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萧融大可以避开,可此时他半边人吊在窗户上, 躲避不及。珈若剑招精辟,毫不留情,只是为留活口,未下杀招。最后,萧融被卡在窗格子上,剑刃如跗骨,立即赶到。
萧融压低声音、急促的道:“是我!”
珈若立即收势,但剑还架在他脖子上。
“长宁王?您大半夜的,是找错家门了吗?”
外间,竞秀听到了声音,立即起身,脚步急促,眼看就要掀帘进来。
萧融:“女侠,饶命!”这真的太丢人了!
珈若低咳一声,忍住笑:“秀儿没事,我喝了口水。你睡吧。”
竞秀还不放心,说要进来看看。
珈若道:“那不如去院中看看。”
竞秀立即出门,转身去了院子里。珈若一把拉下萧融的脑袋,把人从窗户口拽了下来,稳稳的关上了窗。
竞秀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这才回去睡了。
萧融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唐濡给传染了,像个十足的蠢货。
不行,回去还是得把唐濡弄走。
珈若悄声问:“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萧融:…… ……
他来干什么?
大半夜的,怎么看也不像做了件正经事。他若是十四五岁,那倒也无妨,树也爬得,墙也翻得,什么现眼的事做的出来,什么丢人的话也说的出口。
可他老人家今年二十有五,一张老脸虽然不算弥足珍贵,也经不起往地上这么一丢再踩上几脚。
尤其,还在心上人面前,该要的面子还是要的。
屋子里一点光亮也没有,暗室之内,珈若离他不近,他千挑万选的新衣服,自然也看不见。
珈若见他沉默不语,悄悄咪咪的端了一个凳子过来,请他坐下。
“王爷先坐吧。”
萧融轻声道:“珈若。”
珈若“嗯”了一声,问怎么了?
萧融又唤了一声:“胧胧。”
这是珈若的小名,往常只有陛下和皇后娘娘会这么叫她。偶尔太子被她气急了,要这么喊。除却最亲的这几个,旁人不会这么喊她。
珈若听他的声音,沉而重,像从喉间压着发出来的一半。
她心间突然一跳,原本觉得并没有什么,此刻才发觉,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一颗心也像被他一声喊,吹到了空中,晃晃悠悠的飘荡。
偏偏竞秀又在门外问:“郡主可要什么?您还没睡吗?我听着屋里似乎有动静。”
不等萧融开口,珈若差点咬着舌头了,立即道:“无事,你睡吧。”
萧融大马金刀,坐在凳上,人立刻矮了下去,比珈若还要低上一些。
他突然伸手,黑暗中准确的抓住了珈若的手腕。
珈若呼吸急促,微不可闻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做什么?”
萧融突然笑了笑,在黑夜里,仿佛有回声。
他顺着手腕往下,抓着了珈若的手指。
珈若下意识的要甩开,他慢慢道:“胧胧,你要是不愿,大可以甩开我。”
珈若听得他呼吸声,听得他故意压低的笑声,一字一句都在耳边。明知道他故意的,可手上却使不出丝毫力气。
“你要是不甩开我,那我就抓住了,一辈子抓着。”
珈若气的一脚踩在了他鞋子上,重重的碾了碾。
萧融当然也知道不能太过分,松开了手。
珈若松了一口气,仿佛避开了什么极大的诱惑。可又有丝丝的恋恋不舍。
萧融收敛了笑,正色道:“从前,我受陛下之命,接管镇北军起,我就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小姑娘。你没见过我,我也只在你小时候见过你一眼。”
珈若早不记得了。
“但从我知道,你伤重回京,我就曾想过,甚至俗气的像神佛祈求,希望这个小姑娘一辈子顺心顺意,有人能护她一生一世。”
珈若虽然看不见他,但能从声音里听出,他此刻有多认真。
突然,萧融从衣袖里,掏出一把芫荽来。
珈若还没来得及阻拦,萧融就咬了一口,生吞了,继续道:“你知道我对芫荽过敏,其实,我也不爱吃芫荽,闻到就觉得臭不可言。”
珈若脑中都已经空白一片,茫茫然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萧融继续:“我就是要你知道,不吃芫荽的人,有多恨芫荽。但我可以!”
