她的口风?”
“不。”萧展放下玉杯,“她原是个丫鬟,这些普通女人不大聪明。她和慕锦日夜相处,没有一定的机智冷静,当了奸细也容易露馅。其他小妾与慕锦见不到几回,由她们去跟这个哑巴套话,更安全。”
“是。”
朱文栋离开后,萧展笑看李琢石,笑得耐人寻味,“琢石,你也该看看风月话本,这样才能体会男女妙处。”
李琢石僵了僵。有时,她觉得萧展间歇性失忆;,明明是他在二人缠绵之时呼唤别人名字,她才厌恶风月。这时见他眼眸含笑,她不说话了。
他一人爱演独角戏,就演去吧。
“对了,琢石,有一事。”
李琢石回眼看他。
“你喜不喜欢看戏?不去向阳城走走?”萧展笑。
——
第二日。
白天,甄妧妧远远见到逛戏场的二十,她跑上前,邀请二十来看戏。
盛情之下,二十没有拒绝。
温柔的慕锦没有来,二十身边跟着杨桃。
甄妧妧对慕锦的直白眼光,念念不忘。他那样眷恋的眼神,她以为这位公子相中了她。
可,那日聊了天,他没有再找她,也没有来看戏。
甄妧妧知道二十是慕锦的女人。大家公子本就三妻四妾。甄妧妧跟着戏班子走南闯北,若是能找到一个男人依靠,哪怕是做妾,也比戏子好上几倍。
况且这个公子贵气俊逸。
戏唱完了。
甄妧妧和二十说:“姑娘……能不能说几句私下话?”二十的衣裳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甄妧妧很是羡慕。
虽然二十觉得,她一个哑巴能聊什么私下话,但看着甄妧妧期盼的眼睛,二十点了头。
二人去了戏台后的房间。杨桃在外面守着。
房间摆了乐器,戏服,凳子。极窄极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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