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阳大长公主笑闹了这么大一会儿, 的确是乏了, 借着离去,给孙子解了个围。
但聂藏戎还是罚饮了三杯酒。
大长公主离席,姚溪略作放松, 渐渐放肆起来。
今日被长宁郡王搅合了,诗词不曾压下严珈若一头, 可有一点,是她严珈若如何也比不上自己的。
她身体强健,不像严珈若, 是个短命的病秧子。
她就不信,聂表哥会喜欢这种病弱矫情的娇气包!
姚溪打定主意,又上前笑道:“那就不作诗了。正好,也消消食。不如,玩上一两把投壶, 聂表哥,你看如何?”
聂藏戎听到投壶, 下意识的看向珈若。
珈若偏偏正和秦鸾说话, 没在意姚溪说什么,更没在意聂藏戎的目光。
姚溪袅袅而立,面上带着得体的笑意,引经据典一番, 又继续道:“世人都说,文武兼修。当年高祖起义,也是一炳神剑,能亲手斩杀敌将。因此,高祖进京之后,也从不忘本,对本朝学子也加设射御,以强健体魄。我们今日既然图个乐,那也不比射御,玩个投壶。大家以为如何?我这有一块难得的古玉,就添做彩头。”
她既然开口,也无人明摆着拂她的脸。只有阿福双手抱胸,道:“玩就玩呗,说那么多酸文拗牙的做什么?我是没有你那么好的古玉,有一荷包的金瓜子,也做彩头。”
贵女们纷纷下注,说话间,已有人布置了八个窄口粗陶花瓶,一直线由近到远排开。
姚溪说话虽然啰嗦,但有一点说的不错,本朝的确文武兼重,便连姑娘们在家也喜爱投壶、蹴鞠这些玩意。也有好胜者如姚溪,为在外多人关注,都在家苦练。
不多时,便轮到姚溪,她手中二十四只箭支,从近到远,每个壶口,都正好入了三支。
她露这一手,连阿福都情真意切的夸了一句“好”。
姚溪心头得意,把玩着自己那块青色古玉,再次把话引到珈若身上:“万年县主,今日畅快,不如试一试?”
说着,还贴心的把箭递到了珈若手边。
珈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姚溪轻柔问:“怎么?万年县主不擅此道?”
珈若道:“倒也玩过,不过,比起聂世子,差的远了。”
聂藏戎负手站在一边,二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一人拿了十二支。紧接着,珈若一支,聂藏戎一支,交叉相投,全数投入最远的那个壶口。
小小的胖肚窄口花瓶,被扎了满头箭矢。
姚溪咬咬牙,脸色难看极了。
严珈若明明是个病秧子,怎么连投壶都这样厉害?
更气人的是,聂表哥还偏和她一道!
他两露了这一手,便没人比了。聂藏戎随意一扫,将青色古玉递给珈若:“算来,是我们赢了。这些彩头,归我们了。”
姚溪小声说了句“表哥,那是我的”,可聂藏戎根本没注意到。
“投壶……”萧融突然笑道,“本王也略有兴致。”
说着,让人把刚才二人投入的箭全数拿来,放在了自己手边,蒙着眼,左右齐发,自然全部都中了。
“那这些彩头,是归本王了?”萧融自顾自说完,依旧把那块青色古玉拿起来,交给了珈若。“都是些小玩意儿,虽然归本王了,但也都送给万年县主玩吧!”
珈若:…… ……
反正不管谁赢了,彩头都归她了。那长宁郡王何必还来比这一把?
姚溪气的要命,又委屈,她哪里看不明白?聂藏戎就是护着珈若。
可她不甘心!
正玩着,突然一只兔子,愣头愣脑的闯了进来。
“这天这么冷,兔子怎么在这?”姚溪眼珠一转,“阿福,不如先把它抓起来吧。可别让它乱跑,吓到了万年县主。”
她话没说完,兔子圆圆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突然朝着珈若跑过来了。
珈若本来就站在边上,弯腰,随便一揪,就把横冲直撞的兔子给提在了手里。
她朝聂藏戎面前晃了晃:“聂哥,好胖的兔子!”
阿福拍手叫好:“兔子被万年县主抓到了!这兔子真肥!”
蠢胖兔子本以为混到了一个安全的地儿,没想到珈若才是个深藏不露的“熊姑娘”,两只黑豆一样的眼睛生无可恋,丧气的看着围过来的人群,两只前蹄不断的摇来晃去。
姑娘们天生就喜欢这种毛绒绒:“哇!好可爱!”
一个姑娘摸了一把顺滑的毛,心都要化了:“真好看,你看,它好像瞅你了!”