他又说了一句,胧胧,我来疼你,我来护你,我只想你一辈子顺心顺意。
然后,突然倒了下来。
珈若急忙上前,把人扶了一把,这才发觉,他似乎晕过去了。
竞秀今晚守夜,本来就十分警惕,又总听见郡主房中有些窸窣之声,因此也没睡着。
正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郡主房中突然亮了灯,门帘高高挑起,郡主面沉似水站着,让她立即去长宁王府,请大夫过来。
竞秀都来不及问,出了何事,即刻去请,小老头儿被快马架了来。唐濡絮絮叨叨的跟在后面,不久就冲到她前面去,率先带着丘大夫进了镇北侯府。
竞秀回到府中,才知道,长宁王不知为什么缘故,到了她家郡主的闺房之中。又不知为了什么缘故,晕倒了。
正满脑子浆糊,秦鸾喊她一声,让将热水送进来。
竞秀进了内室,丘大夫捏着一颗黑乎乎的药丸,挤开了长宁王的嘴。唐濡铁塔一样站在一边,碎碎叨叨:
“王爷,您怎么这么想不开!”
至于长宁王,他脸色通红,被郡主才换的嫩芽绿锦被簇拥着,居然还显得有几分娇弱。
竞秀木然的倒了水,看丘大夫给他灌了药,片刻,长宁王脸也不红了,人也慢慢清醒了。
竞秀木然的出去了。
秦鸾也退了出去,只有唐濡还在嚎,王爷您这是犯的哪门子傻?
隐约的,听见长宁王冷静的道了一句“滚”。
珈若正立在门口呢。
竞秀啥也不敢想,啥也不敢问,憋了半晌:“郡主,您不去看看王爷吗?”
珈若又气又笑:“我若进去,怕他当场自尽。”
秦鸾过来,说偏院收拾好了,珈若打了个呵欠,就去隔壁睡了。
第二日,珈若起身时,就听说长宁郡王早就走了。
随后,一连好几日都没有露面。
竞秀去向唐濡打听了,说人早就没事了,只是当时吓人,及时用了药,翌日一早就好了。又奉陛下之命,去将邕城郡王接进城。
邕城郡王回来,“垂危”的太后娘娘,也不药而愈了。
珈若放心了些,左等右等,也再不见萧融抽空过来,连只言片语也无。
竞秀端正的站着:“郡主,我给您讲个笑话吧!”
珈若应好,竞秀板着小脸,正经道:“从前,有个甘蕉(香蕉),它觉得天气太热了,就把自己的皮给脱了,丢在地上。后来,这只甘蕉就死了,郡主,您说这是为什么?”
珈若正在捻丝线的手一顿:“什么?”这都什么和什么?
秋池饶有兴趣:“因为,它没有皮了?”
竞秀老成的颔首:“差一点。”
秋池继续猜了几个,都不对。
竞秀望天,无奈的叹了口气:“脸皮脸皮,脸等于皮。他丢了皮,所以——他丢脸死了。”
珈若:…… ……
竞秀道:“唐濡告诉我,王爷这几日都忙得脚不沾地,只有偶尔安静下来,会突然深深的叹口气。对了,唐濡还给我一串甘蕉,送给您吃的。”
秋池抿嘴一笑:“唐副将真这么说?他亲口说,让你把甘蕉送给郡主?”
竞秀摇头:“没有啊,我们说完话,他突然叫我等一等,一口气跑了,好一会儿气喘呼呼的跑来,甘蕉给我就又跑了。说起来,我每次去,他都要给我捎点好吃的回来。”
秋池忍住笑:“郡主也不吃这个,秀儿,你拿去吃了吧,别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
一整日,珈若都没停手,晚上,让竞秀再跑一趟王府,替她送个东西。
唐濡接过盒子掂了掂,声音故意大了点:“竞秀姑娘,这盒子里头,是什么呀?是送给谁的啊?”
月亮门后的萧融,面无表情站着,目光冷冷的戳在唐濡脊背上。
竞秀:“自然是我家郡主的心意。”她突然凑近,“你家王爷,那晚上怎么会突然跑到我家郡主屋里去了?”
本尊就在后面,唐濡哪敢胡说:“我也不知道啊!昨天的甘蕉,好吃吗?”
竞秀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挺甜的吧。郡主尝了一个,秋池让我留着自己慢慢吃,说什么好好品尝其中滋味。我当时吃太多点心,放在外间,结果,晚上想起来,就没了,嬷嬷饿了,给她们吃了。”
唐濡“啊”的一声,抱着盒子,丢下一句等我,就又跑了。
竞秀等了片刻,荷包突然掉了,她蹲下身,冷不丁发现,月亮门下,镂空的菱花砖内,透出了一双玄色绣金线云纹的靴子!
竞秀站起来,傻愣愣的趴在月亮门上,露出半个脑袋:“王爷?不是说您不在家吗?您好些了没?我们郡主,可担心您了!您几时再去我们侯府?”
萧融:…… ……
珈若眼前这傻丫头,和唐濡那笨蛋,真真一对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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