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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妃三十年 (她与灯)


  “朕三岁进上书房,隆冬酷暑从未间断,开府办差后,又替皇父巡视永定河,大寒天的冰渣滓里踩。木兰秋狄,朕一人堪猎杀熊狼,那时划拉一声身也只当是‘不忘马背上’得天下的祖训。哪像大阿哥,如此娇惯。朕看他磕碰一下,成妃都要去皇后面前哭。”
  说完,皇帝侧过头,反手用笔尾在她手背上一点,深看她道:“不过,王疏月,朕这个人,只信生和养并在一处,才有母子情分。”
  “奴才知道,所以奴才也不跟您表什么心,您不懂算了,大阿哥比您心眼儿好,比您懂奴才。”
  皇帝被她怼得变了脸色。放下笔道:
  “王疏月,朕看你是好了伤疤就忘了……”
  王疏月握住他的手,竟将皇帝的声音压了下来:“主子,疏月这辈子,子息缘分薄。既已难于国有功,还不该对您的孩子们尽点心吗?如若不然,怎么对不得起主子和小辈们待我的好。”
  子息缘薄。
  皇帝一把捏紧了手,切齿道:“这个周明!朕明日就办了他。”
  王疏月摇头道:“主子别误会,周太医那么个人哪会跟奴才说这些。奴才自个的身子,自个是知道的,您也别忧心,周太医医术好,奴才也肯听话吃药,慢慢调理着,说不准后头也能好起来。”
  “朕忧心……”
  皇帝莫名心里一搐,忙把脸别了过去,抬头胡乱地扫着她书架上的书。
  “朕忧什么心。”
  王疏月看着他的脸从耳根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处,耳朵竟也跟着一扇一扇地悄悄缩动。皇帝竟然是个能动耳的人,这少见了。
  “行了,朕回来的急,还有几本折子要批,都是明日要发到六部去办的。你去沐个浴,早些睡了。”
  他一发窘就要撵她走。
  “好。”
  王疏月到不违逆他,站起身,转头又道:“主子在哪儿瞧折子。”
  皇帝朝外唤了一声:“张得通。”
  张得通忙推门进来:“奴才在。”
  “清溪归置好了吗?”
  张得通还没说话,后面的何庆忙道:“主子爷,还没呢。”
  “嗯。那就把折子拿过来。”
  张得通应是,回头在何庆的帽子上敲了一头:“你这油头儿,要成精了。”
  何庆忙给他递上鼻烟壶,“奴才可不敢,都是为咱们万岁爷和和主儿好,敬事房那边天天跟着皇上和和主儿在清溪书屋白折腾,不也不是个事吗?和主儿多好啊,您瞧瞧,咱们万岁爷脾气都跟着降下来了,这半年,奴才们这些小的,都没挨过板子了。若是能琴瑟和谐,这么……”
  他说着伸出两只手指,讳莫如深地在张得通眼前一碰。
  “这么一阴阳调和,说不定,爷一开心,咱们明儿都有赏赐。”
  说完,又轻快地在屁股上拍了两把。
  张得通无话可说。自个的徒弟,虽跟不出去,到比他适合放在皇帝和王疏月面前伺候“别卖乖了,叫梁安去传水,再去叫善姑娘,进去伺候和主儿沐浴。”
  ***
  月过中天,渐渐起更了。
  大片大片的阴云遮过来,烛火清瘦成了勾魂的影。
  皇帝复完那几本折子,已经过了二更天。
  屏风后面还燃着灯火,映一弯瘦影横陈。
  皇帝站起身,绕过屏风走进去,帘子没有放下,王疏月枕着手臂,朝外躺着。
  王疏月肯定看过皇帝熟睡的样子,但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她闭着眼睛的模样。
  她穿着藕荷色杉子,什么香都没有熏,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呼吸平宁,柔软地像一朵漏秋而开的荼蘼花。
  人间美物,莫过于白璧无瑕的美玉和白璧无瑕的美人。
  一眼即招惹情动。
  “你还是知道朕待你的心是吧。”
  说着,皇帝靠在她身旁坐下来了。顺手一扯帘帐,那绫罗花帐就垂下来,将她露在被子外面的手遮住了。
  “到还不算笨,知道让梁安来寻朕。不过,朕今日要是赶不及回来,你这个人,这会儿该躺在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外面闪一道寒光。天上闷闷地滚过一声雷。
  秋风鼓起窗帘,拂动床帐,她的脸在灯下,一时明一时暗。
  要下雨了,泥土的腥味从地下反出潮来。若放在民间,这是最俗艳,最能撩拨情(欲)的时候。
  皇帝就着她摆在茶案上的那办盏冷茶,喝了一口。顺下胸口乱撞的烫气儿。
  算了,她太累了。还是让她一个人安心睡吧。
  想着便顶直了脊背,把那道貌岸然的样子又端了出来。
  站起身,正想往外走。却不想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袖子。
