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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她强硬可欺 完结+番外 (今州)


  姚左牧全程一脸懵逼。
  广梧宫中,她抱着昏昏欲睡的花猫制定洗尘宴,指尖微微发抖。
  消息还未传出,四公子将返朝受封。
  不归拟到一半乱了墨迹,只好再取一页。但思绪有些混乱,不停料想。
  他如何在这半年里做到这地步的?不归相信他有谋断,但是思鸿与叔公又是如何牵扯上的?原先想送他远出以避党争,岂料如今他反而成了争端中心,回来时要如何处理?
  以及……许久不见,他如今要脱胎换骨成什么样?
  不归长吁气,抽出桌案上瓷瓶里的机关枫花,指尖捻转着,默默思量。
  “殿下。”罗沁敲门唤她,“您歇息么?”
  “没有,进来。”不归放回枫花,改成揉着花猫小雨的肥爪子减压。
  自于尔征前去临州,罗沁就接过了他的部分职责,暗地里帮着不归处理些许前朝,后宫则与萍儿同理,每日忙得团团转。
  她带了一封密报进来,轩眉琢目,气度与从前亦有大不同。
  “怎么了?”
  罗沁上前递信:“临州来信,刘公子要回来了。”
  不归立即接过,信中以密语交代了所获:“当年雁湾县令已亡,然师爷尚在,已擒人获卖官之证。十年前之临州瘟疫有大获——”
  不归默读到最后一句时指尖错力,把猫主子激出了一声不满。
  “非为瘟疫,实为南境毒。”
  不归怔了片刻,将密报烧毁了。
  “殿下,还有一事未来得及写进密报,刘公子只来得及口传。”
  不归揉太阳穴:“说。”
  “刘公子同于先生渡水路返回,中途出现一舟……”罗沁深吸,“舟上有和尚,于先生与其离开了。”
  不归睁开眼睛,震惊比方才尤甚:“于尔征走了?”
  “是。”
  信息量很大的一章……后续高能差不多要到了


第76章
  “于先生快坐,刚做好的烧饼,热乎着呢!”
  “多谢阿翠夫人。”于尔征道过谢,和一旁的刘采仲一同吃起来。
  当初来临州雁湾,殿下让他试着来找临州商会的裁缝新巨头阿翠,没想到对方的热情远超他们的想象。那阿翠已经和当年牵狗帮楚思远作证的医馆伙计马涛成婚,夫妻俩操持着临州裁缝业商务,出手快且准,几年下来已然有了一方富贾的实力。
  不过因是从小家做起,他们夫妻俩不习惯太豪贵的习气,还是喜欢小宅小夫妻俩过日子。不过让马涛吃味的是阿翠一直惦记着当年的烧饼弟弟,于尔征他们带信来拜访时,只说了句开头,阿翠就迫切地追问起楚思远的情况来:“小鱼他过得好不好?当年我得过他母亲照顾,浮姨走的时候他才那么一丁点,我答应要照看他的。小鱼现在找到他父亲了么?”
  于尔征笑意温和:“公子过得很好,他的阿姐很照顾他,公子也找到生父了。”
  临州远,阿翠听不到太多隐秘的国都风暴,听此激动地搓着手:“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郡主不会亏待他的……唉,前几年还有说书先生开茶堂会讲郡主的,小鱼一走,这说书先生也减半了,想听都没人说,可愁死我了!”
  于尔征思及往事旧人,笑叹:“说书先生去了国都,科举考中了,便没有回来编排了。”
  刘采仲在一边云里雾里,不知他话里的种种话外。
  叙过几番旧,于尔征将来时目的挑拣说了,只道查当年旧事。阿翠一听要找当年的县令师爷,二话不说便直喝相助。夫妻俩请他们安顿下,明里暗里便开始帮他们打听。
  刘采仲前去追查十年前的大疫,此案不过源于公主一个大胆且阴鸷的猜想,追查起来更为复杂诡谲。刘采仲四处寻证,身上带的炭笔时常不够记录。
  于尔征专注搜查冯家官道之外,有意不过多掺和。
  昔年纵笔赴考场时,宰相之子已折于家中纠葛,未能榜上三甲加冠,惊才绝艳之名才落到了他一寒士身上。
  而今天命逆转,诸君殊途却大道同光,连诸位困顿八苦的公子佳人都轻换了命格。他在一旁默默观闻,亦有无声宽慰。
  他原本想作为个不起眼的灰尘守在殿下的阴影处,避免再有荣光与功德,看她此世安泰即好。
  却未曾想,她还是看破了他。
  “临州往事纷杂,事干重大,孤身边有能者不如于卿,此事便委任于你了。”
  “卑职明白。”
  她列举了诸多事项予他,庞杂琐碎皆有,几乎是她有史以来和他单独说过最多话语的时刻。
  他一心惶恐却又悄悄欢喜,听着她与前不同的飞扬清灵声线,恍惚之间酸软了思绪。临别之际,时刻紧绷的丝弦在她的切切叮嘱中缓缓松了下来。
  她细细嘱咐了许多,没有任何铺垫、语气没有任何变化、再自然不过地说了这一句:
  “此去孤远,于相务必保全顾念己身。待归来时,朕与你再温太平山川。”
  几乎是本能的,他行礼恭身:“臣自不负,陛下心安。”
  随之起身而转,脚还未迈出去,便僵在了此地。
  此地,非养正,而官署。
  此时……非有余,而开景。
  他走不出去,也不敢回头,脑海中归了零。
  良久之后,他才听见身后的人长长地叹了气,声线也褪了方才的柔和,而回苍凉:“一别不知几何,孤心安,大人安好否?”
