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个请安的事,也去皇上那儿辞了,说是让皇上选其他妃嫔呢。”刘太后被禁足后,依照着先帝在时,位分最高的便是周太妃,因而太妃太嫔们转向跟周太妃请安,周太妃自是得意了不少日子,不过这几日也腻了,连看都不想看其他嫔妃们一眼,甚至还拉着身边的嬷嬷说着心里话:“以往我总想着皇后之位多好,坐在上头,看着众人磕头,可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想想当年的刘皇后,看着后宫那些个佳丽姐妹们,明明跟着她抢男人,可她还得装出宽容大度的模样,容忍我们,皇后果然难当,怪不得容易老。倒是我们这些妃嫔,不过是争奇斗艳罢了。”
“太妃娘娘说笑了。”周太妃也不在乎嬷嬷心里怎么想。
“是么?那便是我错怪了太妃了。”博陵公主吐了吐舌头,到了分岔路口,博陵公主与南安公主分开走动了。
吃过了午膳,等薛太妃雷打不动地午睡休息时,博陵公主悄咪咪地往外头跑去。宫里头的人见她小跑着出去,并不敢明拦着。
博陵公主想着,若是平日里,薛太妃耳朵可灵了,可今日她累了,多少精力有些松动了,她得趁机把握住机会。
她一跑出宫殿,便往乾清宫的方向跑去,博陵公主很少见小皇帝,偶尔远远望见,若不是宫中礼仪,她是恨不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博陵公主年幼时,曾经见过刘太后发狠活活打死了一个宫女,在她眼里,这样的刘太后怎么可能会生出什么善茬的儿子?
但为了她后半辈子的幸福,她愿意赌上一赌。
她顺着阶梯,到了乾清宫门口,却在门口撞见了静淑的未来相公,也就是卫均卫大人,卫大人倒是真绝色,可惜是个宦官。
“卫大人,麻烦您通禀一下,就说我有事想求见皇上。”博陵公主尊敬地与卫均说话,卫均淡淡扫了一眼,便走了进去。
博陵公主抿了抿嘴唇,敛了容,心里头却忐忑不安。
她甚至觉得卫均进去的时间有点长了。
等卫均出来时,她才常常舒了一口气。
她走进了乾清宫,乾清宫地砖都是亮堂的,照亮了她内心的所思所想,她垂眸快速走上前,抬头看向坐在上头的小皇帝。
小皇帝已然不是她印象当中那般稚嫩,显露出了十多岁少年郎的模样,只是比少年郎要瘦弱一些,皮肤要白皙一些,看上去比较病弱一些。
“博陵姐姐来见朕,可是有什么要事?”小皇帝自是知晓御花园中刚召见了一批京城中的如意郎君,各个都很有特色,小皇帝自是心里头也有了小算盘,但也颇为忌惮周太妃和薛太妃身后的势力,因而他即便算得再准,也只能为了眼前的利益妥协。
博陵公主跪下,恭敬地将双手长交叠在地面上,额头碰触手背后,才直起身子,朗声道:“皇上,我未曾有过请求之事,这是我唯一一次想要请您恩准。”
“你说说看。”小皇帝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
博陵公主红了下脸,略微低了音色说:“早上御花园中,我觉得......广博侯嫡次子何凌不错,不知可否请皇上准许赐婚于我?”
“广博侯嫡次子何凌?”小皇帝扬眉,叹了一口气,道:“朕倒是还没有见过这个广博侯的嫡次子何凌。”
小太监上前,在小皇帝耳边提醒了几句,殿试时候,小皇帝还夸赞过何凌的容貌,小皇帝这才记起来了,“原来是他啊。”
“真是可惜了。博陵姐姐,你来晚了。”小皇帝摇了摇头,“朕已然下了答应了人了。”
“谁?”博陵公主猛地抬头,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抢先了。
小皇帝却不说话,只淡淡地看着博陵公主笑,见博陵公主失魂落魄了,便扬声唤卫均进来,没成想,卫均没有进来,反倒是卫均的徒弟小跑着进来了,小皇帝疑惑地看向来人,问:“卫大人去哪里了?”
小太监垂头了一会,被小皇帝盯得实在是没辙了,只能回禀,“师傅在外头听到有小太监们谈论静淑公主和广博侯嫡次子的事,便跑去谨身殿了,让奴才替一会。”他话音刚落,博陵公主立马就红了眼,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小皇帝咦了一声,最后只能用只有他自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怎么回事?求赐婚的人明明是南安,怎么变成静淑抢广博侯嫡次子了?”
之后便是传来博陵公主带着人冲进谨身殿,打了静淑公主,卫均护着未过门的娘子。
至于薛太妃,醒来后得知博陵公主那荒唐人做出的荒唐事,气得差点抽出一把剑来,叫着:“当初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货!被人骗得团团转也就算了,还被当刀子使,是她生出来没有长脑子,还是我造孽?!”
