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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又向贵妃求饶了 完结+番外 (薄荷青提)


  第一出,开场始末念罢。
  贤妃饮了口水,说:“原来是《秋月圆》,情节跌宕,很是好看,娘娘选得极妙。”
  虞贞谦逊道:“姐姐精通戏曲,谁人不知?贞儿不敢班门弄斧,全由戏班子做的主,连我也是方才开幕才晓得是出什么戏。”
  “那是赶巧了,要好好瞧瞧。”贤妃笑说。
  宫里皇嗣单薄,皇后、珍妃都膝下无子,更别说其他人,连皇帝面儿都见不怎么着。只有贤妃福气好,有个女儿养在身边。虽是公主不能继承大统,但好歹是根独苗苗,很受景珏疼爱。
  贤妃自己不怎么受宠,借着孩子的光,在宫里也有了一席之地。皇后也要敬她三分,称她声姐姐。
  秋月圆讲的是中州学子陈督舟中举后与两名女子发生的情爱纠缠,他先同员外女儿结成夫妇,相互扶持,恩爱了段日子,后来又遇到了琴坊歌伎,把她纳回了府。围绕两个女子,陈督舟左右徘徊,闹出了很多事儿。最后,他终于看穿了歌伎的狠毒心肠,将她逐出府去,和发妻重归于好,结局圆满。
  徐碧琛磕着瓜子,耳朵竖起,听着女人们的对话,觉得比戏台上唱得更有趣。
  台上演到陈督舟撩帘进船,惊动歌伎时,陈督舟唱起:“小生步月沉吟,偶闻花下琴声,清响绝伦,随月而至,见仙姑操琴,心慕不已。”
  台下的僖嫔愤愤道:“好个负心郎,家中有个娇妻不爱,跑出来对一个歌伎大献殷勤!”
  棋婕妤有不同的看法:“情爱不由人,歌伎确实生得美貌,不怨陈督舟心生旖旎。这般样貌身段,换作嫔妾看了,也是要动心的。”
  “男子多妾是常事,妙音年轻貌美,受到喜爱实属当然,姐妹们何必困扰。”惠嫔轻笑。
  柳嫔:“惠嫔妹妹说得是,只是可怜他的发妻仪云,平白遭此羞辱。”后来陈督舟长期宿在歌伎房里,与仪云相敬如宾,关系冷淡。
  你一言,我一语,争得不亦乐乎。
  戏已演到第四出,演陈督舟的小生抹着眼泪,道:“梦里鸳鸯惊拆散,醒来泪眼未曾干。惊惶睁眼,妙音尚在,幸而幸而。”
  妙音抱住他,哀声道:“把泪偷弹,泪儿掉,泪儿掉!一双苦鸳鸯,肠断心剜。”
  皇后叹气:“仪云独守空房还没落泪,他俩已经先哭上了。”
  她自己也是正妻,对仪云的遭遇感同身受。
  贤妃宽慰她说:“仪云心地纯善,历经磨难后拨云见月,方有个好结局。贞儿无须忧虑,况且妙音也有她的过人之处,若非作者刻意安排,不至于变得这么歹毒。”
  惠嫔咬了半块桃酥,细嚼慢咽,用绣了墨竹的绣帕细细擦拭手指,不紧不慢道:“贤妃姐姐真是说出了嫔妾的心声,妙音出身良家,家道中落才沦落风尘,前头还是个娇娇善女郎,为城里的乞丐慷慨解囊,施粥散钱,怎的后面突然就要谋财害命,暗算仪云呢?”
  她轻轻摇头,说:“嫔妾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大概连作者自己都不懂,纯粹是为了戏剧效果吧。”
  虞贞含笑朝徐碧琛这边望了眼。
  徐碧琛抿唇,认真地说:“姐姐们说得都有道理,琛儿受教了。”
  都有道理,等于没说。皇后似笑非笑地转过头,继续看戏。
  这边,妙音有孕,陈督舟和仪云矛盾不断,他满脑子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仪云却一窍不通,只会操持府内事务。陈郎越发觉得和妙音才是天造地设的璧人。
  仪云抹泪:“奴似江上芙蓉独自开,落得冷清清漂泊浮萍态。恨与君结发,到如今,闷昏昏,泪不断。”
  僖嫔怒火攻心,痛骂道:“欺人太甚!劳仪云整顿府苑时不曾怪她不谙风雅,事情都办妥了,却开始嫌她不能心意相通,令人不平。”
  “妹妹喝口茶压压火气。”惠嫔云淡风轻地说:“枕边人日日相处,若是连她都不交心,日子岂不是味同嚼蜡?固然不该置发妻于不顾,但陈郎之苦,亦可谅解。”
  柳嫔欲言又止,道:“此言差矣,无论仪云如何,都是陈郎自己选的。既与她结为夫妇,就当尊重、呵护,世间心意相通者何其多,难道要一个一个爱了去?”