  一别……不知几何。
  于尔征陡然呛了泪,不敢直面她,声音酸涩不已:“臣……安。”
  “两世荣辱,孤面目不改,大人心却异变了。”
  他的指尖在衣上发抖,心中涌了不尽萧索。什么叫面目不改?你忘了那三千白发,忘了那支离病体,忘了……那彻盲左眼了?
  身后传来轻笑:“怎么,大人不愿再直视我了?”
  于尔征闭眼,缄默片刻才回身:“是臣错愕了,不知陛下也从前世来。”
  她的指尖支在左眉上,闻言眸子起了玩味:“原来大人也学会了说谎。”
  他无法再圆,只好合手抵于额上,不敢再对上她的眼睛。
  她在座上凝视了他须臾,问:“大人对我重生之事,知道其缘故,是么?”
  他无法回答。
  她缓缓道:“大人不必惶恐。不愿说的,孤不会强迫。共事近三年,也算与上一辈子的君臣佐使划上个善终。如今说开,不为别的,只是有一句话,我一直想与大人说个分明。”
  “臣在。”
  “请大人站直,不要回避我。”
  于尔征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她起身离开桌案,来到他面前。
  言不归合手朝他行礼:
  “多谢先生,愿做楚之清流,孤之脊檩。两世以来,承蒙先生赐教了。”
  他心中一涩,喉中哽噎咳了起来。
  刘采仲递水给他:“于兄喝一点,莫急。”
  于尔征接过:“让采仲见笑了。”
  刘采仲笑起:“于兄莫急进食,莫忧进度,行到山前自有路。”
  于尔征垂眼看着瓷碗中水,缓笑:“采仲说得是。对了,我有一物,想转赠采仲。”
  “是什么?”
  “一盏灯。”他轻笑,“在我长丹住处里,端端正正置于匣中。待返回,还请采仲莫要推拒。”
  刘采仲笑道:“于兄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怎么,是案情有大进展了?”
  于尔征摇摇头,浅笑着不答。
  那时,她还对他说:“先生有屈宋才,孤这枚凤阁令,往后还想再还给先生,望先生不拒。”
  他吃完去洗手,看着盆中晃漾的水,阖了眼。
  数日后,刘采仲捧着一堆文书跑来找他,急出了满额的汗:“于兄!我查到些……可怖之事!”
  于尔征连忙和他一同查验,又花费了数日出外勘验,终定真相。
  他们历经困险收录了数十张十年前的瘟疫药方,有些残缺泛黄,有些沾有褐血旧迹,上面潦草记载的药材有变换替代,但药性是相近的。
  那方子不是治病,而是解毒。
  于尔征妥善保存了那些证据,内心隐隐不安,立即拟密信托天御将消息送回长丹,并决定和刘采仲立即返回国都。此案远超他们所想和范围,必须要将此事联同殿下才能彻查。
  临行前忽然有所触动,他问阿翠:“夫人说公子生母早年病亡,敢问是否和瘟疫有关?”
  阿翠点头:“就是十年前的浩劫!当年药方昂贵,多少平民用不起。小鱼也得了病,幸在得了个好心小姐的施舍。可他母亲那时……”
  阿翠说不下去了,马涛在一旁安慰她,默默说道:“穷走了命。”
  于刘两人俱震动,再三拜谢才道别。
  路上行走时,采仲不由得喃喃:“此案交上去,四公子必然要与定王一脉反目。公主那般护短,届时恐有狂澜。”
  于尔征摇头默叹:“可惜了观文,生在那钟鸣鼎食之家。”
  为隐蔽,他们走的是水路。渔船渡过临州外,他坐在船头望山水。
  这大楚的山川河流,上一世,他几乎都走遍了。天不负有心人,来到此地时,他在将尽穷途里找到了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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