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真和秦慕都皱起了眉,但想到要寻她问问消息,容真真最终还是走了过去,轻言细语的问道:“姐姐,我是来这儿来寻一位姑娘的,不知能否同你打听一番?”
听了那声挺尊重的姐姐,娇杏的眉头倒舒展了一些,她还是那副全天下都欠她钱的表情,不过却答应了面前这女孩子的请求,“说吧,找哪个?”
容真真下意识的看了身旁的秦慕一眼,周秀的这桩事,她不愿随意漏给别人,即使她知道秦慕人品好,口风严,可这种事,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吧。
秦慕一见这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但他说:“我大概知道你要找谁,也知道她……在哪儿。”
因有外人在场,他把周秀的名字含混过去了,“你要真想去看她,我带你去。”
容真真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急切道:“你知道她在哪儿?她现在怎么样了?”
“还算不错。”秦慕回想起周秀的样子,虽然吃穿看似没受什么苦,可她的眼里,却像死了一般,实在不能说不错,于是他又换了个说法,“我做事的东家与人谈生意,正巧约在她呆的楼子里,见过一面,吃穿没亏着。”
娇杏听他两个在谈论,却生出几分好奇心,“你们找的,是自家哪个姐妹?”
容真真摇摇头,“是一位朋友。”
“朋友?叫什么来着?”娇杏很感兴趣的问道。
两人皆不答,娇杏不满道:“哟~防贼呢这是?能在咱榴花胡同的姑娘,住得起楼子,吃穿又不亏,必定是一等的姑娘,你们要去了,见一面就两块大洋,叫个果盘又两块,再来壶茶……哼,瞧你俩也不像是逛得起楼子的。”
“但若有我就不一样了,”她极力推销着自己,“我带你们从后头见一面,清清静静的,连鸨子也不知道,既不消花钱,说话也便宜。”
她见着两人还是不开口,气哼哼道:“罢罢罢,搞得我像个什么黑心肠,我不过想看个热闹,在这儿这么长时间,可没人来瞧我一眼,你们不说真名,花名总说得?那小哥不是见着一面吗?总不至于连个花名也不晓得?”
“婉红。”秦慕道。
“什么?”
“她的名字。”
“婉红,婉红……这不是那个新来的红姑娘?”娇杏一拍脑门,“我晓得她,好多有钱少爷来点,她能赚钱,连鸨子都疼她。”
她絮絮叨叨的说:“你们跟我来,我晓得她在哪儿,嘿,这人和人可没法比,红也罢,鸨子疼也罢,竟还有朋友来寻,真是好命。”
容真真忍不住道:“落到这里来,怎么算好命?”
娇杏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怎么不算好命?在你眼里,落到这等地方就是命苦了,可与她比起来,咱们这种,才算命苦,她好歹是自愿来的,进了这里又活得风光,我可是被亲爷娘卖进来的,这才叫惨,哼!”
她一面说着,一面恶狠狠的咬着牙。
容真真不信,忍不住抬高了声儿:“她怎么是自愿的,这绝不可能!”
“低声,找死莫拖我下水,”娇杏白了她一眼,“她来那天,我就在场,听得真真儿的,就是自愿的。”
“这不可能!”容真真坚决不信,“只要再念两年书,出来便能找到好活计,无论如何也不该走上这条路,若没人逼她,她怎么肯?”
娇杏撇撇嘴,“我跟你这小孩儿争什么?你自去问她罢,呶,这不到了?”
容真真抬眼,发现走到了一处后门,一个年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坐在门外翻花绳。
娇杏走上前去,拨弄了一把花绳,直给人搅得一团乱,才不感兴趣的丢回去,“巧儿,你们婉红姑娘呢?”
巧儿奶声奶气的说:“在上头看书呢,你找我们家姑娘做什么?”
娇杏没好气道:“我找她说话不行?你去说我来了,叫她来同我说话。”
巧儿对对手指头,琢磨了一下,“那好吧,不过……”
她看了看站在后面的秦慕,“妈妈说了,男客来了要茶钱。”
娇杏瞪了她一眼,吓得这丫头一哆嗦,她恶声恶气道:“这个与客人不一样,你敢告诉妈妈,不光我要打死你,连婉红姑娘也得揭了你的皮!”
