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孔雀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开着孔雀屏自信的要出门。
“王爷今日这一番打扮,是要去往何处啊?”
“上秦府,赏牡丹。”锐王甩了甩宽袖,心情很是愉悦,“把爷昨日选好的礼物带着,落了什么都不能落下它!”
秦家这里,罗敷一早找罗孱好多次都不见她人影。罗孱身边丫头个个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又不叫罗敷细问,平白让人疑心。
又见她屋里的帷帽都不曾带着走,推测估计是还在府里,用不着自己担心,有些扫兴的准备回去。
路上见花房里似有人影走动,便与元和掉了头进花房看看。绿牡丹很是难养,秦府花不少的银子找了人来打理,最后剩下的也不足十之一二。不过这样庞大的数量也算盛景了,这时节牡丹不开花,实在没什么赏玩兴趣,罗敷甚少逛到这里来,今日倒是巧了。
进屋便看到一人脑袋都快要埋在花盆之中了,看那穿着倒不像是府里自己人。那人身上饰品皆贵重为主,色多则显忙乱,罗敷看见这人突觉有些累得慌。
“锐,锐王?”
锐王从扒拉开的牡丹枝里抬起头来。
“王爷怎会在这儿?”
“上次见面说好了的,本王这是来赏花了?”
“赏花——杆啊?”罗敷见这眼前光秃秃的一片,有些读不懂眼前这位尊贵的王爷了。
“别人窥一斑而知全豹,本王就不许赏花杆而闻花香了么?”
“那便不打扰王爷雅兴,罗敷先告退。”
锐王半掀着眼皮,“主家告退,留客人独自赏玩,这便是你秦家的待客之道?”
“自然——不是。”罗敷见锐王来了脾气,小心翼翼陪着不是。
“不过你留下便好,你那丫鬟便可告退了。”锐王手指在那花杆上拨弄两下,恢复往日的神气。
“这,未免不妥……”
“罗孱如今在哪里,或许你比较感兴趣?”锐王露出个玩味的表情,抱胸等着罗敷就范。
罗敷有些吃惊,罗孱离开既然同锐王扯上了关系,定然又是出府去寻文彦舜去了,这就不好叫太多人知道了。
罗敷示意元和在外候着,待元和规规矩矩退了出去便问道,“前些日里,不是您亲口向罗孱表明事情缘由,今日这又为何……”
“爷我变卦了不成么,改而促成这对有情人,叫你罗敷欠本王一份人情也好。”
“王爷心中怎样想罗敷不知道,只是那日归来罗孱言语之间颇不自信,直把自己身份地位贬低到了泥里去,罗敷以为这也应是受锐王爷点拨,罗孱才这般认清了自己吧。王爷今日又变换说法,也恕罗敷不敢轻易认同。”
这妮子真够刁钻,批的锐王这张老脸有些挂不住,锐王向她走的更近了些,缓和了语气,“今儿不就来成全他二人了么。”
“不过是将功折罪。”罗孱不以为然。
“屁!”锐王只想翻白眼。
这个字一出口,罗敷便不想再同他纠缠扭头要走。
“成成成,是将功折罪。”锐王赶忙先拦了罗敷去路,大展着双臂,她一前行便故意向她身上蹭。
与他一起总会平白让人羞窘,罗敷远远逃开,叫他站在原地不准过来。
锐王爽快的应下,“成。”
脚底下却全不是那么听话,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小步小步的向她挪,直将她逼在墙角再无路可退。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又忙又各种不开心,今天写个逗趣小片段让大家开心一下~
第二十三章
罗敷呵了他好多声,锐王这边完全拿她的呵斥不当一回事儿。
这小女儿,着急跳脚气呼呼的小模样,像什么小动物似的,惹得锐王只想给她顺顺毛。
他这样想着,便也直接这样做了。正低垂着脑袋想要凑近了,看看她炸毛的小表情,她表情这样丰富,若是能捏捏她嫩嫩的小脸……
“哎呦!”
锐王正逗她逗得开心,嘴角挂着恶魔般的微笑还未来得及收敛,一声呼痛倒是令如今局势急转直下。
锐王双手抱着自己的下巴痛的蹲了下去,罗敷这边一击即中,差点将锐王的下巴撞歪了去。
他嘶嘶的抽气,撞得他刚刚脑子都懵了,蹲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出血了_”他捂着嘴,瓮声瓮气的,受了好大委屈一般。
罗敷咽了咽口水,“不……不会吧。”
龙子龙孙的身体多精贵,真要见了血,这整个秦府都得被自己给连累了。
他微抬了抬头,眼睛半眯着,声音拔高很是不悦,“骗你不成?”
