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门前等着,崔新几个与她同行的人瞧见来者是疤女眉头轻皱的进了房。
疤女走到跟前将包裹递给她道:“都已经缝补好了,瞧不出来针线痕迹。”
栗蔚云看着疤女迟疑了下,那两件袍子她清楚并没有破洞,又何谈缝补好了之说。
她是看到自己放在衣服里的东西,知道自己的用意。
她接过包裹,疤女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帕朝包裹里塞了下道:“这是好东西,姑娘以后别大意弄丢了。”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栗蔚云抓着包裹的手也轻轻颤抖,看着面前垂头的疤女,额头脸颊,那一道道的伤疤,好似一刀一刀的划在她的心口。
她视线顿时模糊不清,房门后便是崔新几人在嬉笑说话,她只能强忍着将泪咽了回去。
疤女一直都低垂着头,她想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却不想面前的人看到她这张脸。塞好小布帕她立即的转身疾步离开。
栗蔚云追上一步伸手迅速抓住疤女,从包裹中将小布帕取出塞回疤女手中。触碰到疤女的手,冰冷而轻颤。
“留着!”声音沙哑低沉。
疤女紧紧的抓着布帕,转身便走。
栗蔚云没有再唤住她,她们都需要先冷静。
天黑之后,她独自一个人坐在骑射训练场外围的凉棚内,看着夜空下空空的校场,远处偶尔有火把晃动和一两声听不清的叫喊。
她靠在木柱上,抬头望着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不多会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望去,是关游。
“大师兄。”她从凉棚的木栏上跳下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关游笑着走近:“我远远瞧着这儿有个人,便过来看看,原来是你,怎么独自一人坐在这儿,想家了?”
栗蔚云退了一步再次的靠在栏杆上,抬头看着天上星辰,苦笑道:“是。”
想家了。
想父亲母亲,想长兄二兄,想将军府的叔伯兄弟和姑婶姐妹,也想那些孩子,还有那些曾经一起沙场作战,浴血而归却死在那个人猜忌中的所有大周骁勇的将士。
关游拍了下她的肩头安慰道:“若是真的想家,到明年这个时候你也入军两年了,可以向胡将军恳求,他应该会放你回去的。而且赤戎最近活动频繁,接下来怕是要有一场硬仗要打,你终究是个女儿家,不该总是打打杀杀的。”
她应付的笑了下。
这些天她在胡将军的身边听到了许多消息。
赤戎前两次侵扰是千人小规模的进犯,也是因为听到如今大周朝廷中的混乱,甚至逆贼将手伸向了军中,打起军械的主意。他们这两次不过是为了试探试探境安军的反应和作战情况。
如今赤戎又增调五万大军,驻守在西山北三百里。虽然目前按兵不动,但用意却是昭然若揭。
赤戎野心勃勃,这么多年从不死心,想吞并大周。如今在整顿,境安军去年虽然大胜,却也损失不小,也正在休整之中。
这场仗说早或许个月内,说迟也不会迟到明年春。
如此的形式,她怎么可能离开境安军,她入军的目的就是完成父兄遗愿收回失地和洗刷冤屈重塑李家门楣。
“大师兄,多谢你关心,我知道的。”
关游看着她长叹了一声,自己劝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知道劝她是毫无意义的。
虽然她不再似以前那般的顽皮胡闹,可现在成熟稳重后,意志更加的坚定,自己的话她也就只是听听,还是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事。
他也抬头看着天上的星辰,良久,她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气氛显的更加的冷清。
关游便先开口问及了栗府中人现在的情况,特别问到了栗蔚风。
当年失散的时候,栗蔚风还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现在必然是翩翩少年了,他至今却没有见过。
栗蔚云也疏散了刚刚低落的心情,和他聊起了府中的事情。
不知不觉已经夜深,四周巡察的士兵经过,令他们回营房去,他们也不在多留。
接下来栗蔚云隔三差五的去一回女营,其实便是找各种机会见疤女,彼此都心照不宣。
夏夜来得有些晚,夜风吹拂,没了白日的沉闷,倒是凉爽不少。
