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事不关己地看着好戏,太子被那仙姬撩拨得心神荡漾,一偏脸,正看到太子妃带着嘲弄的似笑非笑,立时清醒了大半,再看向那仙姬时带着恼意。
宁王垂头剥虾,除去红灿灿的虾壳将虾肉放入盘中,一场舞都不曾抬眼,只在皇帝说完那话后掀起眼皮在那几人的面上转了一转,笑得像一只格外温柔的狐狸。垂下眸子,将满满一碟虾肉递到宁王妃面前,看她吃得过瘾,一双红~唇被辣得比上了最艳的口脂还要艳上几分,忍不住也想尝一尝她爱的味道,偏偏这般辣的东西他吃了会失仪,只得幽幽发出一声轻叹,希望这宫宴就此散去,好尝一点余味。便又将视线递了出去,与安西将军傅然对视一眼,便收了回来。
傅然在宁姚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宁姚挑眉,给他一个“看我的”的眼神,便开口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摘个面纱都做不得。还有那个什么什么仙姬,说到底你也只是个舞姬,陛下让你摘了面纱,你竟敢抗旨不遵,该当何罪?!”
裕贵妃也借机拉了脸,“安逸郡主说得没错,陛下,就算是仙姬,来了人间,那也要按人间的规矩,以陛下为尊,该向陛下行礼,依陛下之言行事,眼下却将圣命置于脑后,反倒与殿上男子眉来眼去,依本宫看,这不是仙姬,是淫姬才对。”
仙姬的脚步顿在原地,水汲汲的眼睛看向皇帝,好似受尽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可是皇帝已经受了宁姚与裕贵妃的话的影响,便是这个女人再美,也没了兴趣,只叫人拉下去。同时,因着她们的话,想到自己已经六十余岁,就连他曾经恩宠的魏皇后都嫌他年龄大了她大多而怨恨他,旁的妃嫔,就更不好说了。
心情逐渐沉下去,竟没了饮宴的兴致,早早儿地叫人都散了去。云美人傻了眼,说好的借机发作慕荷等人的事竟这般不了了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云家人以为慕家没有新人入宫,大胆得连紫云的名字都没改,哈哈哈哈哈!
第53章
就在慕荷为自己和众人躲过一劫欣喜的时候,裕贵妃一个巴掌打得云美人发髻歪斜,“你让本宫帮你除去慕荷,你就是这么对本宫的?”结果还没来得及指出香的问题,便被自己人在背后捅了一刀。
如今皇帝独自离去,没召任何一个宫妃相伴,原本说今夜还要为她独自庆生的事也必就此作罢。
云美人立时跪下告饶。不敢说帮她除去慕荷也是帮裕贵妃自己除去太子妃的左膀右臂的话,只道:“娘娘有所不知,妾身这般做,并不是为了要将紫云献给皇上,而是太子啊。妾身在东宫的眼线传来消息,太子与太子妃已经十年不曾同房,只要我们能安置一个稳妥的人到太子枕边,便是陛下有个好歹,娘娘也不会处处受太子妃的掣肘。”
她看了一眼裕贵妃的脸色,见她没有更愤怒,便继续道:“娘娘想想,那南疆王殿下虽是个好说话的,却志不在大统上,便是要封地,也是去了大楚最南边的地方,离着皇宫十万八千里远,若娘娘在宫里有个好歹,他如何能来得及说上话?”
见裕贵妃神色间似有动摇,又趁热打铁道:“纵是他来得及说上话,又会为娘娘说吗?娘娘细想他这些年来的所为,看似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能拿主意,可只要扯到正事上,便装聋卖傻,什么都和自己撇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娘娘让他在今年皇商的事情上照看云家,他却又将皇商给了慕家。”
她由心地伤心悲泣。
这几年云家宫里宫外的步步为营,眼看就要将慕家打倒,让她的兄长得偿所愿,结果南疆王跑那里去胡搅蛮缠一通,强行给云唐和紫云做了媒,让云唐不好再提求娶慕南烟的事。而后云司也没了,更没了日后能拿捏慕家的棋子。那些年,她努力爬上龙床,得了个贵人的身份,却没想到即便是成了贵人,也没法子将慕荷打倒泥底。趁着慕荷在制香上遇到瓶颈,失了大多数贵人的喜爱的时候,站到了魏皇后的队里,甚至暗中给玉奉仪提供香料,让她去谋害太子妃和太子。
护着慕荷的太子妃倒了,慕荷自然只是一只垂死的蚂蚱,由着她搓磨折辱。
却没想到突然出来个宁王妃,救了太子妃,也保了慕荷性命。
十余年岁月蹉跎,也只是升到了美人的位分罢了。
裕贵妃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吸了一口气,责备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早些将这事道与本宫知晓?本宫也没见着慕荷今日犯了什么错,没什么可发落她的。”
这是即便信了她,也不打算再为她在今日除去慕荷了。
云轻歌心里一惊,暗暗叫苦,“那舞姬的事,妾身也是昨日家中兄长让人将她送到我面前来时,才知晓,这几日娘娘都伴在陛下身边,妾身不敢打扰,这才误了时机。”
当下,也不敢再求裕贵妃寻着机会发落慕荷,只道:“娘娘今日可见着了,宫里的侍从们因着那舞姬是妾身寻来的缘故,都不曾强拉了人来揭面纱,原本是想要假意跑到太子面前,摔落面纱的,只是为了给娘娘生辰上增加些趣味,结果安逸郡主一点也不顾及今日是娘娘生辰,出言破坏,不仅扰了娘娘的心情,也让陛下不快。他日若陛下不在了,哪里还会把娘娘放在眼里?还请娘娘早做打算!”
