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婆媳往前也并无矛盾,直到出了那桩事才有裂痕,但现在好日子来了,老夫人并不记仇。
“等会带些野味回去。”她拍拍孟玉梅的手。
就在这时谢峤等人归来了。
人还没到,下人们把猎物都搬到了院中。
老夫人跟孟玉梅站在屋檐下面看,只见有两只鹿,十来只野鸡,七八只兔子,堆成一堆。
“看看,我就说有很多。”儿子的骑射功夫也是很好的。
“皇上也来了。”下人禀告。
“哦,还有小枢打的。”老夫人笑得更欢。
听到戚星枢,孟玉梅面色有些变化,谢峤至少还会收敛,戚星枢却不一样,她心里对他很是忌惮。
听说母亲来了,谢菡第一个跑过来,扑到她怀中:“娘,我可想你了!”
“说得什么傻话,为娘住那么近又不是看不到。”
谢菡撇嘴:“总归是住在……”
孟玉梅怕老夫人听见,打断她:“菡儿,今日跟着王爷去打猎,可高兴?”
谢菡顿时就挂起了脸。
她都气死了,这连清实在是她命里的克星,只要她在,自己就不会碰到好事。
孟玉梅眉头一拧,暗想莫非受了谁的欺负?
戚星枢与谢峤几人随后就到了,谢峤见过母亲之后就吩咐下人:“抬一只鹿,四只兔子,四只野鸡送去姜家。”
没想到他回来就做了这件事,姜悦娘讶然。
注意到妻子的表情,谢峤笑道:“总要给岳父岳母尝尝吧?其实今日是晚了,不然请过来一起吃饭。”
他这么惦记家人,姜悦娘心头一暖:“多谢王爷。”
“你怎么什么都要谢?”谢峤握住她的手,“这都是应该的,我是你相公。”
如此温柔的目光记忆里从不曾见过,孟玉梅一时看呆了,她总以为谢峤另娶是因为与她和离太久,但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很喜欢姜悦娘,那种喜欢呼之欲出,比往前对她浓上几倍。
孟玉梅心头被刺了下。
当年嫁给谢峤,她自觉谢峤也是中意她的,那两年好歹也是举案齐眉……是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孟玉梅忽然明白了,她咬住唇,两只手不由自主紧紧攥在一起。
因为狩猎外袍弄脏了,谢峤带着戚星枢去换袍服,孟玉梅主动同姜悦娘打招呼:“姐姐,外面可冷?这种天气去狩猎,女子怕是吃不消呢。”
姜悦娘笑道:“还好,我一直坐在马车上。”
敌人出现,连清戒备,竖起耳朵。
孟玉梅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没有学骑马吗?我当初跟王爷学一个月都未成,他笑我笨手笨脚的,怕我摔了便罢了。姐姐看起来比我聪明,我以为王爷会教你呢。”
听听,这是什么话?
连清心想,这孟玉梅果然不是好东西,难怪把谢菡教得如此心胸狭窄!不过,谢修远却又很出色……算了,管他呢,反正不能让母亲受委屈,母亲是这世上对她最好的人!
眼见谢峤换了衣服鞋子出来,连清拉着姜悦娘的衣角笑:“娘你看,爹爹又穿你做得鞋了,我就说嘛,根本不舍得脱下来!要不是去狩猎,骑马都恨不得穿着。”
姜悦娘哭笑不得:“浑说!”
“哪有,我才没浑说,娘快给爹爹多做几双。”
姜悦娘还没答,连清连珠炮似的道:“哎呀,爹爹怕娘伤到手,不舍得让娘多做女红呢。”
姜悦娘:……这孩子又不饶人了。
旁边的孟玉梅听得七窍生烟,恨不得转身就走。
她抬起眼,看向连清。
连清眸中的光好似寒星一般照过来,让她无所遁形。
这姜悦娘的女儿怎地如此厉害?孟玉梅心想,要是菡儿也有这般伶俐,根本就不用她担心了!
第30章
孟玉梅按捺住心头的恼火, 笑一笑揭过去。
她不敢正面跟连清冲撞,现在谢峤在, 他肯定会帮那对母女, 这于自己全无好处。
老夫人之前已经吩咐下人准备好饭菜, 眼见天色不早,就让厨房添只野鸡, 别的怕来不及弄。
“给玉梅也带两只回去吧?”老夫人问谢峤。
谢峤淡淡道:“母亲做主就行。”
才两只吗, 谢菡心想,给姜家那么多,母亲就两只鸡?她不满:“爹爹, 娘一个人住, 平日里的膳食远不如我们王府精巧,不如给母亲四只鸡, 四只……”
孟玉梅着急:“菡儿,哪里需要这么多!”