  皇帝回过头,却见王疏月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住了他的袖口。
  “这么大的河山,王疏月躺哪里,都是躺在主子地方。”
  那声音轻柔,她没有睁眼,脸却红得厉害。
  “打雷了,皇上别走。妾身上……好多了。”


第48章 浪淘沙(四)
  王疏月这一改口。皇帝身边一众伺候的人都跟着喜笑颜开。
  那日何庆带尚衣监的人进去伺候皇帝穿戴,正见王疏月捧着黄铜盆子伺候皇帝洗手。宫里伺候洗漱有其细致的规矩。比如这捧水,就是有讲究的。为了将就主子们舒服,奴才们就该要跪下去,而后将铜盆举至齐眉处。
  王疏月也才将起来,不及梳洗,只穿着中衣,加上入了秋,地上着实凉,皇帝愣是不让她跪,王疏月无法,只得尽力蹲身,将就皇帝的手,谁知皇帝为了让她好受些,也尽力弯了自个的腰。何庆看这二人,逼着一盆水越端越矮,实在是忍不住了,忙上前托住王疏月的手:“和主儿,仔细您的腰……还是让奴才们来吧。”
  皇帝抬手,不意拊了他一脸的水:“朕让您进来了吗,滚出去。”
  王疏月却忍不住笑了。“让何公公伺候吧。妾也是端不住了。在这么着要耽搁您议事了。妾给您打理衣裳去。”
  说完,转身带着尚衣监的人转到屏风后面去了。
  何庆听完王疏月那几句话,眼睛铜铃一样的放着光,抬头越过盆底望向皇帝,欢声道:“主子爷,咱们和主儿跟您改口拉。”
  藏拙斋没有隔间,他又没有压声。皇帝闻话,人一怔。旋即恼了。
  若不是看着他从小就在自己身边伺候,他真想把这一盆水都直接叩他头上。
  王疏月在屏风后面,听到何庆的话,抚整衣纹的手也跟着一顿,不由想起夜里的事,不由红了脸颊,低头渐渐笑弯了眉目。尚衣监的姑姑替过她的手,轻声道:“自从娘娘伺候万岁爷,万岁爷都不像从前那般苛刻了。要换作以前,何公公有几个脑袋,这么跟万岁爷说话。”
  王疏月隔着屏风看向皇帝。
  他还在那儿站着,也许脑子里正认真的盘算着怎么处置何庆。
  其实皇帝很少会想这些闲事。
  从前的皇帝,在王疏月眼中是个没什么生活的人,他的坚硬和强势配得上帝位,却不太对得起他自己,以至于他得痘疮的那段时间,连他的至亲都只是理智地权衡他生死的分量,不肯关照他真实的痛苦。
  有王疏月以后,皇帝才开始有了些生活。
  虽然他政务仍旧繁忙。但王疏月摆在茶旁清甜的茯苓糕,闲时写的几个小字儿,甚至她身上那从来干净柔软的中衣,都逐渐改变了他从前惯常焦灼的心绪,让政事外消闲的时光,逐渐过得舒适,有滋味起来。
  皇帝习惯她伺候,每日早间也想多些时间和她相处。
  但又知道她身子不好,不愿意累着他。因此,有些平时生活上他惯借人手的事,这会儿到肯亲自动手了。但可惜皇帝这个人着实是生活无能,尚衣监和伺候盥洗的人在清溪外面,时常心惊胆战地听着里面时不时摔杯,掉坠的动静,面面相觑。
  好在是在畅春园。若是在宫里,即便被皇帝杀头,他们也要跪进去道一句:“万岁爷,使不得啊。”
  这日,内务府的人搓着手站在澹宁居外头。个个喜笑颜开的模样。
  十二进园子进得有些早,但想着皇帝那四更则起习惯,也没想逗留,径直来了澹宁居。
  何庆遥遥得就见了他。忙迎上来道:“哟,十二爷,您得候一候。”
  十二朝澹宁居里面看了一眼,他倒是知道江苏的学台因为贪污,刚被总宪参下狱,秋闱在即,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到有些棘手,皇帝这两日正让翰林院在荐人。
  “这么早,皇上不至于逼着吏部引见吧。”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堆在外面的内务府的人。
  他自个就是内务府的总理大人,其中几个人他也都认识。不由吓了一跳,皇帝昨日传他来议事,这会儿又把内务府的人传到澹宁居议所来,莫不是内务府什么纰漏出来了。
  何庆见他失了神,忙道:“哪里能啊,今儿不到四更天,万岁爷就过来了。这会儿……”
  说着他朝里头看了一眼,凑到十二耳旁道:“在里面挑簪子呢。个把时辰了,快散了。您略站站。”
  挑簪子?
  这是皇帝的私事,他本不好问。但仗着自个也算是皇帝的兄弟,又是内务府总理事务大臣,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不叫这些奴才送到清溪那儿,反传到澹宁居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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