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拓看着她素白的脸,抬手轻轻摸了摸她耳边的软发:“我派去的人都是以前在战场上待过几年,经验老道的,不会留下尾巴,你放心。”
江元依手一顿,鼻尖蓦一涩,她低头咬着碗的边沿:“唔”了一声。
少女乖乖地坐在萧拓身边,小脸精致,神情柔软,乖得像一团棉花。
楚桓坐在马背上僵硬了几瞬,翻身下马,抬步走进去。
他拂开下摆,坐到江元依身边。身着月白锦袍的公子,五官俊逸,气质出尘。
三个模样无比出挑的年轻人坐在这,将这简单的草棚都染得亮丽了几分。
楚桓看向江元依,柔声道:“原来是江姑娘啊。”
江元依脸色微变,握着碗的手一紧,起身看向萧拓:“我想回府了。”
她正欲走,右手手腕猛地被人抓住。
江元依惊讶地垂眸,就见楚桓抬头看向自己,眸中还有来不及遮掩的愠怒。
前一世的楚桓是在他们婚后几年才暴露本性,而这一世,却如此早便装不了了吗?
萧拓伸出手攥住楚桓的手腕,眸光锐利冰寒,声音从牙齿缝中蹦出来:“楚桓。放开。”
第30章 时候到了,我自会提亲。
少女抬眸看着前方,微蹙起眉头,是根本掩饰不住的厌恶。
楚桓依旧没放开,抬眸看着江元依,声音温润:“江姑娘何必如此急着走,”江元依手腕纤细,仿佛随时会被拧断一般,楚桓紧紧攥住,恨不得拧断了它。
萧拓浓眉紧紧皱在一起,猛地起身,一把攥住楚桓的衣领。声音低哑:“放开。”
其实不该惊讶的,楚桓不就是这样吗?看起来温润儒雅,实则自私狂妄,不可一世。
江元依缓缓吐出一口气,垂眸看向楚桓,眸光冷漠而带着讽刺:“男女授受不亲,楚公子何时如此不知礼数了?”
楚桓眸光温润,看着她:“那江姑娘可又知礼数了,光天化日之下便于男子共骑……”
他话未说完,便被萧拓猛地攥起来,一拳打在脸上。
沉重的一声闷响,楚桓瞬时往后倒去,磕在晓晴那桌的桌上,堪堪扶住桌沿站起来。
萧拓将江元依拉到身后,眸光冷冽地看着他:“楚公子已经与昭贵妃的亲妹妹定亲,怕是不要再招惹我的人。”
楚桓勾唇一笑:“你的人?”
他站直身体,理了理衣袖:“江姑娘还未及笄,双方父母皆不知晓,名不正言不顺,何来你的人一说?”
萧拓冷冷一笑,微微眯起眼眸:“时候到了,我自会提亲。”
楚桓看向江元依,神情郑重,轻声道:“届时,我也会亲自登门,去江府提亲。”
江元依猛地抬眼看向楚桓,只觉得心狠狠一颤,所有源自上一世的恐惧恨意一瞬间翻涌而上,她手不受克制地紧紧攥在一起,萧拓察觉到她剧烈的情绪,弯腰抬手将小姑娘抱在怀里。
他抱着江元依转身往外走去,声音冷淡而讽刺:“做梦吧。”
楚桓站在原地,看着萧拓的背影,还有绕在他脖子上那双纤细白皙的手,将碗狠狠扔在地上,瓷碗碎了一地,细碎的渣滓在石砖地上翻腾几下,彻底安静。
他清润的满是丝毫不掩饰的冷意和阴戾,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讨厌我。
……
萧拓抱着江元依走出一里地,还不松手,目光凝视着前方,不发一语。
江元依抬头看着萧拓微耸的眉宇,伸出小手戳戳他,小声地问:“生气啦?”