这孩子怎么就忘了她的叮嘱,在王府她只需要讨好谢峤,得到他的疼爱,不要让连清给夺走。
谢菡住了口。
两只鸡是老夫人说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
孟玉梅道:“菡儿不懂事,老夫人请原谅她。”
“她也是疼你, ”老夫人笑笑,吩咐下人,“先摆饭吧,把酒热上, 天气冷,小峤,小枢,修远你们都喝点。”
那三人单独坐了一桌。
连清烤肉吃得不少,其实也不饿,桌上就专门盯着孟玉梅跟谢菡,然而谢菡之前被母亲打断两次不敢再冒然开口,孟玉梅更是谨慎,只与老夫人谈笑,偶尔跟姜悦娘说话,也没有暗含影刺了。
用完饭,孟玉梅就告辞而去。
谢菡有话说,特别送她到门口,孟玉梅问:“菡儿,今儿去狩猎到底发生何事?”
满腹委屈的谢菡道:“那个连清会骑马,跑出去招蜂惹蝶,那些公子们只顾着看她……他们都骑马跑出去很远,后来爹爹还问我,可有合意的,我哪里看得清楚!”
“那你为何不学会骑马?”
“我不敢,”谢菡拉住母亲的衣袖,“我怕摔下来!”
为何一样都比不过连清呢?
孟玉梅有点失望,但那始终是她养大的女儿,她柔声安慰:“菡儿,那连清只是继女,不比你是亲生女儿,那些公子如若提亲必然会想清楚。”谁也不是傻子,就算连清长得好,身世是不及的。
谢菡被此话激励,恍然大悟:“对啊,她只是继女,她算哪根葱!”她心情大好,“她是姓连的,连家的人,是个拖油瓶。”
孟玉梅笑一笑:“对。”
她轻抚谢菡的发顶,沉默了会儿。
谢菡又想到件事,突然叫道:“娘,但她的胆子真的很大,竟然敢支使皇上,皇上今儿给她烤肉,她还指指点点的。”
孟玉梅惊讶:“是吗?”
“嗯,”谢菡点头,“我亲眼所见。”
戚星枢这样的性子竟会给连清烤肉?孟玉梅简直不敢相信,难道……应该不至于吧?
她心头忽地一沉。
“菡儿,你才是皇上的表妹,你应该多亲近亲近他才是。”孟玉梅思忖片刻,叮嘱女儿,“别总让连清抢先。”
她不敢啊。
那戚星枢如果主动说话,她兴许还能应答几句,但让她去搭讪,实在没有这个胆子,谢菡低下头不语。
孟玉梅深深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做好女儿的本分……你不是会女红吗,给王爷做几双鞋子。”
“好。”谢菡答应。
却说连清与长辈道别后,便回去自己住的院子。
冬日百花凋零,唯独腊梅独自开放,在月光下仿佛是黄金雕刻的小花,精致异常。
连清行到树下时,听到戚星枢的声音:“你住在何处?”
她现在没那么怕他了,指指前面:“就在那里,院门外有两棵海棠,看起来好些年头了。”
离母亲住的地方不远……自从母亲去世后,她的院子一直空着,空了好多年,就算现在住进那么多人,老夫人也不曾让谁搬进去,戚星枢心想,那也是老夫人的痛处。
看他突然出神了,连清心头咯噔一声,该不会又要犯病?
“表哥你在想什么?”她警惕的看着他。
戚星枢对上她的目光,读出了戒备,挑唇道:“怕朕又拉你上树?”
对啊,连清老实道:“嗯,怕极了,我又不会武功,万一摔下去怎么办。”
“会摔吗,你不是很擅长抱着我?”
连清:……
要不是危及性命,她会抱吗?
可被戚星枢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的脸忍不住有点热,回想那个场面,真的是够亲热的。还好,不是在大庭广众,这是不幸中的大幸,不然她哪里还有清白?
“表哥,你有什么事吗?”连清想撤了,“很晚了,表哥也回宫歇息吧。”
夜里,她的皮肤显得尤为的白净,戚星枢看着她,忍不住又想起她睡在怀里的情形。
如果她还在宫里的话……
戚星枢此刻特别后悔,他目光闪烁了下:“嗯,你走吧。”
连清行一礼告退。
但行了一段距离后,她总觉得背后有什么,一转头,果然他还站在原处。
颀长的身影披着月光,忽然让她产生一种异样之感,这暴君看起来有点可怜那,她都走了,他还看着?怎么地,良心发现的这么深刻啊?连清冲他摆摆手:“表哥,夜深露重,别着凉,不必目送。”
戚星枢:……
真想把她逮过来!
眼见连清走远,戚星枢也转身回宫。
到太极殿后,他吩咐砚田:“你安插几个人去舅父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