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吧。”猗远毫无底气地回,说实话,那些信件确实比皇上每天批阅的奏折稍微多一点。
秦连不再理他,径直出了御书房,坐了龙辇,往刑部而去。
刚到刑部门口,秦连便觉出一丝不对劲,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刑部,此时却冷落无声。
就连猗远也觉得奇怪,他刚走的时候,门口来来往往还有些办案的官员,此时却没什么人。
发生了什么事?
秦连带着疑惑进去,刚一进去,就看见大堂里围满了人。
“皇上驾到!”王公公在旁高声喊道。
众人先是一惊,然后纷纷转身,跪地行礼。
众人一跪下,秦连便看到掩在众人身后的白秋。
第20章 信件
“都围在这里做什么?”猗远朝众人道:“没事做了么?”
这么一说,众人立即散了,各自忙开去。
说实话,跟着皇上来刑部的一路,猗远都是提心吊胆的,特别是看到刑部门口一个人都没有,更是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但是,在看到皇后娘娘的那一刻,他放心了。
至少,有皇后娘娘在场,皇上也不太会发火的样子,毕竟要顾虑皇后的情绪,不能吓着皇后,以后还未出生的小皇子。
从看到白秋的那一刻,秦连的眼睛就一直在白秋身上,神色里带着些意外,还有些无奈,以及无来由的醋意。
众人散去,大堂里只有帝后,以及猗远、陶栀和王公公。
“你来这里做什么?”秦连按住心中的微愠,压低声音问道。
白秋淡淡地答:“臣妾过来问问关于父亲的案子。”
秦连勾唇笑道:“这种事情,直接问朕便可,何必亲自跑一趟?”
白秋道:“臣妾不敢叨扰皇上。”
“你的事在朕这里,都不是叨扰。”秦连说。
白秋按着桌上泛黄的纸张,没有说话。
秦连接着说:“你来的正好,朕正要审查关于陆群的案子,你既然来了,便一起吧。”
白秋顿了一下,随即淡淡笑道:“好。”
她此番前来,正是为陆群的案子而来的。
不为别的,就想知道,这一世与上一世不同的原因。
按照她的推测,这个陆群,是解开疑惑的关键。
于是她就来找陆群了。
她特意派人探了秦连的动向,听说他正在御书房商议要事,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这才放心来到刑部,谁曾想,刚把刑部众位官员吓唬老实,秦连就来了。
听到门口传唤“皇上驾到”时,白秋吓得心跳漏了一拍,想逃,却已无路可逃,只得硬着头皮去面对他。
秦连坐在刑部大堂正位,白秋就坐在他旁边。
猗远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信件呈上来,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白秋不明所以地看了眼桌上的信件,然后朝秦连看去,秦连也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拆开看看。”秦连对她说。
白秋带着疑惑:“这是什么?”
秦连挑眉:“朕以为,你会比朕更知道这些信件里写的是什么?”
“什么?”白秋警惕起来,只想了片刻便反应过来,这些信件应该是和她有关系。
秦连随意抽出一封,展开放在她面前:“现在想起来了么?”
白秋一眼扫到信件落款处的“秋”字,以及属于她自己的熟悉的字体。
白秋紧皱眉头,没有说话,拿起信纸细读,是她写给陆群的,字里行间的亲昵感,让她感觉有些膈应。
看完一封,又拆开一封,只言片语中,她像是窥探到什么秘密一般,越发好奇。
正要拆第三封信时,秦连的手伸过来制止了她:“看不够?”秦连冷声问。
白秋这才想起,皇上还在她旁边,她眨了眨眼睛,道:“不够。”
“什么?”秦连眯起眼睛。
“臣妾说,看不够。”白秋回:“自上次落水以后,臣妾忘记了以前许多事,就连陆群这个人都忘了,这些信件似乎是臣妾与陆群来往的信件,臣妾想看看这些信,也许可以想起以前的事。”
“什么?你失忆了?”秦连微微皱眉:“程太医为何没有告诉朕?”
白秋将手从他的束缚中抽出来:“只是忘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为何不告诉朕?”秦连沉声问。
白秋说:“臣妾以为,这种小事,说不说都不重要。”
秦连眯起眼睛:“所以,你连朕也忘了?”
