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太长了,她差点摔了一跤,只能一狠心,大力一扯,扯短了一大块,在往角门跑去时,路过那泥泞的小甬道,她伸手摸了一把泥,忍着恶心,往脸上糊,头上的发簪也收进了衣袖中,蓬松的头发,乱七八糟。
她跑出了角门,听着前头那热闹的声音,往僻静处跑。
静淑公主不过是突然赌了这么一把,从来都没有盘算过接下来该如何,但她一点都不想走上辈子的老路,穿着大红长裙,被赫奴力看上。
静淑公主漫无目的地跑着,越跑越偏僻,她在巷子里头七拐八拐了许久,找不到任何方向。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她听到了前头铿锵之声,她不顾一切,往声源处跑去。
她直直顺着拐角,冲了出去,却在露头时,被一把长剑架在了脖子上。
静淑全身血都凉了,她难道就这么完了?
“大人!”只见前头黑衣蒙面人走了过来,拱手向用长剑架着静淑脖子的人行礼。
手执长剑的男子也黑纱遮面,只是双眸冰冷,寒气逼人,小声附耳对着来人说了几句话,便抬起长剑,好似要劈向静淑。
静淑赶紧尖叫道:“我!我是公主!你大胆!!”她如今只能抱着公主的身份一试,若是不成,不过是再死一次罢了,她将目光偷偷往拐角处的石块上瞄。
吭呲一声,剑入剑鞘。男子往静淑面前走了几步,垂眸不语,静淑伸手要扒拉开自己糊了泥的脸,用自己国色天香来证明她是金枝玉叶。
男子伸出纤细的手指,指骨分明,从上至下,一个提溜,将静淑扔进了边上的马车,静淑撩开窗帘子,将头探出来,正要张开嘴喊,男子一个冷凝眼神过来,静淑不由得住嘴了,瑟缩着脑袋。
刚才过来回话的蒙面男子跳上了马车,驾马车走了。
等马车停下来时,静淑下了马车,一瞅,马车停在了宫城的西北角门,角门微微开着,静淑手忙脚乱地溜了进去,顾不得探寻其他。
回了殿内,自是一阵慌乱和洗漱,等她刚躺下,外头又闹腾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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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掷银钱
静淑公主挣扎着从被窝里头翻坐而起,一手挽着长发,苍白着脸,拖着绣鞋走了出去,却见南安公主身边的三两宫女正围着丝竹和卫嬷嬷推搡着。
“你们在干什么?”静淑呵斥道,声音却带着一丝娇柔。
南安公主与宫外那柔弱无力的脾性不同,冷嘲热讽道:“姐姐倒是让妹妹我好等,换了衣裳就不见人了,莫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卫嬷嬷哪里容得下她泼污水,反驳道:“南安公主,您即便是公主,可也不能无凭无据污蔑我们静淑公主,您这可是对太后不敬!”
南安公主压根没瞅卫嬷嬷一眼,往后挥了挥手,就来了两个粗壮的嬷嬷,将卫嬷嬷给押了下去,正要叉在了庭院里头打时,却听到了刘嬷嬷端庄沉稳的声音:“这是在闹些什么?!”
刘嬷嬷领着两个小宫女走了进来,见南安公主也在,微微福了福身子,将目光看向了静淑公主,冷冷地道:“太后有懿旨,召见静淑公主。”她转身看向南安公主,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道:“南安公主,太后这两日还念叨起您,说是想您了,特别是自从半个月前......”
“刘嬷嬷,母妃还有事唤我,我得了空闲,定然前去给太后娘娘请罪。”南安公主衣袖下蜷缩着握得紧紧的拳头,黑沉着脸,大步往外走去。
该死的静淑!!若不是她突然间逃跑了,那个赫奴力怎么可能对她翻脸?她本来想来教训下她,没想到刘嬷嬷竟然过来了,太后平日里都不管静淑公主,怎么今日倒是让刘嬷嬷来召见她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从今日宜阳的婚宴之后,静淑似乎有点不同了。
卫嬷嬷揉着被押成了乌青的手臂,忍着疼,服侍了静淑洗漱,赶着静淑赶紧到太后那去。
静淑公主懒洋洋的,压根对去太后那儿没有太多兴趣。
上辈子静淑公主也曾想过讨好刘太后,毕竟除了皇帝,后宫中只有刘太后能够庇护她一二。可万万没有想到,刘太后对她深恶痛绝,甚至让静淑公主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何刘太后会那么恨她?
