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高高扬着下巴,恍如施舍般的语气说了句:“姿势不错。”
“公主谬赞。”
远处侍卫,军旗一落,两人脱了疆似的撒蹄跑了出去,带起层层黄沙。喻珩紧随其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千代伏低了身子,手中缰绳间息甩在马匹上,迫使得马儿风驰电掣起来。
速度快得,千代都睁不开眼,嘴角却渐渐上扬。
萧姮脸绷得紧,却没有丝毫急迫,缓缓加速,慢慢拉近距离。
千代虽然内心极不乐意,但不得不承认,萧姮的马术却是极好的。一点都不像中原女子。酣畅得,像是…她们草原上的女子。
草原宽广,大好河山,无穷无尽,没有束缚也没有羁绊。
像是孤空翱翔的鹰,更像是深夜辛辣凛冽的烧酒,却仿佛又像平淡无奇,无色无味的冷白开一样,独特却又吸引人。
就连她,似乎也讨厌不起来。
千代偏头回望,才发现两人之间距离拉的极近,萧姮竟追上了。
千代眉头倒竖,娇喝一声,手上皮鞭重重甩下,马匹惊得前蹄高高扬起,千代伏在马背上,一线之间,竟要被马匹甩到地上…
萧姮眉眼生戾,万般着急之间,竟扑向了千代…
喻珩看得目眦,眼眶都红了,心跳一瞬间像停了似的。发了疯似的夹紧马肚,飞一般地冲了过去。
千代和萧姮齐齐滚落在地,半晌都没有动弹。
喻珩飞身下马,声音都在颤抖,他喊:“萧姮,萧姮,萧姮…”
忍着颤抖和惊慌,喻珩此刻全然没了平日的稳重和铁血,只觉得脑子都是空白的。
萧姮倒在喻珩怀里,正当喻珩想要抱起她去找太医的时候。萧姮轻轻啧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娇气的疼,“你碰到我腰了…好疼啊。”
喻珩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哭该笑,只觉得天都明亮了不少,明明俊美如斯的一个人,带着傻气,磕磕巴巴地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带你去看太医。”
说完,就要抱萧姮走。
萧姮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道:“你好歹看看公主,她要有什么事,我们死几回都不够。”
喻珩剑眉星目,狭长的眼眸深邃的不得了,薄唇轻启,道:“管她干什么。”
“喂,你怎么说话的!”
两人明显一惊,偏头去看。只见千代揉着胳膊坐了起来,蹙着眉头,抿着下唇,好看的脸颊苦的皱在一起,眼里带着不满地看向喻珩。
随即拍了拍手上的草屑,理了理衣服,这才别扭着,不情不愿道:“看在你救了本公主的份上,本公主决定让你做我的朋友了。”
喻珩阴沉着脸,抱起人就走,话语里满是恶意:“嘁,稀罕。”
萧姮不满地拍了喻珩一下,随即转过头,冲千代说道:“公主客气了,还是让太医看看,免得伤了要害。”
萧姮说完,没看千代便转回了头。
徒留千代一人站在原地,脸上虽不在意,心里却像是酸李子一般泡发着,又苦又涩。
年少慕艾,一见钟情既难得却及其苦涩,只因,他喜欢的人,不是你。
威武大将军萨极带着蛮夷护卫队匆匆赶了过来。一群人跪倒在地,磕头请罪。
千代难得的弯了笔直雪白的脖颈,遮掩了满眼的失落,佯装无事地说:“起来吧,本公主没事。”
到了帐内,喻珩叫来了太医,正在给萧姮把脉。
喻珩坐在扶椅上,脸色凝成了霜,一动不动。
太医捋了捋胡须,开了药方,这才挑了帘子出去。喻珩抬眼一看,大步走了过去,问:“内人怎么样了?”