白秋侧过头,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安静了许久,秦连淡淡说了一句:“忘了也好。”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秦连不再为难她,只拿了桌上的信件一封封读起来。
每多读一封,脸色就难看一分。
刑部大堂的气氛冷到极点。
秦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些信件看完的,一共68封信,白秋嫁进宫中不到一年,他的皇后竟与外面的男人私下来往如此密切。
68封信,他一字不落地看完。
放下最后一封信,脑海里一直萦绕着白秋写给陆群的一句话:“与君情长,不在朝暮。”
好一个“与君情长不在朝暮”。
秦连冷笑一声,转头看着白秋。
白秋一脸迷茫无措的神色,若是以前,秦连总是情难自禁地落入她这般无害可人的神色中,可此刻,他只觉得可笑。
“皇后,失忆的游戏好玩吗?”秦连冷声问她。
“什么?”白秋不明所以,明明之前还对他百般温柔的皇上,却在看完信后,冷声质问她,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她越发好奇。
秦连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说道:“就那么想从朕的身边逃走?嗯?”
白秋对上他的双眸,再一次被他冷冽的眼神吓到,没有底气地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让皇上这么生气?她不敢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虚了?不说话了?”秦连步步紧逼。
白秋叹了口气,看来皇上是不打算放过她了,一咬牙,使出了必杀技。
“呕……”白秋捂着胸口,作呕吐状。
秦连满脸阴冷隐去,一脸担忧,道:“怎么了?”
一面将她搂在怀里抚慰,一面命王公公传太医过来。
“臣妾没事,只是方才有些着急,许是动了胎气……”白秋作娇弱状,声音细如呢喃。
秦连一听说动了胎气,先前所有的气焰瞬间消散殆尽,心里顿时涌上一阵愧疚和心疼。
秋儿还怀着他的孩子,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该在这个时候生她的气。
当时他用尽手段,才让秋儿怀上他的孩子,不就是为了让他和秋儿的孩子平安生下来。
有了这个孩子,秋儿在宫中就有了羁绊,她就不会再想着离开他了。
他真是气糊涂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生秋儿的气呢?
太医过来诊断过后,说皇后并无大碍,只是过度劳累,要多休息调养,开了几副调理的药物。
见胎儿无恙,秦连松了口气,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审案子,扶了白秋便起驾回宫。
白秋暂且逃过一劫,心里却时时惦记着那些信件。
秦连陪着她用过晚膳,看着她喝过药后,便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白秋原本想像上次探视父亲那样,把皇上哄睡了之后,再乔装成宫女,悄悄去刑部把信件翻出来。
但皇上迟迟未归,她在宫中坐不住,麒麟宫的灯亮了许久。
三更天,御书房中,秦连还在批奏折。
每批完一本,便问猗远:“灯还亮着么?”
猗远回:“还亮着。”
这个灯指的是麒麟宫的灯。
又批完一本,秦连问:“何时了?”
猗远回:“子时。”
再批完一本,秦连正要问,张了张口,没有说话,直接起身,沉声道:“回麒麟宫。”
秦连一回到麒麟宫就觉得不对劲,虽然已经是子时,但今日的麒麟宫比往日更亮,空气中暗香浮动,是陌生的香气。
“皇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一进殿内,白秋便迎上来问道,脸上带着罕见的淡笑。
秦连见她打扮不同往日,多了些妖娆娇媚,有些惊讶,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强装淡定道:“前几日积压了些奏折,今日多留了一会儿,你怎么还没睡?”
事实上,这么晚回宫,只是为了防止自己在面对白秋时,控住不住自己醋意大发,再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来。
他需要冷静。
“皇上一直不回来,臣妾有些担心,便一直等着了。”白秋说。
虽然不知道皇上今日为何生气,但说些好听的话哄他开心,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有把皇上哄开心了,她的日子才会好过一点。
秦连果然被她这番话哄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醋意,什么陆群,这一刻,全都抛在脑后了,眼里心里只有他的皇后。
确定秦连睡着后,白秋悄悄起身,和上一次一样,换上宫女的衣服,悄悄出了宫,往刑部走去。
刑部彻夜都有值班的人,白秋拿着令牌直接到了内堂。
她一说要看陆群的案子,刑部的人便纷纷朝她看来,为首那人问道:“谁派你来的?”
白秋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皇上让奴婢来的。”同时将令牌拿了出来。
刑部那人看了看她手中的令牌,确实是皇上的令牌,宫中只此一枚,见此令牌,如见圣上。
刑部那人虽仍有疑惑,但见到令牌,也不敢不从,只得领着她去了内室,将陆群一案的资料拿给她。
白秋翻了翻那些资料,其中并没有信件,不禁皱眉,问道:“只有这些吗?”
刑部那人道:“早些时候猗远大人过来取走了一些,现下我们刑部只有这些,不知皇上要找的是什么?卑职也许可以帮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