裕贵妃目光闪了闪,却只是无奈地叹气,“安逸郡主是宁王府的明珠,宁王珍视的妹妹,也是安西将军的妻子,被宁王府和大将军府保护得不知世事,性子难免骄纵些,陛下又因为准了她父母和离之事,自觉对她有愧,这才对她容忍的。这般酸气重的话莫要再提。陛下身体康健,是万岁之人,又怎会不在?”
她斜着眼打量了云轻歌一番,“也就是你这点小肚鸡肠,一点子事连说话都透着一股子酸气,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用到那样的法子才晋升到美人的位分上。”
云轻歌暗自咬唇,心里却知自己这算是过了关了。
回到宜人宫的偏殿,看到在那急得团团转的冯紫云,将裕贵妃赏给她的一个巴掌转给了冯紫云,又被了两个作为加赏。
冯紫云下意识地便要跳起来与之反抗,猛然间想起这里是大楚,眼前的女子是比她的身份高了不知凡几的宫妃,只得咬着牙将这场打忍下来。
云轻歌冷冷哼声,“好好儿的计划,叫你全毁了,果然是个没用的东西!真不知道兄长留着你的性命有什么用!”
虽是这么说,也从云家主给她寄来的信里探知了是云唐为她求情的缘故。暗道这人长了一张绝色的脸,却是个眼高手低没脑子的。
冯紫云此时也后悔不迭。第一眼见着那皇帝的时候,便觉得他年龄太大,便是成了宫妃,也觉得自己委屈,便是太子的年龄,于她来说也大了一轮多……一场舞的观察与思量,她便决定改投太子。自以为古人出于对神仙的敬畏,不会拿她如何,哪里想到,身为帝王之人,便是想的要所有人都臣服于他,哪怕是从天而降的神。
若早知会成现在这般情景,她便该半推半就地摘了面纱,俘获了那老皇帝,大不了效法那一代女皇,再将太子也收入裙下。
眼下成了这般光景,也从云轻歌的语气中听出了要她性命的意思,不由得心里发寒。明明她才是穿越者,是这个世界应该的女主,怎么处处不顺,来了五六年了,还总是过得不够顺心顺意。
转念一想,这大抵是主角所要历经的折磨吧,“娘娘,这事是紫云自作主张,却是因为亲眼见过了陛下之后为云家着想才会这般。家主在宫外,无缘得见陛下,哪里知道那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纵是紫云得了他的喜爱,又能得几年宠?若是得了太子或是旁的皇子的喜爱……”
她顿了一顿,确定云轻歌没有要打断她的话的意思,才继续道:“只要对方最后成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咱们才能有永远的权利和地位。”
她这话倒与云轻歌说给裕贵妃的那套说辞不谋而合,见对方气消了些许,便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细细说了一遍。总算是过了这一劫。
云嫣儿从外边气哼哼地走进来,“那是以后的事,你今日可是坏了我们的大事!慕家的人是我们心头的一块大病,今日错过了机会,再要寻着这样的机会,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云嫣儿与冯紫云在宫外是打过几个照面的,当时云嫣儿便不喜冯紫云,觉得她才是云家的小姐,日子却还过得不如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孤女,连番被两个孤女刺激,便生出了恨意。
眼看今日会让南三与慕荷遭殃,却没想到,被这个人坏了计划。若是皇帝宠了她,必然引得裕贵妃生怒。再让慕荷等人撞到炮口上,哪里有不把对方往死里整撒气的?到那里,皇帝也会对裕贵妃生厌,一箭双雕的事,往后整个后宫还不是云家人的天下。至于太子那里,哪里轮得到她去,云家有的是女儿往宫里送!
云轻歌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虽不喜欢冯紫云的“咱们”,却觉得她接下来的计划可行,留着有用,便不想此时处置她,对云嫣儿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倒不如想想法子,如何让你的品阶晋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