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浥到的时候, 冯妃也已经在了。
沈浥目光四下扫了一圈,而后弯腰给沈禄请安:“儿臣叩见父皇。”
“不必多礼了。”沈禄让他起来说话。
沈浥身子立得笔挺, 目不斜视:“不知父皇召见儿臣进宫, 所为何事?”
沈禄指了指曹妃:“你说罢。”
其实沈禄对这件事情并不是太有兴趣处理,如果不是曹妃闹来了他这里,他可能私下劝着点就算了。沈禄厌恶后宫勾心斗角争风吃醋,他喜欢后宫和睦相处。
沈浥并不是一个好女色之人,以前做王爷的时候,喜欢舞文弄墨,现在做了皇帝,他也尽力在做分内的事情。至于男女床笫之私,他觉得,有一个冯妃就够了。
他更向往的,是心灵上的交流。如果说肉体上也能够和谐,那肯定是锦上添花的事情。
但是既然曹妃都闹了起来,至少明面上,沈禄会意思着给一个交代。
“来人,将阿霞带进来。”曹妃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得特别胜券在握。
侍候在一旁的寿公公朝沈禄望了眼,见陛下给他使了眼色,寿公公这才吩咐下去:“曹娘娘的话都没有听懂吗?去,将那个宫女带上来。”
很快,阿霞被带了上来。
曹妃指着她说:“陛下,请您定要为臣妾做主啊。这个贱婢,她竟然想陷害臣妾,一直在臣妾吃的膳食中下毒药。亏得发现得早,否则的话,臣妾怕是就要被陷害死了。”
“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爱妃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沈禄不愿后宫鸡飞狗跳的,对待曹妃的夸大其词,他心中不满,“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再给曹妃说话的机会,沈禄直接让那个叫阿霞的宫婢说话。
阿霞悄悄朝沈浥那边望了眼,见沈浥朝她看来,她连忙又低下脑袋去。阿霞的这点小动作,沈禄看在了眼里。
沈禄不想看这些人演戏兜圈子,直接拍着龙案,颇为有些愤怒地道:“想说什么就说!朕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们说这些。”
“陛下,您先消消气,让她慢慢说。”曹妃看得出来沈禄明显有些偏袒冯妃母子的意思,她虽然心中不服,但是这种时候,还是咬牙顾全大局。
阿霞哆嗦着,低着脑袋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不敢说。”
“你说吧,有陛下在,难道还怕有些人会杀了你不成?”曹妃在锦绣宫的时候,已经对阿霞进行过审讯了,不然的话,她也不会这样镇定自若。
阿霞再次抬头看向沈浥,之后才道:“是……是楚王殿下指使奴婢这么干的。”
“楚王?”沈禄轻轻反问,继而笑起来,“朕不信,你一个小小宫娥,如何能够见得到楚王?”
阿霞说:“奴婢不敢撒谎,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之所以能够进宫来,就是因为楚王殿下的关系。楚王殿下……”阿霞忽然匍匐倒地,跪趴在沈浥脚边,又哭着嚎起来,“主子,奴婢实在没有法子了,奴婢不想昧着良心再做这些坏事。”
沈浥不为所动,也可以说,他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哦?是吗?”沈浥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将袍摆从阿霞手里拽出来,站得稍微离她远了些,反问,“你说本王是你的主子,可有什么证据?”
阿霞从怀里掏出一份信件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将那信件递到沈浥跟前去,仰头说:“主子,这是您写给奴婢的信。”
沈浥微垂眸,扯唇淡笑了下,轻轻点头:“那你倒是说说,这信上,到底写的什么?”说罢,沈浥将信接过,翻开看了眼,他哼笑。
阿霞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沈浥。所以,沈浥将那信件换了,换成袖子里的另外一份,阿霞都不知道。
曹妃看到了,想提醒,沈浥目光扫视过去:“曹娘娘,你要是再说什么,难道不是心虚吗?”
