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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武安君他不得好死 完结+番外 (莲子百合糖)


  白起侧身躺在狐裘外侧,枕着自己的手肘,另一只手勾着蒋泊宁鬓边的头发捏在指间。他也只穿了袴裤,将上身的衣袍同蒋泊宁的一同留在泉边。外头是冰天雪地,周遭却温暖如春,叫他也有些困倦,正想伸手搂住身前那一卷狐裘,却忽地见黑裘抖起,将他也包裹了进去。胸膛前温玉覆上来,不知比外头暖了多少,只让他觉得脊背一阵酥麻,低笑着便在狐裘下搂住蒋泊宁腰肢。
  乌发伏在他身前,白起只笑着伸手将她耳边头发撩起来,另一只手在她腰窝轻轻一勾,“还想?”
  “没有没有!”蒋泊宁抬起脸来,只将脑袋摇成拨浪鼓,红着脸将他抱住,“困了,只是困了。”
  头顶传来他朗朗笑声,只叫蒋泊宁双颊更红更烫,正要抬头凶他,却感到脑后他的手顺着她的发轻轻抚摸,声音微哑,却暖得酥麻,“睡吧。”
  一声如若咒语入耳,叫万千睡意顺着脊背蔓延开去,但听热泉边上火堆里头噼啪响了几声,只剩下人声轻软呼吸。
  洞内旖旎暖意拥着火光,洞外寒风呼号扬起碎雪。一侧火苗渐弱,一侧长夜流去,外头的日光沿着洞口缓缓透了进来。
  日光盈满洞穴,惹得蒋泊宁睁眼醒来,往身边一摸,却不见白起,只剩下暖暖两张狐裘。她坐起身来一瞧,洞内火堆已经灭尽,旁边石头上也不见白起的衣服。等蒋泊宁起身穿好了衣裳,就着热泉洗了脸,才见白起走进洞来。
  黑衣黑裳,发尾却束了一条大红发带,只惹得蒋泊宁笑出声来,“你去哪儿了?”
  白起倒不甚在意,走进来将地上的两顶狐裘捡起来拍了拍,走到蒋泊宁身前,用狐裘将她裹好,一面给她系带子,一面回答:“昨天没空管那两匹马,早上出去没见着,往外头走了走,才将马牵了回来。”
  蒋泊宁伸手在他手指上握了握,只觉一阵冰凉,抿着唇用手心给他暖了一会儿。
  “没事。”白起披上斗篷,低头系好领口,牵起蒋泊宁的手,一起往外走去。
  蒋泊宁扳着马鞍爬到“踏雪”的背上坐好,见白起上马后一扯手中缰绳,马头却是往北而去,并没有回咸阳的意思。
  “踏雪”马蹄扬起,带着蒋泊宁走到白起身侧。
  “去哪儿啊?”
  白起扬起马鞭,指向前头,道:“郿县老家。要是我不在军营也不在咸阳白府,军令若来了,会送到郿县老宅。”
  “也好,去换身衣服。”蒋泊宁抬眼便瞧见他头上的发带,“你还得陪我一条发带呢!”
  白起未答,手探入怀中,伸到蒋泊宁面前,摊开手掌,只见掌心玉笄莹亮,上头那只燕子栩栩如生正是展翅欲飞。
  “还带着?先还我吧。”说着,蒋泊宁伸手就要去拿,却见白起五指一收,抬眼望去,只见他笑着扭脸回去,手上马鞭一扬,“眉间白”四蹄踏碎草原积雪。
  蒋泊宁勾唇一笑,一拍马背,脚下轻动,也追了上去。太白山下草原只一片冰雪,两抹黑色如山中燕雀,夹着欢声笑语,往北飞去。
  一场大雪,将渭水平原染了个透白,东至函谷关,西到郿县陈关,皆是茫茫一片枯草夹着白雪。郿县虽是大县,房屋却甚是古朴,雪后平添两分萧索,可这太阳还没出来,便见房前屋后孩童出来嬉闹,一个个穿着厚皮袄,绕着街巷打雪仗,嘻嘻哈哈叫个不停。
  白起与蒋泊宁两人骑马进了郿县,在街头下了地牵马走进去。街上孩童不大认得他们,只见两人黑马黑衣黑狐裘,端的是一副富贵样子,见白起面上表情冷胜冰雪,也没一个敢上前问,只一面瞧一面躲到路边。
  孩子堆里头有个拔高的,哎呦叫了一声,挤到前头大喊一声,“起叔!”
  白起闻声望去,朝那孩子招招手将他叫过来。
  那孩子身上衣服湿一块脏一块的,头发也乱蓬蓬带着碎雪,简直就是在雪地里滚了一圈回来,可那张笑脸红扑扑煞是喜庆,一上来就对蒋泊宁拱手躬身,抬起头来便自报家门,“郿县白冬。”
  “我族侄。”
  “怎么你辈分都这么大了,都有侄子了。”蒋泊宁上下打量一回白冬,也向他拱手道:“墨家泊宁。”
  “你婶母。”
  白冬一双眼瞪大,眨巴眨巴看着蒋泊宁,忽地笑起来,正要张嘴,却被蒋泊宁一手捂住。
  “听他瞎说。不许叫!”
  蒋泊宁眉毛一挑,只叫白冬连连点头。白起伸手将蒋泊宁的手拽回来,下巴轻轻一抬,“冬儿,回去告诉家老,我待会儿就回去。”
  白冬如蒙大赦,拔腿就带着一群孩子吱哇叫着沿着主街往远跑去。
  蒋泊宁瞧着孩子们跑远,另一只手里的马鞭一抽,却被白起放空握在手里,往怀里一扯,反将蒋泊宁整个人扯了过去。
  “把我睡了,还想不认账?”
  

