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畅音情绪激动不已,连珠炮似的又哭又诉,孙夫人就是想插嘴也插不进去,且她又心疼孙畅音作为新妇的委屈和不易,只能是拥写孙畅音,由她哭诉了个尽兴。
好不容易等孙畅音哭诉够了,勉强收住了眼泪,孙夫人这才一手揽着她的肩头,一手拿帕子给她擦眼泪,心疼地怜惜道:“我的儿,瞧这哭得可怜见儿的模样……”
说罢,又吩咐外头守着的丫鬟送了水进来供孙畅音梳洗之用。
方才见孙畅音一进来就一脸愤怒和委屈地提起周丘前往鹞子岭接替祈年主理掘铁铸兵一事,孙夫人直觉不好,便赶紧遣散了屋里伺候的人。
幸好她先一步将屋里的人都遣了出去,否则方才孙畅音说的那些话要是传到了孙长玉和孙秉直父子俩的耳中,还不知道得招来什么样的训责呢!
等丫鬟将水端了进来,孙夫人以眼神遣退了她,亲自服侍孙畅音梳洗。
等孙畅音洗了脸,又重新梳了妆,孙夫人见她的情绪稳定下来,遂温言开解道:“母亲知道你和子陵新婚燕尔的情意正浓,骞儿又还太小,一家人不愿分别……
“可是你要知道,子陵不单是你的丈夫,骞儿的父亲,还是周家的子弟,年轻有为,担负着整个周家重责与希望,所以这一次,周府尹和你公公才会与你祖父和父亲一起促成此事。”
说到这里,孙夫人语气一顿,抬手摸了摸孙畅音的发髻,叹息一声,低声道:“你要记得,你如今不仅是孙家的女儿,更是周家的媳妇,你在娘家时尚且还可以任性撒娇,等回了周家可万万不许任性妄为了。你要记住,子陵前往鹞子岭接替祁年主理掘铁铸兵一事,不仅孙家的意思,也是周家的意思!”
事关自家前程,哪怕孙家门第比周家高出许多,作为媳妇的孙畅音若是故意插手破坏此事的话,只怕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孙畅音点点头,娇嗔道:“我一向分得清轻重,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否则,此番我又怎么会憋了一肚子的苦水,只敢找借口回家来与母亲哭诉?”
孙夫人见女儿没有被一时的恼怒愁怨冲昏了头脑,满意地点点头,轻拍着孙畅音的手笑赞道:“好孩子,真是委屈你了!”
可是好孩子也会有情绪压抑不住的时候。
孙畅音自小见惯了孙长玉和孙秉直父子俩的钻营,而且周丘如今已然北上,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不论是孙家还是周家,肯定都不会改变主意召回周丘的,遂只能退而求其次,一脸希冀地看着孙夫人,恳切地祈求道:“母亲,您也说了,夫君是周家的希望,到底不是孙家的人,若论可靠,可比不上孙家自家的子弟。
“要不,您找个机会跟父亲说一说,何时用孙家子弟替换了夫君回来?”
孙畅音是真的不愿意周丘趟这趟浑水,一来她不愿意与周丘异地相思,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她不愿意周丘为了她而委屈自己,那会让她歉疚不安。
若不是娶了她,周丘也不会被孙家盯上、利用,更不会因为顾虑她而违心地接受孙家的安排。
孙夫人闻言叹息一声,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叹道:“若是孙家的子弟真有如子陵一般优秀出众者,那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觉得你祖父和父亲会舍得交给子陵来做吗?”
还有一点,孙夫人没敢说出来惹女儿伤心。
谢之仪此人野心勃勃而且颇有手腕,极难对付,就连孙长玉上次都因一时不备而被他踩了一脚以上位,更遑论孙家后辈子侄本就大多资质平庸,不是他的对手,去了也是做谢之仪的垫脚石了。
而即便是孙家有那么一两个天资不错的后辈,孙长玉肯定也舍不得现在就派他们去啃谢之仪这块难啃的骨头的,以免他们“英年早夭”,孙家后继无人。
说白了,周丘和谢之仪一样,都不过是孙长玉搏取家族富贵绵延的一枚棋子而已。所不同的是,周丘作为孙家的女婿,而且又一心钟情于孙畅音,比谢之仪好控制些罢了。
孙夫人看着一脸失望的孙畅音,不由地暗自庆幸,小女儿打小就被自己娇惯得天真烂漫、不谙世事,否则她若是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还不知道得多伤心难过呢。
被亲人算计,那痛苦会比敌人给予的更加致命。
孙畅音自孙家无功而返,郁郁不乐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接到周丘从鹞子岭寄来的家书,说他一切都好,并询问她和儿子是否安好时,孙畅音才蓦地自伤心难过中清醒过来。
对啊,她只记得自己难过了,怎么忘了儿子同样离开了父亲,年幼的他更需要自己的关爱与呵护呢?
