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贵妃也变了脸色:“不是还有半个月才会临盆吗!怎么会这样……快,你们都去给我请太医!敢晚一步,谁都别想活了!”
“榛儿,榛儿!”徐贵妃叫着王妃的名字,“榛儿,你挺住啊,太医马上就到了。”
宣王妃似是听到了有人在唤她,缓缓睁开眼,神情确实极其痛苦:“母妃,阿昱……阿昱他还会不会回来?”
徐贵妃在一旁坐下,紧攥着她的手:“你好好的,昱儿很快就回来了。”
王妃颤抖着张开嘴,却已经没了力气,吐出的只有细细的啜泣声,却充满了绝望,她不停地摇头,声音嘶哑:“阿昱还会回来吗?他受了很重的伤,我知道了,我……都听到了……”
徐贵妃神色大变,狠狠地瞪了下人一眼,不住地安慰王妃:“行军打仗受些伤算什么?你要好好的,抱着皇孙在府中等他啊。”
太医赶到,上前诊了情况,神色顿时凝重起来:“娘娘,王妃这是受了惊,身体大出血,如今的情形,王妃若是没了力气,不光是王妃性命堪忧,只怕皇孙也……”
徐贵妃一听,顿时慌了神色,不住地摩挲着王妃的手:“榛儿,你振作一些,你腹中是昱儿的孩子啊……”
接生嬷嬷焦急道:“王妃,用力啊,皇孙就快出来了……”
姜柔看着床上的血迹,脑中一时空白,她在王妃床前蹲下身来,颤声道:“王妃,你不要担心,表哥会没事的,他们马上就回来!”
“你还要等他回来给你们的孩子取名字,你说了,他离家这么久,回来后你一定要罚他整日都陪着你,很快,很快一切都会来的,你一定要平安地等着他回来。”
他们会凯旋而归,到时京中太平,一切安定,她们会在家中等着他们回来,等他们补上所有缺失的陪伴。
姜柔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千万不能有事,为了宣王,更为了你自己!”
接生嬷嬷还在焦急地喊,王妃紧闭着眼,身子紧绷,众人都提着心,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响起了婴儿的一声啼哭。
接生嬷嬷欣喜地叫喊出来:“皇孙!是皇孙!”
“太好了,太好了……”姜柔听到那声啼哭,几乎喜极而泣,她轻轻拍着王妃的手,“母子平安……”
王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抱给我……看一看。”
嬷嬷连忙将孩子抱到了王妃眼前,徐贵妃脸上终于露出来了笑,对着王妃道:“你看他,和昱儿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王妃看着皇孙,嘴角慢慢牵起,口中动了动,却没有声音。
皇上闻声也赶了来,已经在外面等了许久,徐贵妃眼中噙泪:“快,抱去给皇上看一看。”她不敢让皇上等太久,吩咐了姜柔在这里守着王妃,便出去见了皇上。
姜柔留在屋中,看王妃似乎有话要说,便将耳朵贴近王妃的嘴,就听到她轻轻道:“王府后院的树下,我埋了一坛女儿红,这是我……欠他的,你一定,一定要……”
姜柔刚刚缓和的脸色一点点开始苍白:“王妃?”
王妃却如终于松了口气一般,慢慢脱了力,姜柔感到自己握着的手在一点点滑下去,她赫然失色:“王妃!”
王妃的气息渐渐弱了下去,眼睛半睁着,神情渐渐涣散:“阿昱什么时候回来,让我见一见他……”
第70章
后来发生了什么, 姜柔记不清了。
太医赶来了, 她在外间等着,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天边微亮, 黎明将起。
里间一丝声响也无。
几个太医神色沉重地走了出来,徐贵妃忙想问情况如何,可话还没出口, 几个太医跪在了地上,悲痛道:“皇上, 贵妃请节哀,宣王妃……薨了。”
徐贵妃霎时间白了脸色,她站起来, 颤抖着道:“你说什么?!”
“王妃受了惊吓,腹中胎儿月份不足,且胎位不正,王妃身子大出血,臣等实在无力回天……”
徐贵妃脚下一软, 向后退了一步,被皇上扶住了身子。
徐贵妃几乎要摔倒在地, 她蓦地哭出了声, 划破了屋中的死寂,声音凄凄切切:“昱儿临走时,还千叮万嘱,要我一定照顾好王妃, 可如今昱儿在外奋战,我却不能护好榛儿……”
她勉强靠着皇上才能站稳身子,悲恸道:“皇上,皇上……榛儿为皇家诞下了第一个皇孙,可妾身却未护好她,妾身该如何和昱儿交代啊……”
她再也说不下去,顾不得自己在皇上面前失仪,哭得昏天黑地,几乎要晕过去。
夜半才诞下了皇孙,王妃却在黎明时去了,这一喜一忧接踵而至,皇上心里亦不好受。他拍了拍徐贵妃的背,他没有发话,屋中谁也不敢出声。
皇上神色肃穆,立了良久,缓缓沉声道:“朕今日就立昱儿为太子,陈氏的一切丧仪都按着太子妃之礼来办。”
徐贵妃闻言立刻跪了下来,沙哑道:“妾身谢恩。”
皇帝将她扶起,叹声道:“贵妃切莫伤痛过度,后宫事宜还需要你着手去办。”
徐贵妃拭去眼角的泪:“亲身明白。”
皇上看着襁褓中婴儿:“朕的第一个皇孙,生于新年第一日,就赐名旭,昭示雪后春归,我大俞繁盛不衰!”