走出马场,会经过一段树林。此时绿叶刚刚冒出土褐色的枝干,萧拓的黑色长靴与路面的砂石擦出细微的声响。
晓晴一行人跟在后面不敢吱声。
萧拓将走到一颗大树下,树干粗壮,树冠遮天,他将江元依放下,英俊的脸上没了以往常有的笑意,嘴唇紧绷,眸光灼灼地盯着她。
江元依第一次见他这样,靠在树上,抬起头看着他:“不开……”
话未说完,腰便忽然被人紧紧搂住,那手如烙铁一般滚烫,江元依微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少年忽然凑近的俊逸的眉眼,紧接着唇上一热。
萧拓覆在少女柔软的嘴唇上,只觉得浑身滚烫,心快得像是要跳出来。
他生涩地在少女柔软的唇上辗转几次,微微退开,看着元依羞红的脸蛋,和轻闭着的眼眸,声音微哑:“你是我的。”
江元依慢慢睁开眼,就见萧拓眸光深沉,却又温柔而炽热。
江元依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紧皱的眉宇,声音软软的:“好。”
少女五官精致地仿若雕刻而成,那白皙如雪的皮肤此时泛着最动人的羞赧,微红的眼尾映衬着水光盈盈的桃花眸,仿佛正在灼灼盛开的桃花,又娇又媚。
面对自己莫名其妙的醋意,她依旧温柔而明媚,萧拓喉结一动,手一紧,将她猛得压向自己,埋头吻了上去。
江元依缓缓抬起手,勾住他的脖颈,轻柔地回应。
春意盎然的小树林里,一对璧人轻靠在树边,旁若无人地亲吻着。
不知过了多久,萧拓轻轻放开她,耳尖发红,他单手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一下,然后揉了揉元依的头发,声音温柔:“云盛阁新出了酒,去尝尝吗”
江元依轻轻点了点头:“好。”
江元依接过晓晴递来的帷帽戴上,随着萧拓一道往云盛阁走去。
下午饮酒的人很多,云盛阁一楼仍坐了不少人。
有几人坐在中央,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什么。
“最近风声可真是紧啊……”
“怎么说?”
萧拓准备带着江元依去楼上坐着,衣袖却被江元依轻轻一扯。萧拓回头,就见江元依指了指旁边,他没问什么,带着江元依走过去坐下。
“你没听说吗?又有两个朝中的大人落马了,方才一大队拿着剑的侍卫去抄了家,封了府门呢。”
“是吗?”
“我刚刚亲眼所见,怎能有假。”
“这次可真是不一样啊,查的可严了。”
小二送了两壶酒上来,萧拓倒了一杯递到江元依面前:“别想了,快尝尝。”
江元依接过酒,尝了一口,这酒比桃酿辣多了,江元依被辣地皱起脸,一把抓住萧拓的手腕:“你戏弄我……”
萧拓一口将酒饮了:“尝尝烈酒。别有风味。”
江元依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又喝了一小口,果然,辣味过去之后,有一种独特的醇香和甘甜。
天际昏黄,云层堆叠而起,一团一团地堵在边上,散不开一般。
到了酉时,江元依才回府。
刚走过垂花门,便见父母亲端坐在前厅,面色愠怒,家姐跪于堂下。
江元依赶紧提着裙摆小步跑去,微扶住家姐的肩膀:“这是怎么了?”
江氏怒道:“你这不成器的姐姐,跑出去跟元家齐幽会去了!要不是我常派人盯着人,今日早早地将你抓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这京城可就出名了!”
江熙容埋头抽噎着,想来是被骂凶了,没敢在接话。
江元依忙走到江氏身边:“母亲,这不是多亏了您才没酿成大祸啊,姐姐心里自是知晓的。”
江氏一拍桌子:“她知晓?!若是知晓,便不会再有众多公子前来提亲的日子,偷偷跑出去!”
江元依小手搭在江氏肩膀上,轻轻地揉捏着,柔声道:“母亲,姐姐的性子最是温和孝顺了,身子也娇弱,在这儿又冷又硬的地上跪一个时辰,明日可就起不来了。要是明日有人前来提亲,那多不好呀。”
她随着姐姐跪下,等着晓晴从门口进来。
她端起晓晴递来的茶水递到母亲身边:“这是姐姐这几日每日卯初便起,在这花园里为您采的露水,您尝尝。”
一听这话,江氏面色松动,垂眸看了一眼江熙容,接过茶杯。
江元依忙过去把江熙容扶起来,眨了下眼睛。江熙容止住抽噎,拿起另一杯,递到江父面前:“父亲……”
江南生叹了口气,接过喝了一口。清香醇厚,唇齿留香,需要最新鲜的茶叶和露水,想来也是用心了。
江南生将茶杯放下,沉声道:“蓉儿,你可知错了?”
江熙容忙走到前跪下:“蓉儿知错了。”
江南生走过去将女儿扶起来:“我和母亲定会为你找个好人家,你安心在家待着,不可再有下次。”
江熙容点了点头。
江氏将茶杯一方,在案几上磕出清脆的声响,江熙容转头看去,就见母亲面色严肃:“再过几日便会发榜,这元家齐若是高中了,那还好说。”
江氏侧过头对上江熙容柔软的目光,沉声道:“若是没有,他休想娶你。”
江熙容嘴唇颤动,准备说什么,就被江元依拉着行礼,然后退出了前厅。
花园的小道上,江熙容想起母亲方才的话,忍住抽噎起来:“依儿,怎么办啊……家齐他这次没考好,母亲……母亲……”
江元依赶紧将姐姐搂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轻声道:“交给我。”
这一世,定护你平安喜乐。
*
这京城已经连续下了两天的雨,街道石板上被雨冲刷的干净锃亮,不少行人打着油纸伞路过。雨水沿着屋檐滴答而下,正好滴落在一个神情恍惚的青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