“太妃娘娘,您消消气,消消气!”薛太妃拍着椅子扶手砰砰响,“消气?怎么消气?不知卫均的人只以为卫均好说话,我们薛家不知道卫均是什么样的人么?卫均是我们......算了!总之这事,只怕薛家要出血了!!”
薛太妃站了起来,换了几个有伸手的宫女,让人带了粗使的婆子和绳子,去宫殿外头捆了博陵公主回来。
她们刚出宫殿门,博陵公主就带着人哭着跑回来,结果,满腹委屈还没来得及诉说,就被宫人们拿粗使绳子捆了,往正殿走去,博陵公主拼命挣扎地叫嚣着:“你们放开本宫,本宫金枝玉叶,若是你们伤害了本宫,本宫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博陵公主被带到了正殿,薛太妃站着,气势汹汹,目光跟盯着仇人一般,博陵公主害怕得瑟缩了下脖子,可是一想到何凌不是自己的驸马了,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母妃,为什么?静淑都有了卫均了,还要抢我的何凌,为什么?!”
“你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别说是公主了,就算是京城中那些商户人家的姑娘,哪里会像你这样,三不五六,天天念叨着一个外男,我看你脑子装的都是屎吧!!”
“母妃,你让舅舅帮我求求皇上好不好?这可是我一辈子的幸福了!!母妃!!!我可是您亲生的啊!!!”
“我没有这样亲生的女儿。”薛太妃看向宫人,狠厉地吩咐:“来人,将她押到柴火房里头去,三天不给米,只给水,想通了再放她出来,若是还继续闹,别说是何凌了,其他人都没有,我宁愿亲手了解了你,也不愿意你执迷不悟!!”薛太妃挥了挥手。
嬷嬷伸手抚了抚薛太妃的胸口,“太妃娘娘,您别生气了,慢慢调教就好了。”
“这是能慢慢调教的么?你说咱们薛家是将门,本来在朝就不多,再被博陵这么一折腾,得折去多少人?”
“公主心思纯净,哪里懂得她们母女的险恶?”
薛太妃脸如黑墨,咬牙切齿,“真是后悔。我想着南安至少看在博陵从小陪着她、跟着她的情分上,给她个明白,没成想,竟然就这般对博陵。”
“你给淄博侯夫人送个口信,派人跟李宇说上几声,这婚事,早点定下来,博陵也能早点不蹦跶。”
不过隔日,淄博侯夫人便进宫见了薛太妃,到了下午,两人便去了小皇帝的乾清宫,将李宇和博陵公主的婚事定了下来。
薛太妃定下这婚事,没有瞒着其他宫中之人,静淑得知后,也吃惊了,李宇的浪荡,她也有所耳闻,她不由得抬眉望着专注替她搓药膏的卫均,小声试探地问:“李宇与博陵的婚事,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重生前她也没有注意过李宇,只是隐约记得,好像失踪了。
卫均凝视着静淑的脸颊,轻柔地用指腹来回点点涂上药膏,“李宇?在我看来,比那个什么何凌好多了。”
静淑听卫均竟然对李宇评价如此之高,好奇地问:“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知道什么?”
“凭借直觉。”卫均如此说,收回了手,盖上了药膏的盖子。
静淑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了他许久,才慢悠悠地说:“行,等你想说再说。”
卫均柔柔一笑,伸手曲指勾了下静淑的鼻梁,柔声夸静淑:“你真聪明。”
“那是。”静淑喜滋滋地笑了。
卫均替静淑收好了药膏,走到水盆里头,洗干净了手,才开口说:“我先过去伺候皇上了,等晚点再来看你。”
“你若是不方便,就别过来了。”静淑站起来,跟在卫均身后,从边上递过去干净的丝帕,让卫均擦手。
卫均接过去,擦了之后,将丝帕收进了袖子里头,静淑看见了,“我让宫人们洗便是了。”
“我亲自洗,这可是你递给我的。”卫均解释,他眼神往静淑床榻上轻轻一瞄,床榻上的被子叠得整齐,已然看不到上次他的衣裳了,便笑着道:“再说了,我若是不过来,我怕你会睡不着觉的。”
“哪有?”静淑反驳,别太小看人了。
卫均意味深长地瞅了静淑一眼,说:“毕竟,我的衣裳不见了......没事,我人在。”
“走走走,赶紧走!!!”静淑羞红着脸,赶着他去当值,卫均嘴角噙着笑意出了谨身殿。
至于博陵公主,得知自个亲事定下了,还是薛太妃亲自去小皇帝那边求了,问了人是谁后,得知是李宇,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