“胡说,瞅的是你,刚才就你追的最凶!要不是你,它能落到万年县主手里吗?”
真的没有人不喜欢这种呆呼呼,毛绒绒的蠢东西。
阿福:“兔子真的好可爱!”
随后,阿福和珈若异口同声:“烤来吃!”
姚溪冷着脸,站在外围,看着一群姑娘围着珈若摸兔子。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体弱短命的严珈若居然能抓住兔子!
可真是让她大出风头。
她正琢磨着怎么掰回一城,就听珈若说要把兔子烤来吃,急忙挤进人群,眼睛润润的:“小兔子这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你们要是吃它,兔子多可怜!”
珈若:“???”姚溪这姑娘,没毛病吧?
“刚才要阿福抓兔子的,不是姚乡君?不抓来吃,你抓它做什么?可怜的胖兔子被你吓的耳朵都拉长了。”
“我是怕兔子吓着你了,谁不知道,你一向娇弱?”姚溪气死了,被她给带偏了:“它耳朵明明是你拽长的!”
珈若:“我不怕兔子啊!”还拎着兔子,在姚溪面前晃了晃,兔子后腿一蹬,差点踹到姚溪脸上,吓了她一跳。
阿福道:“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它耳朵本来就是长的啊。你非说是万年县主拽长的,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县主多凶呢!谁不知道,县主是个跑几步路都要喘气的小可怜呀?姚溪,你今天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针对万年县主呢!”
姚溪都不假笑了:“明明是你针对我!”
阿福承认:“对啊,大家都知道,我不喜欢你。你老明里暗里欺负万年县主,我也看不下去。我纯粹是打抱不平的。”
下山路上,阿福是骑马来的,经过珈若的轿子,却被一个软软的声音叫住。
珈若笑眯眯的伸出头:“阿福姑娘今日可真是威风!”
阿福别别扭扭:“你别谢我!”
珈若道:“我没谢你啊!”
阿福不可置信:“我今天帮你说了那么多话,你居然都不谢我?”
珈若弯月一样的眼睛,又润又亮:“那便谢谢阿福姑娘。”
“谁,谁要你谢?”阿福圆脸泛红,抢着说:“万年县主,我告诉你,我也不是特别喜欢你,我就是更不喜欢她那样子。好好的一个姑娘,自小读书认字的,又不比我,来了京城,才认全了百家姓。偏偏,她学过那么多琴棋书画,读过那么多四书五经,却不学点好东西。有点小心眼呢,就以为全天下的人,属她第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吗?整天玩这点小心思把戏,谁稀罕奉陪?……你,你朝着我笑什么?你长的好看我也不喜欢……”
珈若笑眯眯的把兔子丢进了她怀里。
阿福抱着兔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打马跑了。
阿福蹦跳着抱回家,在猪猪旁边,做了个窝,把兔子养起来。她娘过来问的时候,她还在哼歌儿:
“小了白了兔,白白又胖胖,胖了杀来吃,毛毛还能做手笼——暖和!……”
瞧瞧这歌唱的,她娘都听不下去,又问,今日可有什么收获。
阿福提溜自己的兔子:“我的幸运兔!”
她娘含山公主脑补出一整本的“兔兔冲撞佳人,少年郎英雄救美,二人一见钟情,缠缠绵绵把家还”戏码,赶紧问:“看上谁家的公子哥了?”
阿福哭笑不得:“今日去的,最大的,常山大长公主的独孙,十五岁。其他的,除了聂世子,都是小毛头。”
她突然道:“不过,阿娘,你说的没错,万年县主真是个贴心的姑娘,还好看!”
含山公主糟心透了,哪管别人好不好看,她只知道,本来这闺女养猪就很嫁不出去了,现在还养兔子,更嫁不出去了。
唐濡很快就听说了诗会上的事,一脸古怪的来问自家郡王:“听说您昨日去大长公主的诗会,比赛投壶,您硬是表演了一手暗投绝活,赢了那些闺秀们?”
这可太出息了!
萧融:“我赢的是聂藏戎。”
“所以,聂藏戎先赢了一群小姑娘,您再上去,赢了聂藏戎?”唐濡痛心疾首,“我简直都不知道,你们两位谁更丢人些!但凡要点脸,怎么做得出这种事?”
萧融:“我做了什么?”
唐濡梗了半天:“您一个大将军,欺负人家手无寸铁的平民!”
萧融瞥他一眼,竟没有动怒,反而眼含笑意,悠然道:“你还小,不懂。人有的时候,就不该把脸面看重。只要不要脸,什么都做得成。”
作者有话要说: 姚溪:今天真是充(持)实(续)精(打)彩(脸)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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