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他驻足观望她,眉眼被月白勾抹的极其温柔,“今后你我夫妻同心同德,再也不分开。”
湛湛很高兴,他几乎是一个有求必应的人,他每次说“我答应你”时的表情都无比虔诚真挚,这让她感到自己备受珍惜。
他抚她唇角弯起的弧度,“你就是你,在我心里,独一无二的,打现在起,自称的时候,去掉“奴才”这两个字的前缀,你是湛湛,是我诚亲王的福晋,我从未想过让你当伺候我的奴才,那不是你的身份。”
诚亲王从不吝跟她说情话,而且每回都让她毫无还口之力,“王爷,”她泪汪汪的,“您可真好。”
他昂首,低下眼睫笑了,笑起来没声响,却是开怀的样子,她就这么点儿夸人的本领,每回都只会夸他一个好字,最朴实的语言,却是最直白的心意。
月亮在湖的对面,仿佛也垂挂在额前,在湖中倒映出一枚纯白的璧玉。
“我突然想起一个地方来,”诚亲王望着月色道,“明玉溪附近有个温泉,小时候来园子里消暑,我们弟兄几个跳进去游过几回泳,咱们一起去找找,应该还在的。”
跟着诚亲王的记忆,穿过了一片竹林,林子背后的风光颇有柳暗花明又一村,豁然开朗的意境。
丛林的尽头是一大座山石,一小从瀑布从石缝罅隙中流淌而出,汇聚成一只小水潭,潭溪清澈见底,底部是由平滑完整的石块天然堆砌而成。泉水泠泠淙淙直下,跟水面撞击出水汽,四下溢散。
湛湛叹为观止,忍不住踏足到潭边,
用手一捧,便拘起了一轮明月,在手心里晃啊晃。
她玩水的时候,水面上倒映出诚亲王的影子,随着波纹晃动,虚虚实实看不清,他突然伸手拉起她的腕子,轻轻一带,湛湛毫无防备,瞬间栽入了水中。
诚亲王游近揽住她的腰,把她抬出水面,湛湛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嗔怪道,“王爷就知道吓唬人!”
他松开她,侧脸挂满的水珠被夜色酿造成了月露,轻笑道:“有我罩着你呢,别怕。”
湛湛的脚落在了平整的石底上,眼睛里泛着水光,痴问,“王爷会永远罩着我么?”
他额头抵上她的,嗯了声道:“当然。”
湛湛笑了起来,梨涡深深,盛着当头的明月,接着她挣开他转过身游走,回过头他从后面追了上来,错过了她的手,却牵住了她的衣袖,轻轻一扯,她半边洁白的肩头露了出来。
泉水很温暖,遮盖了两人的体温,他们嬉笑着闹着,在水中上下浮沉颠簸。
从湖底跑到了岸上,湛湛小巧玲珑的脚趾陷在软乎乎的草地上,垫脚吻了一吻他的下颌,她羞赧,鬓角的乌发被月色淋湿贴在耳边,勾勒出流畅娇俏的脸周,像月牙的一段弧。
这分明就是勾引,他欺身上前,望着她的唇发怔,泉水凝结成月华从她的唇纹上缓缓淌下,他捧起她的下巴,吮吸了上去。
接下来湛湛躺在了草地上,月光浇头,他的呼吸靠近,“湛湛,你别怕。”
这回事情就这样顺其自然的发生了,仿佛早该如此,她克服过那阵需要咬牙坚持的疼,渐渐地感受到了他的暖暖意融融。
她的脖颈,臂膀接连肚脐之间的肌肤细腻得如同一张洁白温软的宣纸,他的吻是深情婉转的笔触,一笔一划的描绘上色,勾勒出月光呢喃,清风簌簌。
湛湛的鼻息轻缓,却是难以自持从心间喘出的呼吸。她目光迷离,像是隔着一层水雾望着他,允颀吻上了她的额头,颈间的汗水滴落,挂在她的耳垂上,又滚进她的颈窝,跟她的汗露交融在一起。
两人都是第一次,有些抵死缠/绵的意味,他环住她,抱她起身,她搂住他的脖颈,下巴扣在他的肩沿儿上微微颤栗着。他掌心盛着醉人的温柔,滚烫的唇吻上她的耳廓,咬牙道:“湛湛,我爱你。”
湛湛剧烈的打了个颤儿,指尖紧紧扣进他的肩梁,又猛的一下的松开,“王爷,”她无力的松下一口气,“我也爱你……”
她胳膊软绵绵的提溜了下来,侧过身往后仰,允颀随着她的力道,小心翼翼的把她放了下来。
湛湛歪着头,启唇似乎想说什么,话没出来,化成了一声绵软的哈欠,眼睫也支撑不住了,扑棱了几下缓缓合上了眼睛。
他低下头吻上她的眼皮,很久之前,他心里就雕镂出了一道槽儿,是她的形状,现在她完全属于他,圆满的填充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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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八月桂香
再次醒眼时,两人的形容都有些落魄,他拥着她道:“横竖都起晚了,再歇会儿吧。”
湛湛越过他肩头,一看角落里的西洋钟彻底惊醒了,“坏了,这时辰皇祖母都礼佛完毕了,我还没去晨省呢。”说着起来捞衣服穿,还一边催促他起身。