若说刘太后是因为嫉妒静淑公主的生母,可静淑在上辈子就问过了宫中的老人,她的生母是太后身边的宫女,也是太后将静淑公主的生母送上了龙床,生下了静淑公主后,不过一年就过世了,且她的生母一直都不受宠。
真能让刘太后嫉妒得发疯的应该是南安公主的生母周太妃才是,当年周太妃可是宠冠六宫,甚至于有一度传言,若不是周太妃的肚皮不争气,当今的皇位还不知坐上的到底是谁。
前世想不通的静淑公主一直对自己的身世做了有罪的推论,对着刘太后也是尊重和忍让。可到后来,刘太后舍弃她比舍弃一双鞋还坚决。
已然重生的静淑公主,自是不会再如前世那般天真。
卫嬷嬷对着刘太后抱着的那一丝希望,不过是想着当年刘太后曾经养过她一阵子,可惜卫嬷嬷早先服侍刘太后,如今还是有些愚忠了。
静淑公主跟在刘嬷嬷后头,并不说话,可刘嬷嬷却察觉出了静淑公主病后大有不同,但刘嬷嬷却明了太后内心所想,不管静淑公主有何不同,太后都一如既往。
进了刘太后的慈宁宫,静淑便跪在了大殿中,足足跪了半个时辰,刘太后才从寝殿中出来,她坐到了上首,睨了静淑一眼,微微蹙眉,才缓缓地说:“身为姐姐,私自跑回宫中,若不是神策军送你回宫,哀家今日便不会放过你。一年薪俸减半。跪足两个时辰再回去。”说完,刘太后再也不想看静淑公主一眼,被刘嬷嬷扶着往宫外走去,临出了门,还吩咐身边的大宫女道:“两个时辰后,将殿内的地砖都给我擦干净了,通风了才来寻哀家。”
静淑勾起了唇角,内心暗暗嘲讽着,若不是户部银钱不够,太后舍不得用自个的私库,说不得,为了她这一跪,都恨不得把慈宁宫地砖全都换了,她也许还真该多来太后着请安。
两个时辰后,刘嬷嬷亲自扶起了静淑公主,静淑公主伸手推了推刘嬷嬷,刘嬷嬷接过大宫女手上的冰袋,递给了静淑公主,静淑公主咬着后槽牙,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摆了摆手,“嬷嬷,您还是别理我了,小心我给您又惹了麻烦。”
小时候,刘嬷嬷对她格外关照,但也不过是偷偷儿的,后来被刘太后无意间见到了刘嬷嬷将太后桌上撤下的膳食给了她吃,罚着刘嬷嬷当众跪了两个时辰,身为太后身边的掌宫女官,却要受此大辱,刘太后不过是想告诉合宫上下的人,对静淑好,就是跟她过不去。
那时候正巧是先帝出宫避暑了,等先帝回来,这些事早就过去了,无人敢将此事告知先帝。
丝竹是在半道上接到静淑公主的,她看着静淑公主垂着头,一手捂着膝盖,缓慢地挪动着,赶紧上前搀扶。
往常不过走半刻钟的路程,今日却足足走了两刻钟。
卫嬷嬷得知静淑的俸禄减半,越发愁眉不展了。
本来静淑公主的俸禄就少。虽然明面上内务府上的册子,每一笔都写得完美无缺,但内里头的猫腻却多着。
就说那每年两百两的银子,一半都拨用到了太后那边,静淑公主如今名义上还是养在太后膝下,再则,那些薪柴,量虽然足足的,可用的货却是次等的。
更别提衣裳了,所有公主挑了个遍,剩下的才是静淑的。
御膳房里头的也是人精,什么样的人吃什么样的饭菜,到了静淑这里,饭菜基本都凉了,肉都比别个少。
卫嬷嬷心里头滚过了多少事,面上却不显出来,反而拿着清凉的膏药,用木片子撇了药,要往静淑那乌青的膝盖上抹去,嘴里念叨着:“公主别难过,即便是减了嚼用,省着点吃,总是够的,若是不够,嬷嬷再想法子,嬷嬷宫中认识的人还是有几个的。”
丝竹都不敢看静淑的脸,怕那苍白脸上泪水涟涟。
可静淑抬头时,嘴角却噙着欢喜的笑,把丝竹看傻了,连带着吓到了卫嬷嬷,以为静淑是被刘太后给刺激疯魔了,赶紧道:“公主,您放宽心,这事,老奴定然能有法子。”
“行了,你说的我都懂,不过呢,我今日还有要事,丝竹,我记得你前儿曾念叨过,你老乡中有个太监在皇帝前头当差?”
“回公主的话,是有这么一个老乡。”
卫嬷嬷赶紧拦住,“好公主啊,您可千万不能去找皇上,这再怎么说,太后娘娘可是皇上的亲娘啊。”
静淑公主见卫嬷嬷那天就要塌下来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嬷嬷,您放心,我不找皇上,我找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卫均。”
“丝竹,既然你老乡在皇上跟前当差,自是知道卫均住哪里吧?”静淑公主抽走卫嬷嬷手里头的药罐子,自个下了狠劲往膝盖上抹,皮肉痛陈心扉,可却又带着一丝豁出去的爽快感,“嬷嬷,给丝竹从钱笼里头拿点银子,十两够了吧?让丝竹去问问,务必打听到卫均住哪里。宫里宫外的住所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