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了,“阿楚,你先松开手,我先给你上药,好吗?”
“唔,不松。”
她清晰地感受到,他再次埋在她颈间的小脑袋摆了摆,引得她脖颈一痒,忍不住缩了缩首。
他怎么这么犟呢!
她在心底里叹息一声,拔高了声音:“你再不松手,我就生气了。况且你现在身上还有伤,你先把药敷了,再——”
“再什么,”他突然抬起头来,“阿姐,你是说,我把药敷了,你还可以让我抱着吗?”
“……”
她结舌。
“好,我松手。”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的少年又开口了,这一次,他的语气中竟有了几分撒娇的味道,“那我要阿姐给我敷药。”
他如同一只小猫般,在她的颈间蹭来蹭去。
姜娆无奈了:“如果我不给你敷药,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这样抱着我,不肯撒手了?”
“是。”他也丝毫不避讳。
“好,我给你敷。”
面对此番情景,姜娆只得松了口。
谁叫她犟不过那孩子呢。
见她终于答应了,刈楚的眼底生起一丝欢快的笑意,将两手兀地一松,又欢欢喜喜地朝床边走去。
边走,他边把衣带子扯下,随意地丢在一边儿。
姜娆在他身后瞧着,抿了抿嘴,上前把他无意间仍在地上的衣带捡起,对折了一下,放到枕头边儿。
“躺好了?”她低眉顺眼。
他将上衣猛地脱去,露出后背的肌肤,低低地“嗯”了一声。
姜娆拔开瓶塞后,这才往少年的背上望去,见他的背上的几处新伤,她就兀地想起来这孩子为她打架的那一日,心头就蓦然发颤起来。
手也止不住地一抖,将一团药粉尽数抖落在这孩子的背上。
“阿姐?”平趴着的刈楚轻唤了出声,“怎么了?”
“无事。”她连忙回过了神,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唇上却一疼,让她倒吸了一口气。
那是……是他在她唇上留下的伤。
眼中闪过一道情绪,姜娆颤抖着手,轻轻将药粉抹在少年的背上,眸光却连同呼吸一起发乱起来。
“都结痂了。”她低低说了一句,鼻头却没来由地发酸起来。
刈楚笑了:“都十几天了,若是还不结痂,那还得了。”
言罢,他将头偏过来,目光落到少女的面容上时,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哭了呢。”
她的眼角微微发红。
这下他什么也不顾了,猛地坐直了身子,抬起手来二话不说地用袖角拭了拭她的眼角。
“别哭,别哭,”他手忙脚乱起来,“阿姐,我同你开玩笑的,那些痂都是我以前留下的,都是我以前……”
正说着,他眸光一闪,突然噤了声。
瞧着他奇异的面色,姜娆不免又将眉头皱紧了,轻轻吸了吸鼻子,问道:“以前,你以前怎么了?”
“没、没什么。”
床上的少年低下头,将袖子压平了些,“没什么,都……都过去了。”
他说得平静,语调也平平,“我以前总是觉得,老天爷不公平,为什么其他小孩可以在父母的庇护下平安、健康地长大,为什么我要经历那些——不过,我现在想想,那些所历经的磨难。”刈楚轻轻笑了一下:“我现在,有时会想,会不会那些都是上天刻意的安排,正是因为我经历了那人平常人没有经历的,所以……”
他抬起眼来,看了姜娆一眼:“所以,我才可以遇上,平常人都遇不上的人。”
“所以呀,我倒是要好好感谢,我背上的这几道伤疤呢,若不是他们——”他将背上的衣裳拉好了,低下头开始一颗一颗地系起扣子来,“如若不是他们,我还不能让阿姐你给我敷药呢。”
她一怔,将手中的瓶塞塞上了,没再言语。
就在她准备起身将药瓶收起来的时候,正坐在床上的少年突然又倾了身,伸出一根手指来,勾了勾她额前的头发。
“不要动。”
他的呼吸轻轻,扑在了她的脸上,引得她面上一阵发痒。
“又乱了。”
只见他笑了笑,重新将她的头发别好,又一下子跳下床来。
“阿姐,我为你梳发吧!”
也不知是不是心血来潮,她瞧着刈楚推搡着她来到那面黄铜镜前,轻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来。
“阿姐,”不容她反抗,他直接拿起了搁在桌上的那把骨梳,“阿姐,我记得,我刚来到萱草苑时,你也曾为我梳过一次发。那时我还呆呆傻傻的,不敢去看你,我总觉得多看你一眼,就如同玷污了你一般。所以呀,每次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总是战战兢兢的。可是我现在再见到你,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一下子无拘无束了起来,我觉得心中有许多话要同你说,阿姐,你会不会嫌我唠叨?”
