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后 (汀州的粥)

　　银铃道：“那娘娘现在打算怎么办。”
　　惠妃道：“她是死是活，都与本宫无关了。就由她去吧，量她也不敢乱说，敢跟陛下说本宫和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反正她也桩桩件件都参与了。银铃，你说是不是。”
　　银铃点头道：“娘娘，您说的不错。只是娘娘也要小心，千万别再被别人骗了。”
　　惠妃点头道：“没事，反正来日方长，反正之后有的是时间，咱们就慢慢看吧。”
　　++
　　自从宫里又有流言出来，说皇帝还是打算把八公主嫁到吐蕃之后，落霞和兰桂都高兴了不少。连纯懿贵妃的精神也好多了。
　　这日上午，沈千络在殿中读书，过了一会儿，伺候她的小贵子忽然走了进来，给了她一封手信。
　　沈千络打开来看，是萧若给她写的手信，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让沈千络到西北角的花园中与她一见。
　　沈千络也没有耽误，换了一身衣服，独自走到那边的花园里去。萧若还在老地方，举着棋子独自下棋。沈千络走到他对面坐下，问道：“前日的事情是你办的吧。多谢了。”
　　萧若道：“这也要感谢你父王。听老七说，收到了你父王的书信，希望你嫁到吐蕃去。可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但是父皇的脸色当时就变了，现在虽然还没决定，但是也有回转的余地。”
　　沈千络拿起白子，在棋盘上随便放了两颗。一下子就把白子走到了死局。萧若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但是也知道沈千络的脾气，什么也没说。
　　沈千络看到一局活棋瞬间被自己下死。马上又转了棋盘换上黑子，咬牙切齿地想要下出来跟萧若刚才一样的结果，但是却怎么也做不到。她索性放弃，低着头说道：“萧若，你了不了解你父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若回道：“父皇其人，生性多疑，冷静自持，感情淡漠。凡事若是一直依顺着他还好。若稍有违拗，他就会端了跟这人之间的感情和联系，再不回头。”
　　沈千络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说道：“那如果我告诉你，八公主给姑母下药，还伙同惠妃，想要杀死冯昭仪腹中的孩子，你信吗？”
　　“为何不信？”
　　沈千络继续道：“那你觉得，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陛下。他会怎么想。”
　　萧若挺直了身子。说道：“我只有一句话劝你，你说这件事情可以，但是不要自己亲自去说。要是可以的话，就用别的人吧。皇子不能过多插手后宫的事情，这件事情，我可能也帮不了你许多。”
　　沈千络感谢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件事情，交给我自己办就好。”又把头低下，不知道在想什么。萧若在很近的距离之下，看着她皱着眉头，闷着一张小脸，十分愁苦的样子。一对水汪汪的杏眼，看上去有些泄气了。
　　萧若心里一动。眼前竟然又浮现出了那日初见沈千络的情景。
　　她坐在马车之上，微风挑起她的面纱，露出倾国倾城的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沈千络就在自己心里留了一个印记。让他不自觉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她不想看到沈千络每天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想看她为了保护自己，每天都小心翼翼。
　　但是萧若为人处世的原则，从来都是保护好自己。能可牺牲别人，也不让自己受到伤害。他实在不算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放到现在，他希望不受到伤害的人，再增加一个。
　　萧若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沈千络柔软的发顶。尽量温柔地说道：“别想这些了。想吃糖吗？”
　　沈千络惊讶地抬起头。跟萧若四目相对。纵然隔世经年，沈千络看着萧若未曾改变的幽深双眸，不禁愣住了。
　　萧若的眼里，有她从未见过的眼光。那是一种温柔，和相信。是一种坦诚和关心。
　　沈千络张了张嘴，任由萧若从荷包中，拿出一颗糖，塞到了她的嘴里。一瞬间，丝丝甜意便散落开来了。


