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真真疑惑的看着她:“还有什么事吗?”
潘二娘叫住了女儿,又不晓得该说什么,她想嘱咐两句,一时也找不出词儿,她一向只会料理家长里短那些事,对读书考试真是半分也不了解,只是瞎操心罢了。
此时她亦深恨自己为何没有文化,在这种关键时刻起不到半点作用,憋了半天,才道:“你笔墨都备好了?”
“昨晚就备好了,还有一套备用的,早上又检查了一遍。”容真真拍了拍书包,“别担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那……你记得早点回来吃饭。”她干巴巴的嘱咐了一句。
潘二娘目送着女儿离去,虽然知道她成绩好,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忧。
别看只是个小学的毕业考核,这可是顶要紧的大事,小学也不是谁都能读的。
读完小学,男子就能去做账房管事,不必再如那些劳苦人一般靠卖力气挣钱,而女孩识几个字,婚嫁上就提了许多身价,能嫁到更好的门户去。
若是能再读中学、大学,那一般人简直不敢想,男孩还好些,女孩子几乎读了小学就完了,若是读完小学还没到婚嫁年龄,才有可能继续上中学,大学里的女孩子更是凤毛麟角。
因为读书这么重要,所以即便许多女孩子只打算读个小学,也会好好完成最后一步——参加毕业考核。
但是今天同样要考试的赵珍并没有来,虽然她来了也多半过不了。
容真真还敏锐的发现,不仅赵珍没来,连一直同她形影不离的周秀也没来。
等到先生宣布马上就要开考时,周秀才神情黯淡的急匆匆赶到。
周秀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嘴唇焦黄,神思不定,她慌慌张张坐下时,还不甚将座椅勾到了,在地上摔了个大马趴。
明明只是件小事,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周秀坐在地上,崩溃的大哭起来。
监考的先生问她:“出了什么事?”
她沉浸在自己的痛哭中,没有回答。
监考先生劝解了好久,她的哭声才慢慢小下来。
先生说:“考试要开始了,你若是再哭下去,就会影响其他同学,如若实在不能考,我派个校工先送你回去罢,明年再来参加考核。”
周秀慌忙摇了摇头,哽咽道:“我能考的。”
她努力忍住哭泣,只一抽一抽的打着哭嗝。
容真真心里纳闷:她这是出了什么事儿?还是第一回见她哭呢。
周秀是个小官之女,家里条件一直很不错,父母兄弟都疼爱她,便养成了个直脾气,虽然心眼不算太坏,可一般人也受不住她的口没遮拦。
她原先跟赵珍玩得好,就时时护着赵珍,也跟容真真互怼了几次,不过她也不是特别过分,因此容真真虽然有些烦她,但也说不上讨厌。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通过考核。
容真真很快就把好奇心收起来,她检查了一遍试卷,发现并无错漏,便端端正正写下自己的名字,开始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
这糟心事儿也太多了,写得我心累,下一本还是写无脑轻松小甜饼算了
第28章
因音乐体育这些科目早已提前考过了,这几日只需考剩余的几门。
考核科目一共有六科,分别是国文、算术、英文、历史、地理和绘画。
除了算术和绘画,国文等科目容真真都学得很相当好。
算术经她下苦功,已经学得很不错了,只是与国文这类有天赋的功课相比,依旧略逊一筹。
但绘画这一门她实在没办法,绘画是需要练习的,学校上绘画课的时间只有那么多,想把这门课学好就只得课外再请先生教导,以她的条件,自然是请不起的。
且容真真在绘画上也没什么出色的天分,只是平常人的水平,因此她自己心里也有数,这门科目多半只能得个中上,想要再进一步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她也不气馁,虽说这两门功课稍微拖了点后腿,不过其余科目的分数足以弥补,且等到了中学,绘画课就成了选修,而不再是必修了。
科目有些多,整整考了三天才算考完,而这三天里,周秀回回来学堂都是抹着眼泪来的,看她那模样,考试中多半也要受影响。
容真真听到其他同学在背地里议论,说是周秀家出了大变故,她父亲因贪污下狱,如今正求救无门呢。
听了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容真真才明白周秀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不过这与她无关,她只听了一耳朵,就不再关注了。
考完等出成绩还有小半月,原本这段时间众人是该各回各家了,不过有几个同学提议大家一起出门游玩几日,霎时赢得了众人的赞同。
首倡的几人挨个邀请班上的同学,大部分人都答应了,等邀请到容真真时,她想了想,一口回绝了。
一来她与班上的同学并不亲近,二来出门一趟必定花费颇多,以她如今的情况不应在这些不相干的地方浪费银钱,况且如今家里乌烟瘴气的,她好不容易空出手来,自然是要想办法理一理的。
邀请她的女孩子同她本也没什么交情,见她不去也不强求,只是背后嘀咕一句“不近人情”罢了。
容真真没想到的是,班里还有两个人同她一样没去,一个是秦慕,一个是周秀。
秦慕是同她一样拒绝了,而周秀却是压根儿没人请她,自从她父亲贪污受罪的消息传开后,原先与她玩得很好的几个姐妹都自觉疏远了她,就算刚开始那几日还有两人来宽慰她,等回去后被爹妈警告一番,也不来了。
周秀看着众人兴奋而热烈的讨论着后日要去哪儿,要吃些什么喝些什么,又要玩些什么东西,心里难受得很,她愤怒又失望的看了他们一眼,没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她失落的独自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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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真真回去后同她娘商议:“娘,咱们把铺子租出去吧。”
潘二娘大惊道:“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租出去靠着那点租金怎么过活?”
