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无人,岂不是……盗字的大好时机!
感谢胥白尹,感谢杨错,感谢他们二人的争执,不然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碰上。
跨过门槛,进入书房,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她的心已经开始剧烈地跳动,做贼心虚,此言真不虚也。
一进入书房,赵常乐立刻将门窗紧闭,只将窗户留了条缝,便于随时看到门外来人。
她站在书架前,匆匆翻找了起来——
密文……密文……
杨错的字她是知道的,只是密文又长什么模样?
赵常乐翻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找到。
她心中着急,一边翻找,一边不住透过窗缝往院外看去,提心吊胆的,别提多紧张了。
越是紧张,越是容易忙中生乱,她翻找间不慎抽出一卷竹简,却不料将竹简背后藏着的一个锦盒带了出来,啪嗒一声,锦盒落地,一卷画轴咕噜噜滚了出来。
这小小一声,在赵常乐耳里,却同平地一声雷没有区别,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跪在地上将画轴抱了起来,这才长嘘一口气。
吓死人了。
画轴与字迹无关,她便没有打开来看,随手放回书架上,继续翻找。
翻了半天,终于在书架深处的一个锦匣里翻出几封丝帛。
赵常乐翻出丝帛一瞧,愣住——这就是杨错的密文?
主人不早说,她自己也会写!
以前,她常去杨府找他玩,有一次碰到他不在府上,她便在他书房里胡乱翻检,却翻到这样的古怪字迹,不知是哪族文字。
她看得奇怪,翻来覆去都没看太懂,直到杨错回了书房,见她手里拿的东西,当时脸色一青,狠狠抢过丝帛,
“谁许你翻我东西的?!”
赵常乐难得在他脸上见到那样神情——说是生气,可好似又带着慌乱,仿佛那密文写着什么秘密,一旦被发现,便要摧毁一切。
他发了极大的脾气,好像恨不得活吃了她,竟然径直将她撵了出去。
说她不生气,那是假的,谁敢同公主发脾气?
可她也知道自己理亏,到底乱翻别人东西不好。
一时之间心里矛盾,可又拉不下脸向他道歉,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办。
因此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她都没有去主动找他,见了他说什么呢?道歉的话说不出口,装什么没发生也不行,干脆逃避,当缩头乌龟好了。
就算是宫宴上那样场合,她目光都不敢落在他身上。
可他却将她拦住,一把拉在假山石后,一双眼中情绪翻滚,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将她抱在怀里,头一次那样紧,好像要血肉纠缠,生怕她离开。
彼时赵常乐还不知道,她偶然翻出的密文,其实是当年杨错勾结他人,密谋叛乱的书信。
他一边同她谈情,一边密谋推翻赵国。
一边爱她,一边伤害她。
一边伤害她,一边怕她离开。
那一次的争执风波,被杨错那一抱,便消散了。
只是赵常乐依旧对那种奇怪字迹感到好奇,杨错又存心想哄她开心,闲暇时,教过她只言片语。
第23章
回过神来,赵常乐盯着手上丝帛细看,是边关军事安排之类的密文,涉及到对北方蛮族的战争,所以用密文写,怕泄露军情。
主人想要的,就是这个东西吧。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赵常乐忙从窗缝往外一看,是宁葭!
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将手中丝帛塞入衣襟,匆匆将书架恢复原样。
这时宁葭已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
宁葭声音尖锐,她手里提着食盒,大概是来送夜宵的。
心跳得快极了,手甚至开始颤抖。
赵常乐捏紧了手掌,生怕宁葭发现她盗字的事情,心想一定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于是她故作刁钻反问宁葭,
“我怎么在这儿?我本来就在书房做事,当然可以在这儿了!你来书房才叫奇怪吧!”
宁葭见她反驳,注意力果然只集中在她身上。
她瞪着赵常乐,
“我是大丫鬟,我怎么不能来了?你一个煮茶丫头,没上没下、没尊没卑的,竟然骂我!别以为你如今在飞白手底下干活,我就拿你没办法,我阿父可是管事,我要罚你简直是轻而易举。”
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宁葭恨恨咬牙,
“你去给我提满满一桶热水回来,给我放屋里,待会儿我要洗脚。”
无故打骂是不行的,可使唤阿乐做点事情,那还是可以的。
一桶热水,那得多重!就让她好好替自己跑腿才是!