众人闻言,皆跪了下来:“皇上万岁万万岁。”
姜柔看向徐贵妃,心中被一丝寒意浸透。
自萧承文被废黜后,皇上迟迟未立太子,却不想今日徐贵妃使了一出苦肉计,又加上宣王妃诞下了第一个皇孙,直接推着皇上下定了立太子的决心。
她没有立场去评判这一切。只是宣王妃纵然死,却也要伴着另立太子一事,一边是太子的册封之礼,一边是心爱之人的丧礼,这对宣王夫妇来说,又是何其残忍。
皇上离去,萧旭被交给了乳母,姜柔缓缓站起身来,还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自小她身边就只有盼晴和念冬陪着,从未有过什么朋友,宣王妃是第一个与她亲近的女子,她似乎总是没有烦恼,什么都愿意与自己说。姜柔闭上眼,满脑都是对方拉着自己坐在床上,笑盈盈地跟她说那些闺中秘事的情形。
她眼中酸涩,紧握着拳,一股巨大的力压在她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昨日她还来陪宣王妃说了会儿话,一夜过去,那人就永远地闭上了眼,她不敢相信人就这么没了……
徐贵妃却是极快地收了伤心的情绪,神色冰冷地看着宣王妃身边侍候的宫女,一巴掌打了过去:“王妃是如何得知宣王受伤一事?”
那宫女一下子倒在地上,她颤颤巍巍地跪起来,哆嗦道:“奴婢,奴婢……昨日得了王妃的吩咐,出去了片刻,回来的时候,就见王妃立在前殿门口……”
“废物!”徐贵妃气急,她明明吩咐了没有自己的允许,不能让王妃靠近前殿,却还是让榛儿知道了。
不对……
听到宫女的话,姜柔仿若回了神。
宣王受伤,定然不会想让家中的人知道,徐贵妃或许在军中安排了人,给自己传递消息,但是王妃又如何会知道,这宫女既然得了贵妃的吩咐,怎会轻易就被王妃支开?
她不敢想,若事情真是她想的这样,主导着这一切的那人该是何其狠毒冷酷。她握紧了拳,尽力压下心中的悲恨,低头看着那个宫女,一字一顿道:“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那宫女伏在地上,泣声道:“没有人指使奴婢,是……王妃自己遣奴婢出去的。”
“王妃若是什么都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支开你?”
姜柔看着她,只觉得手脚都在发抖,“王妃每日的吃食和安胎药都是贵妃的人亲自送来服侍她用,平日也都是几个宫女一起伺候,你没有机会下手,所以你将宣王的事透露给了王妃,甚至还添油加醋,让王妃相信,宣王受了重伤,危在旦夕,是吗?”
宫女立即颤着声音否认:“奴婢没有!”
姜柔探下身子,将手指探到了她后颈,看到了那画面后,她猝然松开了手。
方才的画面还遗留在脑中,姜柔一瞬间脸色煞白,浑身发凉,她强撑着身子,回头对徐贵妃道:“姨母,我要出宫!”
徐贵妃看出了姜柔的异常,然而郁子肖嘱托她的话犹在脑中,她沉下脸:“你不能去。”
“不,要出事了!”姜柔嘶哑道,“情形不是他们想的那样,这次要对付的不是前太子,是裴胤!”
“裴胤!?他不是死了吗?”
“来不及说了,快送我出宫,我要去找郁子肖!”
“西道防守的人失去音信,他如今正在西道,那里一片混乱,你怎么去?!”
姜柔来不及再与徐贵妃说,下定决心,转身径自跑了出去。
她匆匆在路上跑着,拦住了路上巡视的侍卫,急促道:“快去找陈大人,让他告诉皇上,将人手全部派到北门去,快!”
侍卫不明所以,但听姜柔这么说,也感到了事态的严迫性,立即奉命去寻陈义。
姜柔说完,立刻去往了文渊阁的方向,找到姜彦,什么也顾不得,上山便抓住了他的衣袖:“爹,我要出宫,你快备一辆马车,我要到西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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