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竟连太子和四皇子也来了。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府,看起来极为和谐。
喻珩敛了眸子,神色有些凝重,却依旧笑着迎了上去。
“恭迎太子,恭迎四殿下。二位一来,寒舍蓬荜生辉。”
“喻将军客气了,我们还备了贺礼,打开看看。”四殿下温润地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太监。
于是,只见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将东西抬了上来,看起来挺高的,蒙着块黑布。
四殿下伸手示意,“掀开看看。”
喻珩拱手作揖,缓缓掀开了。
只见一株六尺高的玉珊瑚显现了出来,光彩琉璃,大气磅礴的很。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也被迷了眼。
如此极品,也就皇家有那么几座,四殿下就这么送了喻珩,看来也是打着拉拢喻珩的想法,归于党下。
太子看得微微眯起了眼,心思转了几圈,沉沉笑了声,这才说道:“本太子就没四弟那么大手笔,只找来了前朝张繆的真迹一副,送给喻将军。”
喻珩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低头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还真是张繆的真迹,一副塞上图画得栩栩如生,苍凉悲壮。也被后人传颂不已。如今竟然这么大方送给了自己…
喻珩漆黑的眼眸垂了垂,斜勾着嘴角,冲二位道谢,邀两位进去坐。
等开了宴,众人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喻珩坐在一旁,淡淡地喝着酒。
太子和四殿下似乎有种莫名的氛围隔阂着,彼此都想拉拢喻珩为旗下大将,如今剔除了三皇子。这战场,就只剩他二人厮杀。
随说还有一个六弟和八弟,但八弟如今年岁尚小,构不成威胁,至于六弟,早从出生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听说没几年好活,如今醉心山水,时常见不着人影,游手好闲得很。
这江山社稷,全看他俩谁与争锋了。
太子稳稳地坐着,神色却带了几丝警惕,问道:“不知四弟今日竟如此舍得,那玉珊瑚四弟可是收藏了好些年头了。”
四皇子余光扫了眼喻珩,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太子殿下不也一样么。”
太子噎了一口,不上不下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刚刚两人就轮番试探了喻珩,谁知喻珩是个油盐不进的,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愣是屁都没放一个,打着哈哈就走了。
徒留他们兄弟两个两,各怀鬼胎地两两生厌。
太子终是坐不住,才吃了半晌席,便对喻珩拱手示歉道,“琐事缠身,本殿先走一步。”
喻珩站起身,回礼,“太子客气,请便。”
四皇子眼珠转了转,拿了壶酒,面朝喻珩坐下了,抬抬酒壶示意道:“喝两杯?”
“自然。”
喻珩也没管那些个虚礼,任由四殿下给他倒了酒,两人就这么喝了起来。
一杯见了底,四殿下立马满上了。
喻珩心思转了转,也知道个什么意思了。
四殿下一直打着太极,喻珩也就陪着兜圈子。
酒是上了一壶又一壶。
喻珩似乎有些“醉了”,晃了晃脑袋,眼神有些游离,酒杯都拿不稳。
四殿下虽然也有些醉,但好歹清醒着。看样子差不多了,放下杯子,没有再倒酒。
凑近了,沉沉问道:“喻将军,还好吗?”
“好。好得很…”
“喻将军觉得本殿如何,我的意思,是指与太子之争,如何?”
“好。好得很…”
“那喻将军愿不愿意做我的幕僚,为我做事?”
四殿下正胸有成竹地扣着双手等着呢,喻珩脑袋一歪,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四殿下气得,立马起了身,什么好脾气什么温润皇子此时也没绷住,一甩手,酒杯酒水撒了一地,摔了一地。乒乒乓乓的声音,惹得文武百官都探头看了过来。
唯独喻珩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四殿下拂袖,拔腿就走。
张福禄圆滑地趴在地上行礼,恭送四殿下。
等人憋着火出了大门,张福禄收了笑,赶紧命人过来收拾。
自己过去将醉倒的将军扶了起来。
走到后院了,也没人了,喻珩睁开了眼,站直了,嫌弃地将张福禄推过去老远。
上下扫视一眼,说:“一身汗味,臭死了。”
张福禄闷着一张脸,“…”
没走两步,又转回了头,张福禄立马刹住脚。
喻珩摸了摸下巴,似乎才想起来,“少夫人呢?”
张福禄拉着一张大圆脸,闷闷道:“少夫人在屋里呢。”
“你把她叫书房来。”喻珩瞅了张福禄一眼,他没动,立马伸腿踹了张福禄一脚,“去啊,愣着干嘛。”
“哦!”
