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啊,你怎么来的这?”宥宁嗤笑一声,“当然是我周宥宁把你绑来的啊。这儿多好,死在这儿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人知道。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等人寻着臭味找到你,你都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型怪物,我稍稍拿东西这么一扎,你就会砰的一声,跟鞭炮似的,碎成粉末。到时候你爹娘,不,你已经没有娘了,等你爹给你收尸的时候,他可能要把这里的石头全部搬回来,慢慢把你那些肉渣虽骨扣下来,扒拉一下,估计能有这么一撮。”
宥宁虚握着拳头,给他比划了一下。
孙耀成伏在地上干呕了起来,黄胆水都吐了个干净。
“孙耀成,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巨型怪?用不用我给你详细说道说道。”
“别,别说了,我求您了,周大人,您放过我吧,求求您了。”孙耀成又作出上一次那种嘴角,宥宁心硬如铁。
“孙耀成,是你不肯放过你自己,你又何苦怪到我头上?上次我就说过,人活着不可怕,死也不怕,怕的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买卖秀才之事,我已着人去找小桃红拿信去了,看看时间,应该已经送到知府大人哪儿了。”
孙耀成面如黄土,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对了,你不用着急,你家的信也一并拿走了,对了,我给的是誊抄的那一套,原件在我这儿。”
孙耀成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整个人被宥宁抵在石壁上动弹不得:“大人,求您放过我这回,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高抬贵手,求您看在我娘的份上,饶我这一回。”
“我饶过你,谁来饶过廖俊杰?如果今天不是我们来了,你会放过他?你会放过他妹妹?啊。”宥宁爆喝起来,她长呼了一口气,满脸嫌弃地看着满嘴谎言的孙耀成。
“孙耀成,我给你过机会的。”
“等等,周大人,廖,廖公子哪儿的医药费我全包,端茶倒水、洗澡端尿,我都来做,我都来过。要是不够,我还可以给他钱,只要他不追究。”孙耀成看着匕首越逼越近,急得边嚷嚷边往后缩。
可后面就是坚硬的岩石,他无路可退,一股尿骚味迎面扑来。
“孙耀成,你还真是个怂货。廖家比你们家有钱多了,他不要钱,我想了一个比较好的办法,你想不想听?”宥宁啐了一口。
“您说,您说。”孙耀成眼睛冒着希望和高兴。
“你今天怎么打的廖俊杰,我就怎么打回来,然后我们走。还有,我今天再说一次,我,周宥宁跟你孙耀成之间的恩怨,永远没有翻篇这一说法,”宥宁阴沉如阎王再世,眼睛了没有怨恨,只有平静,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孙耀成。
“不,不,我求您了,周大人。是我错了,我猪狗不如,我禽兽不如,我是个废物,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廖公子,对不起我爹,我更对不起我死去的娘啊,我还对不起絮宁。我罪该万死,我死有余辜。大人,大人,您再听我一句,您是官,您以后还有更好的路要走,犯不着为了我这个垃圾毁了您的前程和声誉。”孙耀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大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突然,丁怀远躬身站了起来,懒散样消失殆尽,像一头准备出击的雄狮,目光敏锐,脚步稳健。
“怎么了?”宥宁往后退去,躲在石头底下。
“山上有人来了,是敌非友,只是不知道是来杀你我的,还是一起干掉。”丁怀远嘴角微翘,带着嗜血的杀气。
“他不能死。我不能让他死在别人手里,我要让他过得生不如死。”宥宁低吼着。
“好。”丁怀远走到孙耀成眼前,“孙耀成,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刚才说的是否句句属实?”