栗蔚云在女营前院的凉棚最角落的地方找了个小桌子坐下,这里距离舞台比较远,舞台上舞姬的面容看得都不是很清楚,所以也没人和他同桌。
她坐下没一会儿,疤女便端着酒菜过来了,一壶耿州当地的土酒,两碟本地下酒菜。
疤女朝周围的人看了眼,现在这些士兵正被舞台上的舞姬热辣的舞蹈吸引,根本没人注意这里。
她神色激动伸手抓着栗蔚云,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我打听到一个消息,两年前的那场交兵,李二将军的亲兵还有活着的。”
栗蔚云心中陡然一震,不可置信的看着疤女。疤女眼神坚定而狂喜。
当年二兄的亲兵皆随其追击赤戎主将呼延铤,最后双方均全军覆没。境安军后来寻过去,见到二兄亲兵皆亡,死相凄惨,白袍铠甲均被鲜血染红,亲兵长甚至身首异处。
随后至今,二兄生死不知,赤戎军中也未听闻呼延铤的名字,到底那次追击遇到了什么,怎会如此惨烈,虽然这两年来士兵们私下会说起,猜测纷纷,但终究没有谁亲眼所见。
“人在何处?”她稳住心神。
“神木县顾镇。”
第188章 亲兵[]
神木县顾镇这个地方栗蔚云已经不陌生,之前去虞县的时候经过,又听田昆说过顾镇的由来,且前两个月从京城回来又是和顾怀参同行。
顾镇距离境安军驻军军营并不远,快马半天便可抵达。
二兄的亲兵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即便是不方便明着归来,至少也会暗中和胡将军取得联系。
胡将军和二兄的关系以及胡将军的为人,在得知当年追击惨剧后,必然不会再因为其保护不力而降罪,甚至会护他免受军法处治。
“你如何得知?”她问道。
疤女朝远处的舞台上看了眼,低声回道:“是听一个营女所说,她前两日被几个士兵拉去陪酒,其中一位士兵喝的大醉,说到此事。”
疤女正要再说下去,目光瞥见了几个士兵朝这边走来,她住了口,便拿起酒壶给栗蔚云倒了一杯,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几个士兵好奇的朝她们打量了一眼。凉棚内灯光暗淡,他们自然是没有瞧出来栗蔚云是姑娘,但是却瞧的清楚疤女一张恐怖的脸蛋。几名士兵神色诡异带着嘲讽,显然对还有人愿意让疤女这等丑陋的营女陪酒觉得奇怪。
其中的一位忍不住的嘲笑出声:“这等货色,我们村的傻妞都比她好看百倍,小兄弟,你是没瞧见过女人嘛?”
疤女将垂头没有说话。
栗蔚云冷冷的瞪着说话的士兵,低吼一声:“滚!”声音阴冷如地狱袭来,从脚底凉到头顶,而气势却好似大山从头顶反压下来。
士兵被惊骇的身子一颤,脸色一变,竟然真的住口不敢多言一字。
旁边的几个士兵也是被震慑,没想到一个小小年纪的新兵蛋子,竟然有这般的气势。
其中一位不满的撸着袖子准备上前,被身边的人拉住。
“别惹事,今日将军也过来。”
那人才收敛起来,然后被其他的几个士兵生拉硬拽的朝凉棚前面挤去。
栗蔚云看着疤女,她面容平静,没有因为刚刚士兵的嘲讽而羞愧也没有愤怒,好似对方只是打了一个招呼一般。
这一年来,这种话疤女已经听的太多了,不仅有士兵的嘲弄,也有营女们的讥讽。
她此时继续道:“提到李二将军亲兵的人就是顾镇人,有个姐夫在镇子上开了一家豆腐铺子。他上个月因为公事从顾镇经过,由于早先接到姐夫来信姐姐病重,所以就顺道去姐夫家看望。却发现了姐夫家的一个伙计看着有些面熟,他仔细的观察发现其各种举止像个军旅之人。”
“随后从姐夫的口中得知此人是两年前昏倒在铺子前,他姐姐一时心软给了口饭吃,后来就将其留在了铺子里做事。那士兵更加的断定其就是军旅之人,逃兵是死罪,所以他没有惊动那人,回来后左思右想想起来曾经在李二将军的身边见过那人,正是李二将军的亲兵。”
因为李二将军和李家的缘故,此事变得复杂,那士兵不知该上报还是就这么瞒着,所以一直到前几日,他与几位士兵喝酒,一时喝醉,便询问了其他几个士兵的意见。被营女听去,营女回来后便又说给了能不能听。”
栗蔚云思忖了许久问:“还有谁知道?”
“当时在的士兵都喝的晕晕乎乎的,醒来后是否记得或说出去并不知,但是营女这边也就只和我说了。”
“可知说此事的士兵是哪个营的?”
“虎翼营,但是具体是何人暂时还不知,这两日我也让那名营女在留意,一旦是再见到那士兵便会来告知我。”
栗蔚云点了点头,却带着疑惑的看着疤女。她的身份特殊不能够被暴露,为何那名营女又会将这件事情单单的说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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