赵常乐就要反驳一句“我才不去”,可转念一想,忽然答应,“好。”
宁葭见她答应,只当她服了软,冷笑一声,“那你还不快去!看见你就烦,别在我跟前晃悠。”
赵常乐走出书房时,看了一眼更漏,正是亥时二刻——她要去找黑齿。
那封帛书要赶紧给出去,留在自己身上,只怕夜长梦多。
赵常乐出了书房,一路往大厨房小跑。
那片帛书就藏在她的胸口,光滑的丝帛紧紧贴着她的肌肤,好似某种温柔的轻抚,可却无法柔软她冷硬的心肠。
把丝帛给主人,主人便会伪造书信,诬陷杨错吧。
父王……父王……我要替你报仇了!
这时一辆小木车吱吱呀呀,迎面推了过来,车上摆着两个大木桶,桶里的臭味远远可闻。
是黑齿。
赵常乐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黑齿终于走了过来,他还是脏兮兮的模样,神情则木呆呆的,有种对痛苦逆来顺受的麻木。
但在看到赵常乐的一瞬间,他那种木然的神情消失了,浑浊的眼变得精明起来,盯着赵常乐,“姑娘离远些,小心泔水溅你一身。”
赵常乐四下环顾了一圈,确认周围没人,准备取出帛书来,黑齿连忙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贸然动作,然后扑通一声跪下下来,
“对、对不起,泔水不小心溅到了姑娘身上,姑娘大人有大量,别打我了!”
赵常乐愣了愣,旋即就明白了黑齿的意思,指着黑齿大骂,
“走路不长眼睛,什么脏的臭的就往我身上倒,没规矩的家伙!”
说着就扬臂往黑齿头上打去,黑齿连忙扬臂去挡,“姑娘别打啦,我错了,错了!”
二人手心有短暂的接触。
赵常乐出够了气,这才收回手掌,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懒得同你计较,赶紧滚,满身怪味,臭死人了!”
黑齿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推起木车走远了。
掌心相触的短暂瞬间,那封帛书已然递给了黑齿,柔软的胸膛此刻紧贴着的便只有粗糙的葛布衣,好似心间骤然空了一块,有些难以言喻的失落。
她将手按在胸口,强行驱赶走那一片莫名出现的情绪。
盗字任务,完成。
**
终于送走了帛书,赵常乐心下稍松,本不想给宁葭打水的,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乖乖提了一桶热水,晃荡回了书房。
热水颇重,她走的慢,转过游廊时,却险些撞上脚步匆匆的宁葭。
赵常乐忙道,“水我给你提过来了!”
累死了!
可谁知道宁葭神色十分慌张,见到她时,目光闪了闪,好似做了错事怕被发现一样。
“我……热水我不要了。”
她掠过赵常乐身畔,匆匆离去。
赵常乐皱眉。
这人有病,故意折腾她是不是!
算了,好歹是满满一桶热水,宁葭不用,她正好待会儿睡前擦身子。
将热水放在一旁,赵常乐先回了书房,见灯火通明,飞白正在整理书案。
见她回来了,飞白略带不满,“你跑哪儿偷懒去了?”
还以为这丫头挺听话的,没想到也是个懒坯子。
赵常乐吐了吐舌头,没有辩解,忙帮着飞白整理案桌。收拾好之后,书房落锁,赵常乐便回房休息了。
黑齿自有向外传递消息的办法,帛书送到公子息手里时,已是次日黎明前夕。
黎明前天色最暗,夜色那样深,仿佛永远也亮不起来。
公子息听人报信,很快便醒,他随手披了一件白狐毛披风,赤脚敞胸,接过下人传来的书帛。
书帛上字迹弯弯曲曲,并非常用隶书,也不知是哪族语言。
公子息微微皱眉,却觉得好似有些熟悉……
他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他拧眉细思片刻,却毫无所获,只好放弃思索,吩咐道,“把章先生请过来。”
明面上,公子息是前朝公子,像长阳君一样,整日歌舞宴乐,不问政事。
暗地里,公子息无一日不在暗中筹备,他自收罗了一批能人异士,这位章先生,熟知异族文字,极善仿他人字迹。
片刻后,章先生到,拿着丝帛凑到灯下细看,翻来覆去看了多遍,末了发出一声书生感叹,
“我还以为这文字已经失传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
看公子息眉眼不耐烦,章姓先生忙道,“这是姬氏王族文字,自二十年前赵烈王屠尽姬姓宗族,此文字便失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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