“别、别打我。”巧儿被吓到了,她眼里瞬间聚起一团水雾,哭唧唧道,“我不说,你别打我。”
秦慕轻咳一声,“不必了,就在下面为我找个地方坐着吧。”
他看了容真真一眼,“你去同她说话,我就在楼下,有事叫一声即可。”
若是容真真找去还好,可秦慕,他一个没什么交集的男同学一句话不说跑上门,又是这么个情况,岂不让人家难堪?
要不是为了容真真的安全,他这次也不会过来。
秦慕坐在楼下,容真真随着娇杏上了楼,转过曲曲折折的几段梯子,面前便是一扇半掩的雕花大门,此处便是周秀的居室了。
容真真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反而迟疑的不敢进去,倒是娇杏却像回自己家一样,摇曳生姿的走了进去。
她看着歪在小榻上看书的周秀,挑眉笑道:“婉红姑娘,我带了你朋友来看你,怎么也不起身迎一迎?”
周秀披散着头发,脸上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上妆,整个人神色恹恹的。
她翻了一页书,冷淡而简短道:“莫聒噪。”
娇杏轻哼一声,冲着容真真喊道:“伫在门外做什么?进来啊!”
容真真闻言,下定决心,进了门,轻轻喊了一声:“阿秀。”
“啪嗒!”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周秀手上的书猛然落到地上,她抬起头,一脸震惊。
“真真,怎么是你?”她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两步,又立柱了脚,只隔得远远的,将脸撇向一旁,“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你突然不来学校,我有点担心,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周秀冷冷道:“那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可以回去了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一次的磨难,都是成长
第42章
娇杏看着这一幕,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极有趣儿的戏幕,弯腰大笑起来:“天远地远的跑来,却不想人家压根不想见你,真是笑死个人。”
容真真见她笑得癫狂,又想着有第三人在场,有些话终究不好说,便道:“娇杏姑娘带了路,我心里很感激,但现在我们还有别的话要说,请你避一避。”
“怎么?”娇杏眉梢瞬间立起来,仿佛在同她叫劲,“用得着就叫姐姐,用不着就是姑娘?还要打发我走?我告诉你我……”
“姐姐,请你让我们单独说说话吧。”容真真打断了她。
娇杏盯着她半天,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怪不得劲的:“他奶奶的,大老远的来看个热闹都不成,没劲!”
她一面说着,一面往外轻飘飘的走,浑身骨头都像被抽掉了似的,懒洋洋的,带着几分腰肢款款的味道。
走到门边,她用足尖勾住大门,“哐当”一声把门合上,容真真听到她叽叽咕咕的抱怨声从门缝里飘进来:“身在福中不知福,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纵出一身臭毛病……惯会拿乔,他奶奶的!”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两人对峙了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周秀先按捺不住,生硬的问道:“你怎么还呆在这儿?”
容真真固执道:“我来看你。”
这句话像是触犯到了什么禁忌,周秀脸上露出些焦躁难忍的神色来:“看完了还不走!”
“我不!”容真真上前两步,抓住了她的袖子,“你突然不来上学,先生说你再也不来了,我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秀强自忍耐着,口气十分恶劣:“我出了什么事与你有什么干系!你能不能别多管闲事!”
容真真咬了咬唇,把心里那股难受劲儿憋回去,周秀这般态度,她其实也很伤心,但她知道,今天不把事情弄明白,日后说不定再也没机会了。
“不是闲事。”她这样说道。
“什么?”
容真真坚定道:“我们是朋友,你的事不是闲事。”
周秀浑身一颤,反应更加激烈。
“可笑!谁跟你是朋友?”她似乎忍无可忍,一把甩开抓住袖子的手,“你这么不要脸吗?见着个人就要去当别人朋友?”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容真真眼圈儿都红了,她颤着声,咬牙道:“你就当我不要脸好了,我就是上赶着当你朋友怎么了?有本事你咬我啊!”
“你这人!”周秀猛然转过身,想要说些什么,看到容真真的红眼圈,声气儿又不由自主弱了下来,但依旧嘴硬道,“哭什么?我有说错吗?”
容真真不说话,固执的盯着她,周秀竟诡异的觉得有点良心不安。
呸,我又没做什么,为什么要良心不安,真是见了鬼了。
她满心焦躁却又发作不得,仿佛关在笼子里的困兽,“我不想说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告诉你?”
“你不想说就不说好了,我也不必知道,但你得跟我走,不要留在这儿了。”
容真真不忍心周秀的人生就这么毁了,她明明可以有光明的未来,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葬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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