曹妃手攥紧,心里特别恨。但是此刻也是没有办法,她是进退两难的。
阿霞应是,重新从沈浥手里拿过那信件来,翻开后就开始念着。阿霞说得特别流畅,言词间一点停顿都没有。只是她越说下去,曹妃母子脸色越是难看,因为如果阿霞真的识字的话,她根本不可能发现不了信件拿错了。
“念完了?”见阿霞停顿下来,沈浥轻声问一句。
阿霞一直都是低着脑袋,点点头:“奴婢念完了。”
沈浥淡淡点头道:“麻烦寿公公,将这信件呈送到父皇跟前吧。我不过手,也是避嫌。”
寿公公朝沈禄望了眼,忙道是。信件呈送上来后,沈禄看了立刻大发雷霆。
“贱婢。”沈禄训斥阿霞,“当朝王爷你也敢冤枉,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阿霞完全懵逼了,一脸茫然:“是……是楚王殿下。”
“还在这里满嘴胡言。”沈禄生气,将那丝绢狠狠朝阿霞砸来,“你根本不识字,如何看得懂楚王写给你的书信?这封上到底写的是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阿霞完全懵了,她呆愣愣跪在原地,忽然就发抖打颤起来。
“来人啊……”沈禄才准备喊人将阿霞拉出去乱棍打死,阿霞就咬舌自尽倒在了地上。
寿公公见状,忙给自己徒弟万忠使眼色。万忠匆匆跑去阿霞旁边蹲下,伸手朝阿霞鼻端探去,他缓缓抬头看向沈禄:“陛下,她……死了。”
沈禄嫌晦气,没再说话,只冲万忠挥挥手。万忠倒是也机灵,立即喊了几个小太监来,将人抬了出去。
整个过程,曹妃母子完全懵住。等到阿霞被抬走了,魏王沈泊这才反应过来说:“父皇,冯母妃,这件事情惊扰了。儿臣今天也是去锦绣宫坐坐,忽然发现事情不对劲,就派人在锦绣宫查探起来,一查就查到了这个宫婢。这些日子,母亲的膳食中的确被下了药,这事情有太医院的太医可以作证。”
“负责母亲饮食的桂儿,现在也已经死了。所以,幕后想要害母亲的人到底是谁,成了悬案。”
沈泊态度好,倒是让沈禄心中怒气稍稍减退了些。
“行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沈禄让曹妃母子离开,“惊扰到朕,倒是不打紧。你冯母妃最近身子不佳,倒是因着此事惊扰到她,朕可就不饶恕了。”
冯妃忙说:“陛下,臣妾无碍。魏王跟曹妃也是心有疑虑,所以特意找陛下的。于臣妾来说,也是好事一桩,至少,臣妾撇清了嫌疑。”
“不管背后到底谁想陷害曹妹妹,只要不是臣妾,那就好。”
沈禄自然相信冯妃,只紧紧握住她手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朕素来知道。”
她不争不抢的,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敢,又怎么会害人?
“都下去吧。”沈禄将沈浥也打发走了。
……
沈浥回去的时候,甜珠早已打发了人去二门候着。沈浥一回府去,就有婢女去告诉甜珠了。
甜珠饿了,忙吩咐下去传饭,然后眼巴巴朝门口看,等着丈夫回家来。直到那一身玄青色锦袍的男子出现在面前,她脸上才渐渐露出笑容来。
“看你这样子,可见是没事的了?”甜珠主动说。
沈浥道:“都跟你说了没事,你就这么不信你男人的能力?”边说边在甜珠身边坐下来,侧眸笑着,“怎么样,我只几个时辰不在,你可想我?”
甜珠啐他一脸,脑袋扭到别处去:“才没有。”
“真的没有?”沈浥逗她,手也不老实起来,专找敏感处下手挠痒痒。
“好了,我知道错了,我有想你的。”甜珠笑闹着,总算是投降了,但是却有些不服的意思,“你总这样欺负我,我要回娘家去。”
沈浥不再欺负她,只是抱着人说:“回娘家?你娘家还有谁有我对你好的?嗯?”
甜珠有些扎心,慢慢的就不说话了。其实她知道的,这个世间,就只有王爷一个月真心实意对她好。
而旁人,就算对她好,那也是虚情假意的,是讨着心思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的。甜珠既难过又感动,但是她心里更多的是暖意。
反正不管怎样,这辈子她跟王爷是要一起走下去的。只要王爷对她好,将来的儿女对她好,她还在乎什么呀?
“那你给我说说,去宫里都发生了什么?”甜珠靠在他胸膛,有些撒娇地问。
第一百零四章
在妻子跟前, 沈浥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妻子问他, 他自然是实话实说, 把刚刚在皇宫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甜珠听后十分后怕, 忙问:“曹妃娘娘跟魏王殿下要陷害你?亏得你机智, 随身带着一个写有字的丝绢, 诓了那个婢女一回,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今天就被曹妃跟魏王殿下害惨了。”
沈浥却有些不以为然,轻声反问:“你怎么就这么不信任你的丈夫?”
“你什么意思啊?”甜珠不明白了, 她眨巴下眼睛,一直盯着头顶男人的那张脸看,仿佛要看出些什么端倪来似的。
沈浥宠溺地挠她脑袋说:“说你傻, 你怎么还真傻?那个婢女, 是我安插去锦绣宫的。”
甜珠有些明白,但还是不太明白:“那……那那那……那你怎么, 那她真的咬舌自尽了?你这么做, 为什么啊?”
甜珠其实有些想到了沈浥的目的, 但是可能沈浥的手腕太过高明, 她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 她希望他可以自己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