这就是她吸引人的地方,遵守规矩也并非所有事情都拘泥于礼节形式,否则他们之间亲热时也不可能有那般云雨细细飘落的滋润。
身心上完全属于对方之后,那种体会显然比之前心意互通的感觉更加令人陶醉,回味也是无穷无尽的。之后再相视时,目光更加滚烫纠缠,一个眼神的相会,一次唇齿的启动也更加默契,往往两人还未搭腔,就能猜透对方心中所想。
坐在镜台前,拉开妆奁匣子,扑扑腾腾溢出来好多陌生的钗环。
秋颜拿起一件看,惊讶道:“这首饰打哪儿来的?福晋您瞧,竟然是用贝壳做的。”
湛湛望着镜中的他笑,“静怡轩藏了位田螺姑娘,趁人不在的时候显灵了。”
诚亲王正喝茶,听这话落下杯盖,看向镜中人道:“你留在宫里留得急,当时就佩戴了万寿节当天的那些首饰,福建漳州的贝雕出名,我就派牧仁上那地方了一趟,买了些首饰回来,昨晚上来轩里找你你不在,就先帮你收着了,爷们儿家的也不懂你们姑娘的眼光,先凑合着戴吧。”
秋颜帮湛湛插上一只玉蚌含珠的银簪,笑道:“王爷想的可真周到,原来那些首饰轮番着带都戴絮烦了,这下刚好解决了福晋的燃眉之急。王爷对福晋捧在手心里似的,真好。”
是啊,谁家的爷们儿能像诚亲王一样,身挂公职的时候,还能腾出小心思,琢磨着要给福晋买首饰的呢。
说到诚亲王的那位戈什哈牧仁,湛湛心里不明不白的跳了起来,“王爷,”她盯着他问:“永定门失火那晚上,牧仁送我回家,我摔着了,后来他来找我道歉,说您对他发了好大的脾气,还找我替他求情来着,他说您为此都不带他出门当差了。有这回事儿么?”
诚亲王微愣了下,又垂眼喝茶,“毕竟那时候我知道你是我即将娶进门的福晋,他当差当的不称职,该罚她的。”
湛湛唔了声,低下眼睫偷偷抿嘴笑了。
允颀隔着茶盖觑她的背影,也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名堂,到底还是心虚,其实从那时候起,他心里多多少少就已经开始在意她了吧。
早膳有些顾不上吃了,诚亲王早早就让静怡轩的太监熬了一味补药端来给湛湛喝,“这是之前我让王府的太医们抓的一道方儿,这汤药养阴育神,进补气血,昨儿晚上还有方才劳累你了,以后每回完事儿,你都喝些,调理调理身子。”
秋颜夏絮在一旁站着伺候,也不知道诚亲王趴在他福晋耳边说了些什么话,福晋那张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入长春仙馆给两宫老主子晨省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湛湛进殿就行礼致歉,“奴才有错,耽误了礼佛的时辰,奴才在佛祖面前无地自容,还请皇祖母责罚。”
诚亲王护短的心性又犯了,“此事不关湛湛的错儿,是孙儿一路上舟车劳顿,晚上睡不安稳,发癔症闹了大半天,早起儿时也拖累的湛湛挪不开身,您就把错儿罚到孙儿身上吧。”
等同说是把“小别胜新婚”,小夫妻之间难舍难分那丝暧昧的情味儿换了种委婉的方式说了出来,什么发癔症,只怕不是被垛儿间那茬儿汗流浃背的劳动。
入园子来请安的敬亲王瞧他这弟弟,想不到啊,高原上那位骄矜清高的王爷,被一个情字绊住,矫情起来,也是个没羞没臊的厚脸皮!
这让人怎么批评?作为长辈,太皇太后也不是不顾念他们小夫妻分别后又重温感情的难处,欲言又止了下道:“偶尔只这么一次,算不上什么大的过错,往后去严格遵守时辰便可,责罚便罢了,只要你们小夫妻和睦,哀家也会到佛祖跟前替你们求情的。”
最后一句话就有开玩笑的成分在了,湛湛面露喜色,忙蹲下身谢恩,太皇太后见她眉开眼笑,不免感叹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允颀一回家,湛湛整个儿换了一个似的,笑的都比从前舒心了。”说着看向诚亲王,“你们俩也该抓紧时间养个孩珠子了,可别学皇帝,接近而立之年才有了一双儿女,这事儿多学你二哥,能尽早就尽早,哀家这半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棺材馕子,还想多抱抱重孙子呢。”
“哎呦!”敬亲王道:“您老人家说的容易,这养孩子就跟养了位大爷差不离,我们家那位讨债鬼一个不对劲扯开嗓子就哇哇大哭,吵吵的孙儿脑瓜儿疼,允颀刚成婚,您老人家让他享两天清闲吧!我那位福晋现在就开始琢磨等到了开蒙的年纪,预备给儿子请哪位师傅,见天儿打听哪处地方的土地便宜,要置办宅子将来给儿子娶媳妇用呢,您说为个吃屎孩子至于这么早就操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