孙耀成跟见到亲爹似的,放声痛哭:“是的,丁大人,如有半句假话,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宥宁一细想,就明白丁怀远的用意。
如果他们知道孙耀成泄露秘密了,一定会杀他灭口。杀不了,也会让他整日提心吊胆的活着。
“好,那我们走吧。”
“走?”孙耀成两条腿抖得站不起来。他知道,说放你走,都是送你上西天的。
“你不走?那我们走的。”丁怀远抬头示意宥宁,看着石壁往下走。
“那劳烦大人把绳子给我解开。”孙耀成舔着脸。
宥宁上前划开他绳子,一刀切下他小指:“孙耀成,这是你欠的债。”
孙耀成吓得连声都不会出了,他身子抖得跟筛米糠似的,看到地上那截断指,想哭不敢出声,还是丁怀远给他止了血。
他胆都吓破了,任由丁怀远拎着他衣领,推着往前走,脑袋却不小心露在石头外面。
一道冷铁寒光破空而来,直奔孙耀成脑袋。
第25章
第二天一早,宥宁和丁怀远易容后去了金牛坡。
斗鸡场一连闹了几天,都不见廖俊杰所说的那个人出现。
宥宁二人怀疑打草惊蛇了。
第五天,周宥宁带了衙门的人再次走访,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拉家常的时候,这几户里有家姓李的寡妇竟然是陈德正远房表嫂。
陈德正自然义不容辞、挺身而出。大到为全县百姓谋福,小到积善积德、个人所得好处,又套了亲戚近乎。
一番车轱辘话说下来,宥宁都担心陈德正舌头要打结了。真亏他一个性子沉闷的人说出这么些话。
李嫂有些为难,神情有些松动。
“大嫂,您看我们大人这么器重我,把这个事情交给我办,我要是办不利索,怎么对得起大人一片苦心?大人答应了,我今天要是能把你们几家说服了,这搬迁挖路的事,就全由我负责,有好处肯定也少不了你们的。”陈德正故意压低嗓子,实则屋内的人全听见了。
“当真会有好处?你不会诓我搬走,到时候拍拍屁股就走人吧?”李嫂不信。
“你问我大人,”陈德正耳语说了一句,回身冲着宥宁直递眼色,“大人,李嫂有话问您。”
宥宁手握拳头抵在唇边,掩饰住笑意:“李嫂,你说。”
李嫂眼睛里尽是精明之色:“我这远房堂弟说你们这建布庄他负责?”
“恩,对,这块我分给他管了。对了,你们签好契约后,我们先盖房子,房子盖好了,你们再搬。”
李嫂脸露笑意:“那之前答应补的钱呢?房间能不能修得宽裕一些?到时候德正他们可以住我家,我替他们烧火做饭,洗衣裳。”
“那这个就需要问过陈大人了。”宥宁眼带促狭之意。
陈德正急得脸红脖子粗,拼命摇摆着双手。
“真的啊。贤弟都是大人了啊,喔嚯嚯,眼看着就正午了,就在这儿吃个便饭再走。”李嫂就跟变脸似的,从最开始的你、到远房堂弟、再到贤弟;脸上的笑是越堆越多,态度是越来越热情,人都挂陈德正身上了。
陈德正臊得满脸通红,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宥宁朝他使了个眼色,陈德正松了口气跑了过来,擦了擦汗:“大人,您说。”
“去问问她,能不能把那几家搞定。”
陈德正苦着一张脸,挪过去问了问。
李嫂解开围裙把那几家叫了过来,还特意叮嘱陈德正:“德正,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再许诺别人啊。”
陈德正点头称是。
事情解决得比较顺利,但是花的银子比之前预计多去了不少,还得留下陈德正做中间人。
打这开始,宥宁更忙了,衙门和郭家庄两头跑。
杨老板的那批货也得抓紧了,图样她还需多做设计和修改,这事没人帮得上忙。
另外还有个病人要照顾,好在现在衙门的人用得顺手了,很多事不需要交代。
待宥宁理清这些事情后,惊觉小半个月已经过去了,孙耀成的事她都没有在意了。
难得今天放衙早,宥宁亲自把廖俊杰送了回去。
廖俊杰捂着脸耍赖:“宥宁兄,我这胳膊也疼,肚子也疼,哎哟不行了,我头也疼。”哼哼唧唧的就是不肯下床。
“头疼是吧?胳膊腿疼是吧?”最近事情都顺利了,宥宁连开玩笑的心都有了。
“嗯嗯。”廖俊杰连忙点头。
“方晋,去厨房拿把菜刀过来。”宥宁边笑边吩咐道。
“啊,大人要菜刀做什么?”方晋一时疑惑,搞不清这后堂哪里用得上菜刀。
“有人说他胳膊腿疼,剁了就一劳永逸,不会再疼了。”
“好你个周宥宁,我为你卖命,为你受伤,为你流血,为你受尽欺辱,你不但不学戏文里那般以身相许,反而这般待我。哎,此处不留爷......”廖俊杰立马换了腔调,“恩,大人,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就可以回去了。这段时间有劳各位的照顾,改日我请诸位吃饭。”
宥宁抬手就要砸他:“廖俊杰,你上辈子是学变脸出身的吧。”
廖俊杰灵活地往旁边一闪:“大人,切莫开玩笑。丁大人,请坐,要不要喝杯茶?”
宥宁心道:“我是说这小子怎么换了性,感情是丁怀远这尊大神来了。”
衙门的人,个个怕丁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