为母则刚,想明白之后的孙畅音,专心照顾起了儿子,事事亲力亲为,一心要把他培养成像他父亲一般文采风流、襟怀磊落之人。
既然她无法到鹞子岭去陪伴周丘,那就专心替他照顾好家里,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能够专心一致地对付谢之仪,免得因为记挂家里而分心,被谢之仪算计了去。
孙畅音把自己的这种心思写在信里,寄到了鹞子岭。
周丘接到信件之后苦笑不得,心里却因为孙畅音的理解和支持而暖洋洋、甜滋滋的。
第493章 相请
为免孙畅音在京城无谓地担心,周丘特地在回信中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一心做事、不问争权。
至于会不会因此而被孙长玉知道……
呵,孙长玉都特地派人监视着他了,还会不明白他的选择吗?
而此时的孙府外书房,得到幕僚秘报的孙长玉大发雷霆。
“呵!这真是打虎不成,倒引来一头狼!白眼狼!”孙长玉将茶盏重重地砸在地上,眉毛倒数,眼底怒火寒光闪闪。
便是自小陪侍在孙长玉身边自认为对他的脾气摸个八九不离十的也孙秉直,这会儿也吓得缩肩垂首,跟只鹌鹑似的不敢吭声。
他可是好久没有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看来,谢之仪和周丘的先后背叛,严重打击到了这个历经三朝的宰辅。
面对孙长玉的滔天怒火,孙秉直这个嫡长子尚且如此,更别提是那些属官幕僚了。
众人敛气屏声,垂首听命,生怕在这个当口有所差池,惹得孙长玉不快,成了那被无辜殃及的池鱼。
孙长玉到底不是意气用事的年轻人,心中恼恨归闹恨,却也知道眼下不是抱怨生隙的时候,遂深吸一口气,吩咐长随老年:“打扫干净,给各位大人备些茶点吃食来。”
老年跟随孙长玉多年,自然知晓孙长玉这是要他回避,且要看紧门户的意思,立刻躬身应了,亲自打扫干净茶盏碎屑,又重新给在座的大人们添了茶,这才恭敬地退了出去。
屋内众人,知道孙长玉这是有要事要与他们彻夜长谈,遂个个都打足了精神,等候吩咐。
是夜,孙府外书房的灯火彻夜长明,直到黎明时分,眼看着到了上朝的时辰,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韩府这里,舒予懒懒地躺在床上,睡眼惺忪地看着正在自己动手梳洗穿戴的韩彦,一面打着呵欠,一面叮嘱道:“你都得到了周丘‘不配合’的消息,只怕孙首辅那里也知道了。今日上朝,他少不得寻你的不痛快,你可得小心应对。”
韩彦束好发带,走到床边,倾身在舒予的额头亲吻一下,笑道:“你别担心,他孙首辅有哪一日不寻我麻烦的?只要我不屈服,继续帮扶圣上亲政,就绝没有和孙氏一党和平相处的可能。”
韩彦一脸的浑不在意。
舒予知晓韩彦一向是直面困难、不惧不怕的性子,并不会因为她的一句劝就改了性子,遂轻笑一声,低声叹道:“这些我都明白……我不过是担心你罢了。
“圣上如今年幼,立位不稳,便是有心,面对孙首辅这样树大根深之人,只怕也无能为力……你将了对方一军,如今不妨且再退一步,免得逼得狠了,免得对方狗急跳墙……”
舒予眉间难掩忧色。
韩彦爽然一笑,抬手轻柔地将舒予眉间的皱纹抚平,温声安抚道:“你放心,打一棒槌给个甜枣,这个道理,你夫君我懂。”
说罢,抬手轻轻覆上舒予的小腹,笑道:“你啊,就安心在家养胎,照顾好我闺女就行了!”
舒予眉间泛出笑意,瞋了韩彦一眼,娇嗔道:“你怎么知道就是闺女了?这么闹腾,说不准是个调皮的小子呢!可没有忻儿当初那么乖……”
“定是个英姿飒爽的闺女!”韩彦不以为然,一脸坚定地说道,又转而叹息一句,抬手揉了揉舒予散落鬓边的青丝,心疼道,“就是你受苦了……”
舒予忍不住笑了起来,横了他一眼,故意撒娇道:“还好你没有‘有了闺女就忘了媳妇’!”
韩彦仰头哈哈大笑。
……
朝堂上的明刀暗箭,女人们在家里帮不上忙,但有人却偏偏要将女人也拉入这场权力的角逐。
孙畅音看着面前来接她回孙的年婆子,眉梢微挑。
年婆子是孙长玉的心腹老仆老年的媳妇,因为老年的关系,在孙府颇得体面,就是儿子奉墨,也一向是跟在孙秉直这个孙家未来的掌家人跟前伺候着的,而且很得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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