张福禄哭丧着脸,跑得飞快。内心也不知第几次觉得自己命苦。这少将军就跟个疯狗似的,喜怒无常,难伺候,还老爱踹他。这新来的小安子也没见少将军踹啊。
砸吧砸吧,又觉着,虽然吧,将军狗脾气大了点,但人仗义,银钱还多。这要真喜欢上了踹别人,他这管事不就没有话语权了。
不行不行,还是踹吧,着少将军还得他来伺候。
对,必须是他。
萧姮一听张管事过来请人,想了想,还是带上了荷包。万一,这人,真是为了要荷包呢。
等进了书房,喻珩正在写信。看见萧姮来了,看了一眼,手却没停,“我荷包呢?”
萧姮愣了下,“将军叫我来,就为了要个荷包?”
“不然呢。”喻珩咧了嘴,停了笔,终是朝她走过去。
“你别说没绣好啊,好歹是我生辰。”
萧姮这才拿了出来,意思意思说了句:“也不知将军喜不喜欢。”
喻珩接了过来,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半天,这才啧了声,“还行吧。”
萧姮瞥了他一眼,半天没说话。
喻珩这才将视线从荷包上拉回来,看了萧姮一眼,利索将荷包系腰带上了。
干咳了两声,说着:“今日送来的贺礼,你看看喜欢的就都拿去,当是我的谢礼。”说着狭长的眸子眯了眯,嗓音带着七分磁性,三分性感,“至于其他的,你看看遇上什么宴席,能送的,就借花献佛了。”
萧姮迟疑着开了口:“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喻珩嗤笑着:“怕什么,今天来的这些人也是这么做的,他们既然不是真心想送,那我们就要废物利用。”
第16章
说话间,喻老将军进来了。
不知不觉,天快黑了。远处的枝桠染了墨点,一斑一斑蔓延开来。光与影之间,物什看不太清楚。
草丛里,响着不高不低几声蛙鸣。
走进了,在书房夜明珠的照耀下,晕出圆润的氤氲感。
喻老将军端了碗面,水煮面,放了蔬菜和一个黄澄澄的鸡蛋。
老爷子慢慢地走着,轻轻将面放在桌上。
嘴里哼哼:“臭小子,”随即话语又惆怅了起来,淡淡的,怀揣着过往,“过来吃面吧。没成想,老头我这面一煮就煮了二十年。你都长这么大喽。”
老爷子慢悠悠找了个椅子坐下,萧姮也跟着坐在旁边。
佛曰:“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老爷子年事已高,似乎忧思过重,如今身体越发不大好了。
一路走来,腿脚晃悠,年岁越大,身子却越发的佝偻和矮小。
喻珩此刻目光悠远,嘴角苦涩,没有开口,小心而又慎重地端起碗,大口吃面。
苦涩却又无比珍惜地吃着。
萧姮看着祖孙俩,说到底,他们其实并没有因为喻珩父母的事,如何报复自己,甚至就连刁难也没有。诸多事情,反而是他们帮自己很多。
萧家一事,其实说到底,怪不了任何人。
老爷子对自己其实是真心以待的,虽然永远是嘴上骂骂咧咧,可实际上,他却很关心自己。
似乎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常常待在后园,也不太管事,闲云野鹤的,度着日子。
俗话说久病成医,可衰老却是一件最无力也最不能挽回的事。
看着喻珩大口吃着面,说实话,萧姮挺羡慕的。做子女的往往理解不了父母的艰辛。萧姮也曾片面地对自己的父母感到失望过。
可看到喻老将军才明白,有些父母,他们像是一个个装订好的盒子,或许很多的事,很多的话都藏在盒子里面。
然后将盒子封好,锁起来,再埋进土里,那份深藏在盒子里的话语和情感,就这么永无天日地沉寂下去。
而随着父母的含辛茹苦,他们渐渐矮小和干枯的身体,供给我们,长高了,变壮了。
为人子女就像在吸食父母的养分和肉躯一样,他们渐渐老了,走不动了。而我们,再慢慢长大。
无论萧辙和孔氏如何对她的,但永远磨灭不了的,是她流的是萧家和孔家的血液。
所以,哪怕再不喜萧辙和孔氏的为人处世。事关生死,她依旧希望父母能好好活着,不求喜乐,但求平安。
一时间,几人都没有说话。
喻珩吃干净了面,擦了擦嘴。过来扶起老将军,语气平静,“走吧,跟你回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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