罗敷搓了搓衣角,又不知如何是好,“那,那王爷先坐下休息下。”
尊贵如王爷,锐王本以为罗敷至少给自己找个小凳歇歇脚,谁知一个不设防,自己就被这妮子直接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锐王心道这秦府的人还真是不讲究。刚想讽刺她几句,便见她半跪在自己身边,探头探脑的想要看看自己下巴怎么样。
“是嘴里出血了么?”
“不然下巴出血么?是被你撞得牙齿咬了舌头。”
罗敷这时又有些呆蠢,傻不愣登的问了句“出了血,那不跟自尽似的?”
“小爷要是在你秦府里自了尽,明儿这世上就再无秦府你信不信?”锐王吓唬她,“平时挺机灵个丫头,怎么这会儿一脸的呆相。”
罗敷如今地位上跟人家差一大截不说,还将人家狠狠得罪一番,不敢造次,他说什么都点头称是。
“是什么是!”锐王索性也不捂着了,“手伸出来。”
罗敷乖乖伸出右手,一只银镯子在那细腕子上伶仃挂着,小小的一只,那花纹倒是繁复,衬她那身皮肉愈发的白。
“换另一只。”
罗敷将右手背回去,左手伸出来。
锐王不自觉叹了口气,“做什么要带一对银镯子?”
“自小带的,十几年了。”
“成吧。”锐王将怀里的宝贝掏出来压到她左手小小的掌心上,“你瞅瞅这个。”
是只通体红润的玉镯子。罗敷是个不识货的,捏着左看右看,“罗敷也不认得是什么货色,上不离珠问问,或还能得出个大概。”
“嘁,谁要你识货了,本王赏你的。就当——就当是为那天赎罪。”
罗敷揪细,问了句,“哪天?”
“你生气哪天就是哪天!”
“哦,王爷不是咬着舌头了么,不是见血么?”
“怎么,你要看?”锐王生了逗她的心思,突然张大嘴向她扑过来。
罗敷吓了一跳,难为还反应迅速,爬起来逃得老远,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当天下午居然下了好大一场春雨,那雨下得又密又急,乌压压的黑云压下来简直与夏天的暴雨有的一拼。
屋里暗,什么也做不成,午睡被吵醒以后罗敷便趴在窗台上闲看风雨。
看着看着,便见一小小的人影,恍恍惚惚朝自己屋里走。
外面雨水那么大,在她脚边激起一片片水花,罗敷仔细看了看,心中一惊,叫元和拿了伞,赶忙出去接她。
罗孱浑身皆湿,衣服上的留下来的水,淌了一地。
“怎么淋成这样子,上哪里去了?”罗敷拿着布巾给她擦湿透了的头发,那头元和又将罗敷的衣服翻出来给罗孱先换上。
“罗敷,你让我靠一靠好不好。”罗孱揽着罗敷细瘦的腰,头靠在她怀里,“他说他要走了。”
罗敷拍着罗孱背,“走了,能上哪里去呢?”
“他问我愿不愿意等他。”
“等他,要等到何时呢?”
罗孱在她怀里轻轻的蹭,也或者是在摇头,“我说不愿意,我不愿意等他。没名没分的等待,我耗不过他。终于轮到我自私一回,是不是?”
“若是自私的到了底多好,就不至于淋这么久的雨了。”
罗孱渐渐有些啜泣声音,“我就是,就是想在雨地里听一听,听一听我脑子里是不是跟这雨水一样的声音,我一定满脑袋都是水,一定是。”
“你是怎么见到他的,文彦舜不是不见你么?”
罗孱摇头,“他一直在想办法推拒这婚事,只是无果,皇命父命个个大过了天去。”她少有的那么镇定,哀叹了声,”一切都是阻碍。只是这回是我先抽身,我不愿意了。”
天色暗鸦,文彦舜这头屋里早早上了灯。
烛蜡烧的快,捻子一会儿便老长,那烛焰烧的越发的高。
文彦舜伸手在那火焰上来回的拨弄。并没有想象中的灼烧感,反倒挑弄的火焰跳动个不停。
从前仗着年纪小从未考虑过将来,出了事儿找找二叔,找找自家爹爹,将自己的问题转而成为长辈的问题,一切万事大吉。
终于还是有出事儿这一天。
哪怕自己从皇祖母那里求来了罗孱的封号,哪怕自己一早便表明了对罗孱的心思,也是无济于事。
吃着皇粮长大,这骨这血贴着皇族自有的高贵标签,注定不可任性一辈子。
反抗即被镇压,努力也是徒劳,文彦舜所做的一切像是伸手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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