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过这一趟嘉陵,我知道了,也许,即便我将苏楚带出去,带到苏家,他将来或许还是会走上这条路。因为,严家的子孙,没有不肖父兄的。”
珈若便说,若要报国,文臣武将都是一样的。
清晨的山风清亮的似乎能让人伸手一抓,就摸到一片绿,风撼松林,涛声天籁。
郁冰清道:“至少,如果他再跟我提起,要去跟师傅学武,我不会再反对了。至少,他若真的从军,我也会为他骄傲,就如同他父亲一样。我爱慕的,正是他纵马弯弓的飒沓潇洒。”
郁冰清又道:“你托我安置的那个小土匪,给你留下一句话,自己走了。”
珈若问什么话,郁冰清道:“他说,求你好好照顾她,她想不通的时候,打她两巴掌,让她认清现实。”
珈若:…… ……
这算什么话?谁敢打虚渊那倔驴啊?
温谯用了药,稀里糊涂的睡了三日。
小护卫念着老夫人的信,又念叨他怎么不常去看望她了,是不是嫌她这个老母亲糊涂了,碍着他的事了。又问起温之灵,想知道她心爱的女儿又在何处。
信是旁人代笔,但已经极尽絮叨,想必原话更为过分。
温谯心头再次涌现出一股难言的疲惫。这种无力的疲惫已经出现过许多次,他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他有珈若啊!
珈若会把无理取闹的母亲安抚好,会把“蠢蠢”欲动总要闯祸的长姐按下头,留给他这个儿子、弟弟的,便只剩下脉脉温情。
可现在,他要自己面对这些麻烦了。
信上说了什么,温谯没听明白,突然问:“郡主……今日又去了何处?还是和那个什么王爷一起吗?”
护卫再次叹气:“长宁郡王。大人,您过目不忘,怎会记不住是哪位王爷?您不妨好生养伤,何必再想那些已经注定的事?”
温谯固执的问:“前日去了银楼,给被山匪害了家人的孤儿,每人打造了一枚‘出入平安、后福先至’的平安符。昨日一同山上,去参拜了山中大佛,听说,还恰好撞见几个不长眼的散匪,顺路擒了回来。今日呢?嘉陵不过这么大,还能有什么可玩乐的地方?”
护卫道:“您问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处?总之郡主去哪里,王爷都一路陪着。郡主说往东,王爷便在东方领路。郡主说往西,王爷便在西方扫尘。只怕郡主说要上天,王爷就要开始搭通天梯了。”
温谯想去见珈若,却并没有什么借口和缘由,好容易等到珈若回京之前,他不顾别的什么,让护卫传话过去,想见一见珈若。
珈若彼时正和萧融在一处,萧融去做豆腐脑的老大爷那,要的一碗豆渣回来。
这豆渣原滋原味,闻着就觉得香。萧融先把腊肉炒了,再放上一小把猪油渣,混在一起,豆渣炒到发黄焦香,再撒上一把香芹碎,配上和红豆一起煮的小粥,香的厉害!
珈若正吃着呢,听说温谯要见她,不知怎么的,居然下意识先看了一眼萧融。
她点点头,同意见面。
护卫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对温谯说了。
温谯本是个极善于隐藏的人,但此番他的心思实在太明显了。
护卫察觉出来,免不了劝他:“大人,您何不留一点颜面,日后足以相见,这就够了。”
温谯不肯,理智令他清醒,可对于珈若的渴望又让他痴狂。
珈若的豆渣吃的很香,落著以后,不知为何,便有点心虚。
她轻咳一声:“既然也要走了,便去见一见。”
萧融通情达理,给她斟了一杯红果茶消食:“见见也无妨。怎么说,他也是为了郁夫人才受的伤。只怪我来的太晚,不然,怎会让你处在险境之中。”
珈若捧着茶盏:“不晚!不是正好吗?”
萧融又道:“你难道是担心我会反对?怎么会?我绝不干涉,你愿见谁便见谁。若见了他,后悔了,打他一顿就是。”
珈若心中舒畅了些,笑盈盈的走了。
珈若到了温谯住所,护卫却出来说,让她稍等片刻。
珈若奇了,示意竞秀把礼盒放下,道:“我既来探病,温大人自便即可,何必……”
话音未落,温谯稳稳的走了出来。
竞秀多言:“他是不是刮了胡子,还穿了新衣服?”