容真真将账本摆在她面前,无奈道:“我才理了家里的账,发现已经入不敷出了。”
潘二娘翻了翻账本,她不识字,自然是看不懂的,她不敢相信:“怎么会呢?咱们赵家的铺子名声一直不错,就是你爹去了,店里的状况也应当不至到这个地步。”
容真真憋着气,郁郁道:“还不是礼堂哥干的好事,他回回都把赚的钱拿走大半,又从不管三流九教来刮油水,每次都是娘你去打发走那些恶狗,您现在手头还有几个钱支应着,可若继续下去,咱们就得喝风了。”
“怎么会这样?”潘二娘管不来账,虽然觉得最近上门来收钱的人多了,却没想到都多到店里入不敷出,“可那些人来收钱,总不能不给,他们都是些厉害人物,咱们惹不起。”
容真真阴沉着脸:“咱们惹不起难道族长也惹不起?”
原先的老赵族长死后,他的儿子赵建接任做了族长,赵氏是个大族,人口众多,哪里就怕几个地痞流氓了?还有税务局的宋科员和这一片的巡警也时常来捞油水,如果赵礼他爹肯撑腰,这些吸血虫也不敢上门。
只是赵礼一家实在阴险恶毒,他们拿走每日盈利,又任由旁人来欺侮,就是想逼迫潘二娘放手产业,好让他们能早些支配财产。
当然,他们已得逞了一半。
“而且,”容真真补充道,“外面那些流言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妞子打听到这流言是二叔买了人传开的,还请了流氓来店里……族长多半也知道,但他们坐视不理,就为了逼得你不再出来管事。”
潘二娘怔怔道:“他们怎么能做这种事?我名声坏了,他们难道就有什么好名声?”
容真真却很冷静的说:“名声哪有大洋重要?况且二叔没抢到遗产,正记恨咱们,恨不得泼几大缸的污水来。”
“娘自然愿意听你的,可是……”潘二娘说到这儿,作了难,“你堂叔绝不会允许咱们把铺子租出去的。”
容真真也知道这事儿没那么轻易办成,不过她先前仔细琢磨过,已经想出了办法:“能不能租出去不重要,关键是不能再往里面亏钱,继续开着铺子也可以,但是不管交什么税,或者哪里来混混收保护费,咱们都不管,由得礼堂哥怎么搞。”
潘二娘迟疑道:“你的意思是万一没交税,人家要封了铺子也不管?这可是你爹的心血。”
容真真坚定道:“就是不能管。”
她还补充了一句:“就是那群地痞来将店砸了,咱们也不能管。”
看着潘二娘迟疑犹豫的神色,她安慰道:“放心,礼堂哥早已把铺子当成了自己的产业,他才不会任由人家把店关了门,到山穷水尽之时,他自然会想办法处理的,其实我倒觉得关了铺子也好。”
潘二娘道:“关了铺子就只得那几个租金,怎么比得上自家做生意呢?”
容真真叹口气:“娘,你这是入了迷障了,这开着铺子钱可落不进咱们手里,如今爹不在了,外头流言纷纷,你又不能再去守着生意,还不如将铺子租出去,无论租金多少,总还能捏在自己手里,不比开铺子还拿不着一分钱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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