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长粟让人盘问了过后,才知晓那丫鬟竟然是被纪雁珠给买通了,故意拿滚热的茶水烫伤了纪流苏,叫对方发难。
待屋里只剩下流苏的时候,云黛便看向对方。
“可还记得从前在暮州时的光景?”云黛问她。
纪流苏脸色微冷,疑心她要翻旧仇。
云黛却与她道:“在暮州时,你与你那丫鬟拿毒酒陷害我与另一个姨娘,如今我却明白过来了。”
纪流苏这件事情,叶清隽也是与云黛说过。
“你姐姐青翡为了你,你也是为了你姐姐……”
她将纪流苏的手腕抓住,瞧见她手腕处也有一处烫伤。
云黛将桌上一个盒子打开,抹上里面白色的药膏要涂在对方手上却蓦地被对方甩开。
纪流苏眼中冷意更深,今日穿着青青的衣裳,更像只张着獠牙的小蛇。
云黛抹在自己手臂上,又与她道:“里面没有下、毒。”
纪流苏却因她这话眼中掠过一抹讶异。
云黛又捉住她的手,替她抹了一层,这才放开了她。
等到晚上,云黛与叶清隽说了白日里的事情,叶清隽又说:“她是青翡的妹妹,青翡亦曾想托我照应她。”
只是托付归托付,青翡也没想过叶清隽平白无故将纪流苏从纪府接出来。
她那时想的也不过是若纪流苏有了不好的事情发生,希望叶清隽能看在她的情分上帮衬一把。
云黛闻言说:“可您入京之后,我便没有再瞧见青翡了。”
说起来她也甚是疑惑,青翡既然是侯府之女,又是纪流苏的姐姐,何故会成为叶清隽身边的人。
叶清隽道:“日后你便知晓了。”
云黛微微颔首,叶清隽又一本正经地问她:“今日可要学泅水了?”
云黛立马感到一阵腿软,忙摆了摆手道:“您歇着,我自己去洗漱过了再回来。”
她说着生怕他又有坏心眼,忙叫来长粟。
叶清隽扯了扯嘴角,也没制止了她。
待云黛去后,他便往床榻走去,岂料余光里便瞧见了云黛枕下露出了个书角。
这让他不免想到了那日从云黛枕头底下抽出来的小册子,眉心下意识地跳了跳。
待他将她枕头挪开,便瞧见她枕下竟不止一本蓝皮的书。
那书名看起来倒不像是那日的小册子,但这些《风流书生俏小姐》《狐狸精和穷秀才》《从呆萌小村姑到邪魅冷千金》等字样的书一点都不像是个正经的书。
他自然知晓她喜好看杂书了……
他想到她那些奇奇怪怪的口味,不满之余心里难免也生出了几分好奇。
他随意拿起一本《风流书生俏小姐》,看到前头那些幽幽怨怨的诗文便觉得一阵牙酸。
只是他到底忍过了开头继续一目十行地往下翻去。
这里头大意写的便是个油嘴滑舌的穷书生是如何骗了一个又一个的姑娘小姐,最后还成功成了当朝宰辅的书……
叶清隽抽了抽嘴角,却又瞧见书上被书生攻略下的刁蛮小姐上面被人画了个圈。
等云黛洗漱回来,发觉叶清隽也未上榻去,反而坐在椅子上拿了本书看。
叶清隽听见她的脚步,便缓缓将书合上,脸上也少了几分暖意。
“过来。”
云黛一听他这话,便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待她目光挪到那本书的书名上时,更是浑身一僵。
“那个,我……”
“莫要叫我说第二遍。”叶清隽目色沉了几分。
云黛穿得单薄,冷风一吹,便忍不住瑟瑟发抖。
只是他的脸色着实不好,她还是慢吞吞地挪到他跟前去了。
叶清隽捏着书,挑起一抹冷笑,问她:“风流书生俏小姐?”
