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怎么了?”甜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慌慌的,她虽然与他同床共枕也有些年了,但是对于枕边的这个男人,很多时候,她都是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的。
“没什么,只是想好好看看你。”他用微粗粝的手指摩挲着甜珠的脸,咯得甜珠脸有些生疼。
沈浥道:“我很快便回来。”
“我等你。”
沈浥离开后,甜珠站在房门口,身子一动不动注视着男人的背影。她心里慌也是因为,以前王爷从来都是十分淡定从容的,不论遇到什么事情,他根本全然不放在心中,因为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中。
但是这回情况实在是不一样,她从他的眼睛中可以看到疑虑。而且很多事情发生的突然,让他始料未及。
甜珠犹豫了很久,她想着,这回等他从郊外狩猎回来,她打算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虽然荒唐了些,但是甜珠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夫妻情深,他肯定会相信她说的一切。
因为,她早已将他视作这世间唯一可以携手并肩走下去的人,她不会骗他。
……
近来边塞无大事,偶尔蛮夷小国袭击边塞,也有得力的将领能够镇守得住。所以,沈禄这些日子来,倒是不必担心会有战事发生。
沈洪平反,其实真正最高兴的人,乃是沈禄这个做父亲的。
他内心的那个疙瘩解开,知道自己的发妻、自己心里深爱的女人,其实并没有背叛,而是为奸人所害。所以,他心里十分高兴。
对待沈洪的态度,也是一反寻常。沈洪已经被册封为燕王,京中的府邸尚且在修缮之中,所以,沈洪如今还是住在楚王府内。
不过,沈洪也没有闲着,常常被宫里的太监传旨叫进宫去。不是说德妃娘娘想他了,就是说陛下召见他。
沈洪年纪虽然小,但是对待战事方面,也颇有造诣。对于如何整顿军队,如何加强边塞的防御,沈洪能够说出很多自己的见解来。
沈禄听后,越发喜欢他。
若是得宠的皇子,如今这五皇子,乃是头一份。
很多大臣不了解内情,所以都觉得奇怪。此番去往城郊的路上,见着沈禄偏爱幼子沈洪,很多大臣也都私下议论,却也都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此番冬狩,沈禄没有带后宫妃嫔来。沈禄后宫如今位份高的嫔妃,也就德妃跟昭仪两个,而昭仪不得宠,差不多几个月才能单独见陛下一回。
真正宠冠后宫的,乃是德妃娘娘。
沈禄倒是有心带着德妃来,只不过,德妃身子不好,此番又是寒冬,他也怕德妃会受不住。
皇家围场在城郊,马队过去,走半天功夫也就到了。驻扎好帐篷后,沈禄歇不住,便让皇子们和几个武将过来。
“今年还是如往年一样,谁猎得多,朕重重有赏。”沈禄坐在高位,也穿着一身铠甲,颇有威严的样子,“燕王,从前你镇守北疆,没有这个机会。难得今年你也留在京都,朕也想瞧瞧看,你这马上功夫如何。”
沈洪忙道:“孩儿年幼,自当是不及诸位兄长。”
沈淮道:“五弟无需客气,咱们几个兄弟中,若论骑射跟箭术,不说二弟的话,就是你最厉害了。今年狩猎,还望五弟手下留情啊。”
沈洪忙恭敬回去道:“大哥说笑了,我打小就知道,大哥的马上功夫最是不凡。再说,还有三哥四哥,大家都是从小在严寒的北境之地长大的,马背上的功夫都不弱,也不见得就是小弟厉害。”
沈泽道:“五弟说了大哥四弟跟我,怎么不见夸一夸二哥?”