护卫心说,可不是,挣扎起来,净了面,换了这身新衣。方才还萎靡不堪,如今收拾的玉山颓唐。
珈若客套了几句,丢下药材,就要告辞。
温谯起身挽留,问她何日启程,又与谁一道。言辞十分关切,似是出自肺腑。
珈若不免觉得恶心,淡淡道:“温大人,您的伤处不疼了吗?王爷给您伤药,是替陛下爱才。我虽然厌恶你极深,但也没有阻拦,也是替陛下惜才。但也仅此而已。温大人若是以为,你我是尚且足以寒暄一二的关系,那实在想多了。”
温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刚要开口,又听珈若冷冷直言:
“当日胡拜已经受伤,如强弩之末。我身边有数人保护,郁夫人身边也有亲卫,只要应变及时,就能脱险。实在很不必,让温大人以身涉险。但温大人毕竟是为郁夫人受的伤,严氏、镇北侯府,会记在心里。”
温谯见她说破,苦笑一声:“我不顾性命保护她,是为了你。她若出事,你必定伤心。珈若,我不愿你如此。”
珈若抬起眼,惊讶的望着面前的人。
他眼神中竟然真有情意!
温谯道:“珈若,傅霜得知胡拜之事,与我商议。她想瞒着你,可我知道你的为人,因此,加急传信,让你亲手来了断此人。从前之事,是我蠢不堪言,倘若我再有‘一线生机’……”
珈若真是不可置信:“温大人,您难道还想回头?我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这样的毫无理智、幼稚且荒唐。你难道果真看不清楚,你我之间,断然没有一条回头路!”
温谯反问:“你既然能看透,我是故意受伤,难道不明白我是何用意?”
珈若道:“我以为,你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为了我不阻挠你,为了我一句话,为了与我交好的太子不阻挠你。难道你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才冒险的吗?”
温谯金石掷地:“不是!我赌上性命,谋求的是你!”
珈若并未有丝毫的动容,冷淡道:“你还不如谋求你的前程,至少能求到你想要的。我曾说过,就当做陌生人,言出必践,绝不反悔。”
她眼中没有丝毫余温。
她的确曾说过,不要再有半点瓜葛。
可他那时候听这句话,和如今听这句话,浑然不同。他眼中所见、耳中所闻,令他无法遏止心中的怒火和妒火。
温谯冷笑一声,素衣映照下的面容,如孤月临江。
“人真是最为善变,这数月时间,足够让你和从不来往的福寿乡君来往密切,行事都借她之名,也足够让你……”将欣喜的目光长久的落在另一个男子肩上。
温谯深吸口气,压下伤口的剧痛:“也足够让你,和长宁郡王成双入对,双宿双栖!”
珈若毫不犹豫的呸他一口,下意识的端起茶水,泼在了他脸上。
泼完了,才想起这是个伤号,乍着手,无甚歉意的道:“太顺手了,手熟尔!……”
竞秀小声跟秋池嘀咕:“幸好没吃铜锅什么的……”(火锅)
温谯觉得自己可怜:“珈若,只因我曾经犯过错,到如今,难道就连半点改过的机会都没有吗?”
“珈若,我不信你看不出我的转变。倘若你对长宁王无情,为何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珈若曾对他有情,他不信,她能如此快速的忘却。
可温谯不明白的是,他错的是一生,珈若走过的,已经是两世。
珈若声音冷凉:“没什么,你以前不够喜欢我,不算你错,是我愚蠢。”
温谯知道她又要说出什么,令他难以承受的话,急忙起身:“不是……”
可珈若仍然慢慢的笑了:“分不清虚情假意,难道不蠢?”
这句话太重了!
温谯脸被刮的生疼,脸色惨白泛青,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过于羞耻。
正沉默间,竞秀突然道:“屋顶有人!”说完便拔刀窜了出去。
片刻,竞秀一脸恍惚的回来了:“没,没什么人,是只小野猪……呸,小野猫!从屋顶跑过去了。”
珈若:???
作者有话要说: 哪里来的萧野猪???
今天依然没有吃到猪猪o(╥﹏╥)o,我好想吃排骨肉包子……
ps.你们吃过炒豆渣吗?
第059章
来时步履匆匆, 回去时倒颇为悠闲。
萧融早知道珈若来了嘉陵, 但京中离不得人, 因此才耽搁多日, 一路快马赶到嘉陵。他离京时, 已经所有事交代妥当,因此,也不必急着回京。
陛下得知珈若生擒了胡拜, 十分雀跃,等不及他二人回京, 让太子飞鸽传信,信中称,“今日之喜悦, 和当年朕气的北狄老王吐血而亡一般!”言辞之间欢欣鼓舞,恨不得当众扭个秧歌。
珈若自然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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