云黛抿着唇,露出了可怜的表情。
“你如今学会的东西可真真是不少,难怪最近能耐见长了。”
什么怕打雷,什么喜欢他,他在这上面都能找到原话。
云黛是不知道了,叶清隽在看到这些原话的时候已经气得冒了烟。
她若是那个时候回来,他把她捏死的心都能有了。
最可恶的却远远还不止这一点。
最可恶的是,他竟然不是里面的书生,而是里面那个整日里口是心非的刁蛮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玩……玩脱了。
第79章
风流书生之所以风流, 自然是因为他身边不止一个貌美的娇娇。
但这个刁蛮小姐对于他来说,意义是不同的。
在他最贫穷落魄的时候, 就凭借着一张脸收服了当地最有钱的员外家的刁蛮千金。
之后刁蛮小姐在他面前便乖得像只猫儿一般,给书生红袖添香不说, 还赠他钱银, 助他入京赶考。
所以即便刁蛮小姐只是一个身份普通的商户之女,也同样拥有了成为他后院一员的特权。
刁蛮小姐和别的女子共侍一夫时,总是横醋乱飞。
譬如她分明喜欢书生喜欢的不得了,结果却仍是阴阳怪气的和书生说话。
此处书生便免不了要展示一番多年来御女的心得,心中暗诽此女虽口是心非, 但爱惨了他,他便也耐心哄着。
比如有一回刁蛮小姐因为吃醋不肯见他,心里想他想得不行, 躲起来偷偷流泪。
这天外面忽然电闪雷鸣,风起云涌。
书生便来寻她, 还告诉她,他甚怕打雷的天气。
刁蛮小姐又惊又喜,却仍是口是心非道:“你那么多红粉知己,既是害怕怎不去她们屋里头叫她们陪你, 叫我做什么?”
书生笑说:“旁人哪里能和你比,我方才怕时心里便一直惦记着你, 想到你便不觉那么心慌了。”
他单凭着一张嘴就哄得刁蛮小姐心花怒放,刁蛮小姐这才又与他重修于好,夜里头少不得又是一番香艳之事。
书生不怕打雷, 云黛自然也不怕了。
每每看完书,云黛总觉这刁蛮小姐似曾相识,等到她瞧见叶清隽那副不爱搭理她的模样,这才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她理他时候,他就爱理不理,她若真不理他了,他就得气急败坏。
明明吃程微景的醋,却宁可生她闷气也不愿承认。
可不就是与那口是心非的刁蛮小姐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云黛。
她也不想学得书里书生那样油嘴滑舌满嘴甜言蜜语。
可谁叫她家夫君就吃这一套,嘴里说着不要不要,可她一说好听的话给他听,他便禁不住翘起唇角,眼里都是自得之色。
叶清隽这个时候脸色阴着,眼里也冒出了火光。
云黛杏目水莹,秀眉微蹙,一副做错事情的模样,就差挤出娇娇颤颤的泪珠来了。
“夫君……”
她弱弱地叫了他一声,又坐到他怀里去。
叶清隽目光阴沉得很,冷声斥她:“你没地方坐了?”
云黛生怕他这时用力将她甩开,两只小手也悄悄地扶上他的肩,圈在他脖子后扣紧手指。
“我不是故意的……”
单从外表来看,她就像是一朵纤尘不染的小白花一般,没人能比她更无辜了。
“嘴里说喜欢我,如今却是想尽了主意来敷衍糊弄我是么?”他阴恻恻地望着她。
偏他还一直被她这蜜罐子泡得晕乎乎的。
难怪人家说色令智昏,他怕不是跟她在一张床上睡久了,被她那愚钝的脑袋给传染了。
“我是真心爱您的。”云黛低声道:“即便我做过那样可怕的噩梦,也一样要嫁给您呢,若不爱您,怎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赌?”
她说着便将小脑袋压过去,叶清隽冷着脸抬手将她脑袋抵住,不许她靠近。
“难道不是因为我‘爱惨’了你?”他颇是阴阳怪气。
云黛表情愈发讪讪。
就算是这个原因,她也不敢承认呐。
“怎么会……”
她颇是苍白无力地解释道:“我在杏村的时候就一直为您守身如玉,哪个男孩子都不曾勾搭过呢。”
至于什么秀才哥哥王二哥哥们都只是一群青梅竹马罢了。
“是么,你那时候还不认得我,心里就已经有了我?”叶清隽冷嗤道。
云黛又往他怀里蹭了蹭说:“就算后来进了您府里去,除了您以外,我唯一喜欢过的马夫哥哥也是您呢。”
她不说也就罢了,说到暮州的事情,他便恶狠狠地掐住她的面皮道:“我怎么记得你最喜欢的是明槐序?”
云黛疼得嘤了一声,忙又弱声说道:“明公子说是暮州第一美男子,可我还是觉得您才是,毕竟……毕竟情人眼里出西施。”
很好,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也是在书里无数次出现过的。
“不敢当,我哪里能做太子妃眼里的情人,你眼里的情人怕跟沙子一样多了,程微景可不也是?”
不这么一一数来,他都不知道,这一路走来,她身边竟是桃花不败。
若她不是女子,他都以为她是想做第二个风流书生了……
云黛顿时就红了眼眶。
不待他再开口,她那泪珠子终于也盈满了眶。
“那……那您又不爱理我,还总疑心我不够喜欢您,我又是个笨脑袋,做不好那些讨巧的事情,自然只能多学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