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京城,您一门心思都扎在了我身上……”
她说着脸颊竟又忍不住涨红。
“您可还记得我的梦?”
她又提到了那个梦。
叶清隽眉头微挑,不明白她为何总是在意那样一个梦。
云黛小声道:“我从前怕您,一直都觉得自己是梦里被您弄死的人,现在我却觉得,我与您在一起,必然是梦里被您疼宠的那个美人呢。”
“你觉得你是美人?”叶清隽问她。
云黛别扭地抚了抚自己的腰身,道:“我不美,您还喜欢我吗?”
叶清隽蓦地冷哼,他要是喜欢美的,早八百年就生了孩子,在暮州的时候哪里还轮得到她靠近自己。
想想初衷,不过是没见过这么蠢,一时新奇罢了。
岂料她蠢归蠢,倒是还挺会偷别人的心。
云黛似瞧出他眼中的鄙夷,又羞怯地缩回了手,“除非梦里那个美人出现了,不然我很难不相信您,您这样爱我,正是我的福气,即便有一日您不爱了,我也不会觉得遗憾。”
叶清隽心道她这样的洒脱他是不是还得夸夸她了?
他又问她:“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出现了呢?”
“我自然也是想过的。”云黛看向他道:“会不会是我抢了她的夫君,抢了她的姻缘……”
叶清隽只静静地望着她。
云黛又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只能叫您下辈子偿还了,谁叫您这辈子先被我遇见了,您自然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云黛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福气,能得到一个这样疼爱自己的夫君。
只是她也不想叫他总觉得她心里没他。
“说到底还是您太洁身自好,以至于我也没有吃醋的机会……”
云黛又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
叶清隽气笑,戳着她鼻子道:“我身边有了旁人,你确定你是吃醋而不是收拾包袱回娘家去?”
他能不清楚她是个什么性子?
说到底,她还是个没心肝的。
云黛忙抱住他的手指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肯定会先给您一个机会解释的。”
解释得好就留下来,解释不好,再讨论收拾包袱回娘家的事情。
叶清隽暗暗咬牙。
那他可真是要好好谢谢她了。
月底之前,天子赐婚的旨意便又下来了。
他赐给了太子两位侧妃,分别是玄耀侯幼女纪流苏,与大理寺卿之女姜月蕊。
定下了名分,纪流苏便少不得送回了纪府去。
只是在两位侧妃进门之前,姜家的那个却又因病香消玉殒了。
所以进门的侧妃也只余下了一个。
天子知晓了这事情难免叹息道:“朕让他选,他就选个身子弱的,竟都熬不过几日就去了……”
庞德贵劝道:“太子与太子妃成亲不到一年,蜜里调油也是有的,等到时日长久,便也会有旁人了。”
天子没那个精力去和叶清隽拗,姑且也就随他去了。
纪流苏进了府之后倒也是安分。
叶清隽请来慕容家的老先生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来给纪流苏瞧了一眼,便说:“想要治好她是有希望的,但也是极难的,不过她年纪尚小,若是与我回去慕容山庄,拿些药方给她逐个去试,再用药护养个几年必定是能好转的。”
叶清隽听了这话,倒也不觉意外,“等她姐姐回来再说。”
到时候青翡是要带人去慕容山庄也好,去别处也好,都是她们自己的选择。
然而慕容氏又道:“到时候要去也不是不行,但她必须能正常的吃东西,我们慕容家不治心病,听说她不能吃汤团,你们便想办法叫她克服了这点,如此我才能同意她去。”
老先生一来一回,只丢下这么一句话便走了。
府里的丫鬟得了任务,每日便想办法劝纪流苏吃东西。
偏纪流苏往日里正常用膳都极谨慎少食,更遑论去叫她吃那汤团。
她忍了两天不肯入食,丫鬟们也为难得很。
这日丫鬟们大着胆子盛了碗汤团去劝她,却被她打翻了一地。
纪流苏缩在榻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们道:“再敢碰我一下,就砍了你们的手。”
丫鬟们听她这话顿时面露惶恐。
恰逢太子妃过来看望,丫鬟们才顿时如同寻到了救星一般松了口气。
云黛一进屋来便瞧见满地的狼藉,待丫鬟与她说明了首尾,她心中便也有了数。
她让那些丫鬟先退下,便进了里屋去,瞧见纪流苏仍缩在榻上。
云黛走到榻前与她道:“就算你一时半会儿克服不了,也该正常的吃东西,哪怕是出去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纪流苏并不理会她。
云黛想了想,便朝她伸出手去,她却是条件反射地捉住那手想要一口咬下去。
云黛被她手指掐得生疼,可到底没有躲她。
纪流苏忍了又忍,才没有咬下嘴去,云黛又缓声道:“你今日若是咬了我,正说明你是个恩将仇报的人,殿下要将你丢出府去,我便也不会再说什么。”
她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又说:“你的遭遇确实极可怜,可你却还有个疼你的姐姐,这世上比你可怜却没有任何人疼的人也多了去了……
太子府会留你,什么原因你自己该明白,你姐姐用了这么多年才换来这么一个机会,她自己不做侯府千金,却全都为了你。”
纪流苏听得这话,表情总算有了几分变化。
她缓缓地看向云黛,沉声道:“我父亲原想送她去慕妃身边保护慕妃,可慕妃不要姐姐,所以姐姐就成了棋子,被送去暮州监视殿下。”
云黛隐约猜到了一些,竟也没那么意外,“后来你姐姐偶然回家发现你被人烫坏了嗓子,她想带你走,可是你父亲不允许是吗?”