“将军夫人撞到了腰,不过没有大碍,老夫开了几副消肿去瘀的药,记得涂抹在患处。五六日后,便能好了。”
太医交代完了,提着药箱匆匆走了。
喻珩进了帐内,眉眼纠结,面对着萧姮坐了下来,不咸不淡地说:“皇帝听说你救了公主,赏了好些东西过来。”顿了顿,又道:“我要伴随皇帝左右,你若无事的话,就在帐内好好休息吧。”
“将军这是要禁我的足。”
喻珩抚了抚额心,无奈道!“你若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
萧姮默了默,这才说道:“若我不是将军夫人,千代公主自然不会多番挑衅…”
喻珩突地起了身,说:“不管怎样,你都是将军夫人,这是怎样都改变不了的。”
似躲避,也似失落般的,喻珩走出帐外,无力靠在帐帷上,深深弯下了腰。
萧姮躺在床上,手腕搭在眼上,像是泄了气一般,无力又疲惫。
次日狩猎,所有的皇子排列开来,就连皇帝也上了马。似乎想印证自己从未老去一般,高高坐于马上。
几位皇子意气风发,各有千秋,似乎想凭借此,大放光彩,让皇帝重视自己。
远处侍卫红旗一落,几位皇子的马匹一同奔了出去,快到,就连频率都是一致的。尘土飞扬,迷乱着眼。
喻珩骑马护在皇帝左右,慢悠悠进了林子。皇帝惜命,行至深处更是寸步不离喻珩。
御前侍卫行至另一侧,前面从中野草耸动,御前侍卫搭箭,“咻”的一声射了出去。只见一只野兔瘫倒在地。旁边自有侍卫上前拾取。
御前侍卫看了一眼,似有些不满意,感叹道:“若是能猎只黑瞎子就再好不过了。”
皇帝慢悠悠地骑着马说:“御前侍卫勇气可嘉。”
“皇上谬赞,若论这武艺,还是喻兄高超些,黑瞎子自然不在话下。”
喻珩拱手,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刘侍卫客气。”
喻珩眼睛看着四周,耳朵动了动,总觉得气氛有些奇怪。
等到了深处,几位皇子早就跑得不见人影,喻珩也觉得不太安全,提议道:“皇上,不若先回去。”
皇上犹豫着,似乎有些不甘心。
御前侍卫疑惑着眉眼问道:“怎么这才刚出来就要回去了。”
喻珩脸色严肃,敛着眉头说:“风声有些不对劲,小心为上,先护送皇上回去。”
正当御前侍卫想要掉头时,远处飞来了几只箭,角度刁钻,箭头泛着黑,明显是淬了毒。
皇帝惊慌地摔下马,蜷缩着身子,大声呼喊:“救驾,快来救驾!”
喻珩暗骂了声,铁青着一张脸,恍若天神发怒,拉低身子,一把将皇上拽上马,策马扬鞭打算冲出去。
远处杀出了一批人,喻珩拉弓,直射马腿。倒下一伙人之后,却涌现出更多的黑衣人。
喻珩深觉不妙,抽出剑护着皇上,策马速度却越来越快,是打算硬闯出去。
侍卫挡在旁边,抵挡着攻击,喻珩远远看去,发现一黑衣人躲在草丛后,暗中指挥着。
喻珩拉满弓,射中黑衣人的眉心。
旁边的黑衣人顿了顿,显然乱了脚步,喻珩抓住机会,冲了出去。
只可惜,后侧方几支箭一齐射来,直奔喻珩命门,似乎从一开始,这批黑衣人,就是奔着他喻珩去的,而不是皇上。
喻珩用剑去挡,只可惜,黑衣人以压倒之势缚住了喻珩的手脚,那御前侍卫带的几个兵根本抵挡不了。
喻珩后背,还是中了一箭。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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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喻珩硬撑着,将皇帝安全送到营帐内。自己却倒下了。
等萧姮赶到的时候,喻珩已经被拔了箭,面容苍白地躺在床上。身上遗留着乌黑的血渍。很安静,却也脆弱。
在她的意识里,一直觉得喻珩是能够头顶天,脚撑地的人。他一腔孤勇,铁血丹心,所以萧姮从没有想过他会倒下,会被打倒,会命悬一线。
因为自己父母的事,也曾怨过喻珩,内心也害怕着喻珩的冰冷无情。可仔细一想,其实自己经历的,只是喻珩曾经的痛苦而已,上辈子的怨仇,总有一天需要了结。
她其实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却怪罪喻珩。自己住在他人屋下,却凭借着惹人厌的想法和那可笑的自尊去指责一个最无辜的人,是否太过偏激。
而她似乎,从来没有了解喻珩这个人。
喻珩沉沉地睡着。梦境里,是他破碎的凌乱的一生。
自从家道中落,他选择参军入伍。那个时候,坦白讲,其实并没有什么高尚的目标,他只是想拿军功,衣锦还乡。
边关打仗三年,从最低等最不起眼的小兵做起,那个时候努力是最基本的事,每个人都很优秀,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佼佼者。
弱肉强食,最差的往往是战死沙场。古人总说,一将功成万骨枯。
死的又何止几万人。
那是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芸芸众生。
他一步步走来,抗过刀枪,忍过病痛饥饿,被陷害和刺杀,都像是喝水一样,每天都会发生。
经历过战争,看过太多的生生死死,信念和三观沉淀下来。才恍惚意识到,将领,是一个多么沉重又灼热的字眼。
这个功名背后的责任大过于天,他突然意识自己的狭隘和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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