第68章

  日出雪融,屋顶积雪化作冰水, 顺着屋檐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撞上廊下的石阶,碰出朵朵小水花。有道是“下雪不冷融雪冷”,起初大雪覆盖郿县时, 蒋泊宁还不觉得有什么, 便是只裹着皮裘在原野上迎风策马, 也只觉得爽快清凉。可今日积雪融化, 便是用皮囊袋装了满满一袋热米浆揣在怀中,也还是觉得周遭冷意沿着领口袖口钻进来,赶也赶不走。
  廊下蒋泊宁抱着热水袋瑟瑟发抖,可院中那一大一小却只穿着一套冬衫,连薄外袍也没穿,各自握了一根木杖,挥舞击打得发出呼呼风声,恰好卡中屋檐水滴落地, 声声流畅, 悦耳非常。
  白冬年幼,只能双手握住手中木杖, 眉头拧着,脚下扎实迅猛,一步步冲杀劈砍,平日里那嘻嘻哈哈的模样不见一分,倒隐隐有些沙场征伐的锐意狠辣, 一瞬竟叫蒋泊宁觉得白冬仿佛是一个缩小版的白起。反观白起,却是单手执着木杖,在身前身侧轻巧抵挡,不时侧身出击,次次点中白冬软肋,面上虽不像平日里那般冷,却也没有半分玩闹神色,口中偶尔提点白冬两句,言简意赅,倒像是身在幕府中下军令一般。
  最后一声木杖相击啪嗒一响,白起将木杖收到腰侧,宛如利剑归鞘,厉声道:“好。今日到此为止。”
  白冬双手攥着木杖,弓身喘了会儿气,也像白起一样,将手中木杖收到腰侧,拱手向白起一躬,“谢起叔。”
  “冬儿来。”蒋泊宁笑着招手,将白冬叫到身前,把怀中牛皮囊袋打开,递到白冬眼前,“喝口热米浆。”
  白冬满头大汗,笑嘻嘻将手中木杖交给一旁的家老,捧着牛皮囊袋向蒋泊宁点点头,由着蒋泊宁用巾帕给他擦去汗水,自己就着囊袋咕噜咕噜猛灌了大半才放下囊袋,舒爽地长叹一声,哈出一团热气来,将囊袋封好还给蒋泊宁,拱手笑喊了一声,“多谢宁姑!”
  蒋泊宁笑着摸摸白冬的头顶,由着家老将他带下去换掉被汗浸湿的衣裳。白起缓缓走到廊下,轻轻躬身贴紧蒋泊宁,也将自己的额头凑过去,微微笑着瞧着蒋泊宁,却只一句话也不说。
  “幼稚。”蒋泊宁一笑,低头将手中巾帕翻了个面,抬手也给他抿了抿额头鬓间,“平日里看着稳重,怎么人后这么小孩子脾气。都是别人叔叔辈儿的了。”
  白起但笑不语,蒋泊宁却忽地想起什么,又问,“哎,白秋是白冬的哥哥吗?”
  白起点点头,抬手将小厮唤过来取走腰间木杖,自己陪着蒋泊宁往屋内走,边走才边向她解释,“白秋与白冬也是同辈,他俩的父亲都是我的堂兄,一个是最年长的,一个只比我大上一岁。白秋的父亲不曾从军,冬儿的父亲名唤白石,原先是山叔的护卫,在巩城护着山叔退了出来,自己却没了。”
  蒋泊宁眉心蹙起,将怀中牛皮囊袋抱得更紧,急急问道:“冬儿的母亲呢?”
  “难产没了。”白起与蒋泊宁走到堂中木案旁,围着火炉坐下。白起低头想了片刻,说道:“我想将冬儿接到咸阳白府去住,一来好有人照顾他,二来,婶母老催我,有冬儿在,她也有些事情做。”
  蒋泊宁低头笑起来,将手中巾帕丢到一旁的木案上,“也是,过几日你领兵讨伐魏国,少也要半年才能回来。老夫人身边有个小孩子,也是安心些。”
  白起凑过来握住她手背,“只一点,你觉得如何?”
  蒋泊宁抬眼瞧他,眼中三分不解,七分羞涩,“我?为何要问我?”
  白起眼中倒是难得有了几分玩笑神色,忽地伸手覆上她腹间,低声道:“要是咱们有了孩子呢?不是觉得会……”蒋泊宁抬手正要往他手背上打去,却听见外头一阵马蹄急响,心中咯噔一下,当即扭头往外看去。
  白起正色,倏忽站起身来,三两步往外走去,还没走到廊下,只见一人黑衣轻甲,从马上下来,跑进院中,正是方才两人刚刚说起的白秋。
  “何事?”
  蒋泊宁跟着出来,见白秋这副急匆匆的样子,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站到白起身后,下意识攥住他袖口。
  白秋单膝跪地,拱手道:“太后有令,请国尉和唐簪袅即刻进宫。”
  白起咬牙尚未说话,只反手在后握住了蒋泊宁的手指。蒋泊宁先开口问道:“谁传令来的?什么时候?说了是有何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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