沈洪道:“小弟这些日子住在二哥府上,自然知道的。二哥往年拉弓打仗抵御外敌,手受了伤,现在每到冬日,手上的疼痛反而更多一些。所以,年年狩猎,头筹二哥拔不到。”
沈泽看了眼沈浥,见他依旧风采卓绝,自然不相信沈洪的话。
不过,他也知道沈洪嘴巴上厉害,他讨不着什么便宜,自然也不跟他争辩。
沈泊淡然,自始至终,都是沉默不言。
皇子们个个身披战甲,在陛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进了皇家园林。沈洪四下望了眼,悄悄打马行至沈浥身边道:“二哥真的不需要我跟着吗?或许,我可以在暗地里看着。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也好及时出手。”
“既然做戏,便是越真越好。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自己注意安全。还有,我交代你的那些,你切记一定要做到。”沈浥严肃交代。
沈洪道:“我知道的,二嫂交给我,我已经跟欣儿说了。只要我们离开,立即让她带着二嫂跟同心进宫去母妃那里。等我回去后,也寻个理由,住进母妃的宫殿。”
“这样就好。”沈浥冲沈洪使个眼色,示意他跟着大部队离开,不必逗留在此。
沈洪领命,双腿轻轻夹马肚,打马离开。
沈浥这些年来,每次的皇家狩猎活动上,他从来都不抢风头。如往常一样,这回他依旧没怎么上心,只想着做做样子,便回去。
沈浥故意没有跟上大部队,只独身一人骑马往另外一个方向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等到他只身一人往僻静处去的时候,林中突然有暗箭发射出来。沈浥身手敏捷,也早有防备,所以当暗箭第一次发射过来的时候,他没有躲开。
射箭的人箭法虽然快,但是沈浥事先已有准备,且以沈浥的身后,想躲开,不难。
不过,沈浥做好了这个局,今天过来,就是受伤的。
一箭击中,沈浥摔落下马。雪下得很厚,沈浥伤在了臂上,所以下马后便立即又翻身上马。
为了不让发暗箭的人起疑心,沈浥故意喊道:“是平王的人,还是敦郡王的人?又或者,是赵王的人?阁下既然想暗杀我,也好让我死得明白,不如露出真面目来,也让我瞧瞧看。”
林中万籁俱寂,没有任何回声。
但是没过多久,又一支暗箭射来。这回的箭如雨林般,万箭齐发,沈浥招架一会儿后,便再无招架之力。
情急之下,便打马疾驰。
他马飞快狂奔,一路奔到路的尽头。在那里,是一个悬崖口。
前面没有路了,但是那些暗箭,却依旧没完。躲在暗处发冷箭的人,依旧没有露出半个身影来。沈浥坐在马上,一手勒住马缰,另外一手则拿着武器拼命抵挡那些毒箭。
箭上有毒,沈浥也身负重伤。前面无路,沈浥只能往身后悬崖口跳去。
等沈浥身影消失不见后,雪白的天地间,才从容现出一道身影来。此人黑发白衣,站在漫天雪地里,他白色的衣袍与一地的雪融为一片,只是他身姿挺立,傲然犹如松柏。
天地间忽然又飘起了鹅毛大雪来,风声呼啸,只一匹烈马鸣嘶。白衣男子款款踱步朝烈焰走去,他摘下罩在脸上的面具来,身子轻轻朝烈焰靠过去,修长好看的手抚着烈焰。
果然,烈焰瞬间停止了鸣嘶,安静下来。
……
天黑的时候,沈禄已经率领一众皇子回到了帐篷。外面雪越下越大,但是皇子们收获颇丰。
沈洪因为心中想着事情,并未有猎得多少。沈禄看重沈洪,纵然沈洪不是诸位皇子中最为出色的,还是得到了夸赞。
“二哥呢?二哥今年猎到了什么?”沈洪自始至终目光一直都落在沈浥身上。
若不是提前知道一些事情的话,那么此刻,他也要相信眼前这个高挺的男子,便是他的那个亲二哥。这个人,一言一行,甚至连蹙眉的样子,都跟自己二哥如出一辙。
“并没有什么,不过两只野鸡一只野兔罢了。”沈浥笑笑,未再多言。
沈泽睇了眼沈浥身边的死鸡死兔子,倒是好奇:“以往二哥就算收敛锋芒,至少也是能够猎杀得狐狸的。怎么今天,就只得到这些?莫非是二哥不将父皇的话放在心上,跟着来此处,不过就是敷衍敷衍的?”
沈浥侧身看了眼沈泽,这个所谓自己的亲弟弟,倒也还算是镇定道:“三弟猎得多,是三弟的本事。二哥没有本事,故而猎得少了些。尽管如此,三弟也不必拿此事来取笑。”他折身瞧了瞧,而后道,“大哥四弟猎得比你多,你也不必骄傲。”
“你……”沈泽话语落了下乘,便不再说话。
沈洪不语,倒是沈淮岔开了话题说:“这不过才刚刚开始,热一个身而已。明后两天,才是真正的开始,大家也不必为了这点事情争口舌之快。”
“大哥说的极是。”沈浥颔首。
众人散了后,沈泊出了沈禄的帐篷,立即进了自己帐篷来。还不见王楚回来,沈泊难免不会担心,便差了心腹之人去找,却是半点行踪都查不到。
“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沈泊拍案几,怒道,“再去找。记住了,此事不得伸张,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本王府上丢了一个小厮。”
“是,王爷。”
接下来的两天,依旧是诸位皇子及朝中世家子弟陪着沈禄这个天子打猎。沈浥沈洪不求头筹,所以每回猎回来的猎物,都是不多不少将将好。
这回拔得头筹的,是世家中的一位公子。
沈禄给与了赏赐后,便打算回宫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