  她平时谦让,鲜少和人顶嘴。听她压了惠嫔的话茬,徐碧琛颇为惊讶地投去一个眼神。
  惊讶的情绪转瞬即逝,徐碧琛拍了拍手,欢声道:“这出戏演得真好,让咱们姐妹都活跃了起来,各有见地,和而不同,都是好事。皇后姐姐一定要好好奖赏戏班,记大功一件!”
  皇后还在聚精会神地听戏,闻言,转头柔声说:“琛儿说得对,姐妹们相谈甚欢,这戏班要居首功,应该赏赐。”
  她别有深意地笑笑,道:“没想到,一出《秋月圆》,还能让本宫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极好,极妙。”
  一棍子下去,打出两窝蛇,能不妙?
  徐碧琛偷偷瘪嘴。
  早说就不来了,别人吃的是鸿门宴,她呢?看的是鸿门戏。
  台上苦情地唱着,台下女人们夹枪带棒地争着。
  真应了那句老话:与人斗,其乐无穷。
  作者有话要说:  有关戏曲全是乱编,有借鉴,勿深究~
  啊这个写得真是头疼


第14章 施压
  徐碧琛热得不行,一脚踏进门,嚷嚷道:“桃月,伺候本宫沐浴。”
  她里头衣衫都被汗给浸湿了,紧紧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桃月早料到主子怕热,已经备好热水。遣太监提着一桶桶热水进屋,倒进一人高的大木盆里,又撒了些带香气的佩兰进去。
  《女诫》有言: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这是将沐浴同女子德行联系起来,故而在洗澡这方面,有着许多讲究,一点都马虎不得。
  以前沐浴,只能用兰、桂、檀等植物的皮、叶和水煮沸,制成‘兰汤’。随着远汉丝绸之路的开辟,西域的香料传入中原,这豆蔻就属其中之一。
  豆蔻熬水淋身,可使肌肤出浴不濡,柔嫩至极。
  “桃月,让他们都出去。”徐碧琛道。
  宫人尽出,只剩下桃月、彤云在一旁侍候。
  两人上前,为她解开衣带,罗衫半解,滑下酥肩。
  少女柳腰不足盈盈一握,双腿纤长笔直,尤其是那身皮肤,白得胜雪。
  她登上几层小台阶,入了浴盆。
  热水没过大半边身子,花瓣从水面流过,又在水波激荡之下倒回来,与她肌肤相触。只一刹那,又像没碰着东西似的,从她身上滑走,足可见其滑如绸缎。
  桃月抓了把澡豆在手上,为主子洁垢。混着药粉的澡豆一凑近,就有股中药味儿扑鼻。
  徐碧琛嫌弃地说:“没有肥珠子吗?”
  彤云:“您昨天才说肥珠子油腻,不及澡豆清爽。”
  她说过吗?
  虽然少女很怀疑这件事的可信度,但她还是认了怂:“那你们洗快点,我要被臭死了。”
  其实澡豆一点儿都不臭,只是她不喜欢闻中药味。
  彤云一板一眼道:“浴德谓沐浴于德,以德自清也。沐浴也是沐德,主子不应着急。”
  她牙根发酸,腹诽道:好好一个姑娘,怎么就被礼制给熏陶傻了!
  罢了,慢慢洗吧,正好也有事要问。
  徐碧琛抬手搭在盆沿上,手臂素白:“桃月,贤妃和宁嫔关系一直这么好吗?”
  桃月道:“应是不错的,两位娘娘经常一起出游。”
  她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打盆壁,道:“你觉得贤妃姐姐和珍妃关系如何?”
  桃月稍稍露出惊讶的神色,似是不懂主子为什么把这两人的名字排在一起。
  “除必要场合外,奴婢并未见过她们来往…”她说得谨慎,不敢把话凿死。
  徐碧琛微微一笑,这份不过分自满的谨慎矜持,就是她当初看上桃月的原因。无论何时,她都保持着一丝怀疑,不会完全相信所看到的事实。
  她扬眉:“那你是认为贤妃和皇后一派咯?”
  桃月摇头:“奴婢觉得,贤妃不像任何一派的人。”
  她既不亲近皇后,也不笼络珍妃,而是另辟蹊径,靠着女儿赢得皇上尊重,又主动示好太后,陪其抄经念佛。可以说,这是宫里独一份的情况,别人想模仿也模仿不来。
  “嗯,她是没必要选队伍。”以她现在的地位,完全可以不讨好皇后和珍妃。反正只要有公主和太后在,后宫里谁都撼动不了她的位置。
  不过嘛…
  想起听戏时那番场景,徐碧琛可不觉得这位贤妃娘娘是个中立人物。
  对戏曲有自己的看法本没有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每个人都多少有些独到的见解。然而皇后都那么明显地表达情绪了,贤妃和惠嫔还借机嘲讽,怎么瞧怎么像故意针对。
  能让她们刻意触皇后楣头的,除了珍妃还有谁?
  徐碧琛陷入沉思,她越是融入宫廷,越能发现这其中笼罩着数不清的迷雾。
  见惯风月的皇帝为何莫名对她情有独钟?
  珍妃和皇后之间发生过什么,让两人势如水火,斗得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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