　　☆、第二十六章

　　沈千络嘴里含着糖, 有点呆愣地看着萧若。不知为何, 她又想起了自己成为幽魂之后, 萧若眼角的那一滴泪。
　　这一滴泪, 推翻了沈千络多年以来一直笃定的事实。让她怀疑, 自己在萧若心里真正的位置到底是怎样的。但是这一切，眼前这个十八岁的萧若却并不知道。
　　正在她出神之际，萧若忽然凑近自己, 伸出一只手扣住沈千络的额头，整个人都探了过来。沈千络来不及躲闪, 眼睛却忽然扫到了那边槐树下的人影。那人竟然是吐蕃使臣聂林。
　　他显然已经把刚才的情况全都尽收眼底了。沈千络回过神，猛地推开了萧若。急的直跺脚。
　　萧若被猛地一推，冷不防往后退了几步, 问道：“怎么了？”
　　沈千络伸手指着吐蕃使臣离开的方向，说道：“他都看到了！完了，他肯定要去告诉陛下，要赶紧去跟他解释！”
　　萧若却说道：“无妨。你就算不去告诉他又能怎样。他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沈千络没有理她，还是跑了出去, 追上了已经离开的聂林国师。从背后叫住了他。
　　聂林国师面容冷峻，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见了沈千络, 敷衍地行了一个礼，说道：“公主有什么吩咐？”
　　沈千络尴尬地笑了一下：“那个，聂林国师，刚刚你看到的,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和六皇子之间，没什么....”
　　聂林微微仰起头：“公主不必跟我解释，您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而且，我有眼睛，也会看。”
　　沈千络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再多做些什么解释，已经没有任何作用。她往后退了几步，想了一会儿，还是说道：“那多谢聂林国师，还请您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希望您能够保密，本宫赶感激不尽。萧若他是皇子，您是知道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会影响到今后的路。”
　　聂林刚毅的脸上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最后，还是问道：“公主既然跟六皇子有情，又何必那样积极，想要嫁到我们吐蕃。我倒是不理解了。”
　　沈千络小声说道：“因为很多时候，一个人的表现，跟她心里的想法并不是符合的。”
　　聂林道：“不管千络公主心里是何种想法，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你是不可能会嫁到我们吐蕃了。我和赞普的眼睛里都揉不得沙子。至于担心，那公主大可不必。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聂林国师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沈千络站在原地，还是跟他离开的背影行了一个礼。但是她却没有料到，跟着她走出来的萧若，完全听到了她跟聂林国师的对话。
　　沈千络其实从未想过用这件事情打消吐蕃使臣向皇帝求娶自己的念头。但是没想到歪打正着，因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吐蕃使臣完全把求娶自己的想法给打消了。因为沈千络并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情把萧若再牵扯进来。因为他已经帮了自己很多，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再对她产生什么影响，那真的是她自己的错误。
　　++
　　本来沈千络心里的想法，是把这件事情先按下去，但是三日之后，却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冯昭仪小产了。那个时候沈千络已经睡下。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就听到了小贵子进来传的消息。
　　“公主，昨天杜鹃给冯昭仪送了一碗贝母乌鸡汤去。谁知道冯昭仪喝了之后，就开始流血。太医们救治了一个晚上，但是还是没能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落下了一个已经成型的死胎。”
　　沈千络正在梳头，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一惊。她之前确实吩咐兰桂经常去跟杜鹃说话，让她交待出八公主做的那些丑事，以及幕后的主使。但是杜鹃一直没有松口，谁知道现在竟然当机立断，忽然给冯昭仪去送落胎药了。
　　沈千络一想到这里，心里就不自觉地慌了起来。毕竟事出反常必有妖。谁知道是不是八公主和杜鹃合谋，想要反击扳倒自己。所以，她就立刻梳好了头发，带着兰桂和落霞一起到冯昭仪的宫里去。刚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己的姑母。刚下了朝的皇帝朝服未脱，也跟着过来了。
　　纯懿贵妃一看到她，马上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小声说道：“千络，这里这么乱，你怎么过来了。”
　　沈千络道：“我不过来看看，心里不放心。姑母，现在的事态怎么样了。”
　　纯懿贵妃回道：“皇后娘娘还没到，要等她过来再审问。不过药是杜鹃送得无疑。现在已经给收押起来了。”
　　沈千络跟着姑母进入内殿。屋子里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味。皇帝坐在冯昭仪的床边，看着她惨白的小脸。不住地摇头，沈千络看这次来的太医之中也有林青轩，就招手把他叫了过来，询问冯昭仪的情况。
　　赵青轩诚实地回道：“回贵妃娘娘，回公主，这落胎药的药性太过猛烈。冯昭仪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又流了这么多血，以后再想要生育皇嗣，怕是难上加难。”
　　纯懿贵妃摇头叹气，还是走上去安慰皇帝：“陛下，您也别太难过了。龙体要紧。”
　　说话间，皇后已经赶到了。众人离开了已经晕过去的冯昭仪，到正殿议事。皇后询问完了情况。把杜鹃带了上来。皇帝厉声问道：“是不是你害了朕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