他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终于肯停下来问一句她的意见。镜中的少女抿了抿唇,瞧着他搭在自己发上的那双素手,轻缓地吐出两个字来:“不会。”
得到她的肯定后,他唇边的笑意愈发明烈了,继续说道:
“方才你问我要去哪里,虽然我还没有拿定主意,但我这几天在外面听说了,现在正在招兵。我想去军营里面,现在天下局势那么乱,小楚国也许没几天就要打进来了,如若他们打入京城,我便带着我的兵马,我哪里都不守,就只守着倚君阁,只守着您。”
他一本正经地自顾自说着,倒是引得姜娆“扑哧”一笑,道:“哪有像你这样的将军。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只守家不守国,这天下、这江山,又如何能守得住?”
“我本就不要这江山。”刈楚将骨梳握紧了些,低声道,“这天下之大,我只想守住你。”
这句话让静坐在镜前的少女愣了一愣,登即抬起头来望向镜中的另外一个人,却见他正垂着眼,轻缓地梳理着她的发丝,面上尽是一副泰然之状。
“阿姐。”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刈楚勾了勾唇,终于将她的头发绾好了,从桌子上挑了一根发钗,插在她微松的宝髻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突然正了正色,轻轻按着她的肩,一双眼望着镜内宝髻初绾的女子。
“小时候,我曾听过一个说法。若是一个人遇上了第一个肯为她梳发的人,那她便……”刈楚的声音兀地变小了,“阿姐,你是第一个肯为我梳发的人。”
“阿姐。”姜娆瞧着,他的目光明显放缓了些,竟一下子变得格外动人起来,“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她如同已经预料到了什么一般,猛地转过身子,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她湿漉漉的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惊恐。
“唔……”
他一愣,眸光就这样一寸寸沉了下来。
姜娆的呼吸也一下子紊乱起来,用手死死地抵住了他的唇,紧锁着眉,轻轻摆了摆头。
不要说。
有一个声音在心底里叫嚣着。
片刻,刈楚伸出手拨开少女的柔荑,言语缓缓:“阿姐,我明白分寸了。”
他明白,他一直都明白与她相处的分寸。
只是……
兀地将手攥紧了,他将视线缓缓落在少女的身上,正见她也轻轻蹙着眉,朝他望来。
见着她眉头皱起了,他又一下子心软下来,将藏在袖中的拳头摊开了。
“阿姐,你不用担心,我以后……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飘忽,最终落在她的两片粉唇上。
她就要嫁给谢云辞,嫁给那个能为她带来平安欢喜的谢云辞。
“阿姐,你放心,我同谢云辞那个混蛋谈过了话了,他说他也很喜欢你。他这次进宫,就是向皇后禀报你与他的婚事,他说……”刈楚扬起脸来,瞧着眼前不动神色的少女,笑得格外欢喜,“他说,他会好好地、风风光光地把你接入谢家。”
他眉飞色舞地说着一大段痛彻心扉的话,却是连眉头都不眨一下,姜娆在一旁瞧着,缓缓点了点头。
仅是吐出一个字:“好。”
瞧着她的面色,少年又垂下首:“怎么,阿姐,你不开心吗?”
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不置可否。
刈楚又凑近了些,脸几乎要贴到她的面上去,认认真真地瞧着她:“阿姐,你若是不开心,就说出来。如若你不想入谢家,我也可以——”
他突然又一顿声,映入眼帘的是少女的一双眸光微乱的眼。她望着他眼中的执拗,轻轻唤了一声:“阿楚。”
他又将手掌握成拳:“如若你不想入谢家,我便可以把你从谢家抢回来了。”
姜娆心里“咯噔”一跳。
抬眼时,却见他又把脸凑近了些,少年轻柔的呼吸声一下子便萦绕在耳畔。刈楚放柔了声音,将些许气息扑在她面上,温温热热的。
“阿姐,你想不想入谢家?”
她面色一滞。
不等她开口,对方又重复了一遍:“你想嫁于谢云辞吗,嗯?”
他倾身而来,眼中带着浓烈的探寻。
她被刈楚逼得往后缩了些,刚准备往后退,却发觉两腿已被桌台脚儿硌住,见着她眼中的退缩,刈楚眼中闪过一道不可明说的情绪,语气也由询问转为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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