纪流苏垂眸道:“是,所以姐姐背叛了父亲,要求殿下帮她,所以她就反过来将父亲与慕妃在京城的动静都告诉了殿下。”
所以在暮州时,青翡也确实是一直都为叶清隽效命。
“你姐姐帮你克服了所有的困难,想来若是这个困难她能帮你克服下,也必然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为难的。”云黛又若有所思道。
纪流苏听到这话,手指更是捏紧了几分。
云黛与她说完这些便离开了屋里,丫鬟们这才敢进屋去收拾。
隔了几日,云黛便听说纪流苏能吃下汤团了。
只是开始的时候情况严重了些,总会呕吐,后面吐的次数少了,情况也算是有所好转。
叶清隽知晓了这件事情,又问云黛:“你怎又去过问她的事情?”
云黛闷声道:“您欠青翡一个人情,总是要将它还了才好……”
他见她忽然就变了个说法,便捏了捏她脸颊:“不是看她可怜了?”
云黛心道最最可怜的就在她跟前。
“我心疼您都心疼不过来呢……”
她只是觉得她如今成为了他的妻子,应该替他分担一些才是。
叶清隽狐疑地打量着她,却又给她掖了掖被角,道:“护好你自己便是了。”
她若是有个什么不好的,该心疼的就是他了。
府里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却慢慢又有人传出个流言来。
话传到云黛耳边的时候,长粟也都将那些人拖出来痛斥了一顿。
“她们是见纪氏呕吐多了,这才疑心对方怀了身子。”长粟颇是无语道。
云黛闻言,反而觉得疑惑。
也是了……她嫁进来这样久了,怎还不见动静呢?
说起来她家殿下总觉得她不够疼他,难不成她一个人疼他,他是没有感觉的,非要再多出个人来疼他,他才能相信了?
云黛抚着自己肉肉的肚子,脑袋里又生出个想法来。
夜里叶清隽才从净室中出来,云黛便躺在床上等着他。
“您这几日真真是太忙了……”她低声道。
叶清隽“嗯”了一声,却捡起了床头的书还想再看一眼。
云黛这时便将下巴垫在了他的肩上,小嘴贴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问道:“您这些日子怎么都不馋我的身子了?”
叶清隽半点防备都没有,额角顿时抽了抽。
他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这种话,但他能肯定的,女诫里头肯定不会有这种话。
“夫君……”云黛蹭着他后背,像条毛毛虫似的,又娇娇地问他:“我到现在都没有身孕,你怎一点都不急?”
叶清隽听到她这话,目光沉了沉,又缓声道:“这么早要孩子做什么?”
云黛道:“说来也是奇怪,您从前有那么多的妾室,怎么也没有孩子……”
叶清隽本不想与她细说那么清楚,但又唯恐她冒出来他不行之类的字眼,便又搁下了手边的书,与她没好气道:“自然是因为我从前洁身自好,没有碰过旁的女子了。”
云黛听他说到洁身好,疑心他又在嘲弄自己,她一面惊喜一面讷讷道:“您是不是觉得冥冥之中会遇到我,所以才不会碰旁的女子?”
叶清隽暗道碰见了她才是个意外。
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又岂会在那种情况下允许自己有孩子与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