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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请我攀高枝 (小香竹)


  临走前还不忘挑拨一句,这丫头还真是心思深沉,看着她扭身离去的背影,书情轻笑摇首,不以为意。
  若非这位姐姐帮腔,只怕宁疏今日是百口莫辩,虽然她不愿被人拿捏,但对吵架到底不在行,好在书情见多识广,也晓得如何压制画婵,这才没让她受委屈,感激的宁疏恭敬地向她福身道谢,
  “多谢姐姐替我说话,闻雪受益匪浅。”
  屋里清净之后,书情才有机会细细打量,但见这位姑娘容貌清丽,举止温婉,不像是小户人家的姑娘,且她手腕上戴着的那只翡翠镯水头儿极佳,估摸着也是家道中落才流落至此,书情见状颇为同情,扶她坐下轻笑道:
  “妹妹客气了,咱们都是身不由己之人,这日子本就够苦了,实该相护扶持才对,一味针锋相对并无意义,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若然有人挑事,就该拿出反击的态度,如此这般,往后她做什么事都得掂量着来,不敢随意欺负你。”
  宁疏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经验不足,无法一针见血,书情的话倒是给了她启示,让她学会反击的重点。
  两人一见如故,边饮茶边说话,宁疏那阴郁的面上总算有了一丝笑颜。
  愤然离去的画婵气不过,回去的路上怒掐枝头的一朵海棠花,忿忿然撕扯着花瓣,却也难消她心头燃着的怒火,紧咬小巧的红唇恨斥道:
  “书情居然这般维护她,和她一个鼻孔出气,变着法儿的来刺我,当真是好本事!那个闻雪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点儿觉悟都没有,本姑娘主动向她示好,她居然不接受!简直不识好歹!”
  眼看着主子火气甚重,蓝翠忙劝她勿恼,气坏了身子不合算。
  窝火的画婵才不承认,她甚至认为跟一个新人置气有失身份,“谁生气了?区区一个小丫头还不值得本姑娘动怒,长得好看不来事儿顶什么用?这地儿可不止是看脸,还要看手段,我倒要瞧瞧,就她那副清高孤傲的模样能走多远!”
  事实上文宁疏根本没想着要在此处长久的待下去,她最期盼的就是找到自己的弟弟,然后再想办法逃离此处。
  然而只要待在这儿一日,便要服从巧姨的命令,这天傍晚,巧姨过来跟她说有客到访,让她好好准备。
  这边才安置好,那边就又有小厮来报,说是贵客到访。
  上回为着安公子临时拐弯一事,画婵很是不悦,巧姨也晓得她不高兴,这回一见到贵客就想将人往画婵那儿带,也算是给画婵个安慰,岂料这贵客竟道只想听埙。
  巧姨目露难色,“真是不凑巧啊安公子,方才有先来的客人已点了闻雪,今晚她怕是无法为您奏乐,您看……要不改日?”
  只有旁人改日的份儿,他可不愿等待,但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这道理嘛!承誉若是高兴了也可讲一讲,微抬手,他那修长的指节间夹着一枚金杏叶,在晃动的烛火下闪着灿灿华光,灼了巧姨的双眼。
  按理说,金银可是她最稀罕之物,可今日境况不同,巧姨实在没胆子去接,“那位爷他也是不缺金银的主儿,我若过去撵人走,必会挨骂。”


第10章
  这是看他不发脾气,便真以为他温善可欺?端坐于桌前的承誉把玩着腰间的白玉蝉坠儿,唇角含笑,眸底藏厉,
  “看来这听月楼的生意越做越好,金子都不能入你的眼,既然你赚得钵满盆盈,那这店也甭再开了,不如回去养老自在些。”
  她最怕的就是两位客人争一位姑娘,擦了擦额头的汗,巧姨尴尬赔笑,“公子您说笑了,我就是一俗人,金银自是爱的,没人会嫌多,您且稍候,我立马就去把这事儿安排得妥妥当当!”
  恭敬的接过金杏叶,巧姨没敢耽搁,立马退下,趁着那位爷还没到地儿,直接把人截住!
  彼时小厮正在前面带路,眼瞅着那位爷正走向竹林那边,巧姨高呼一声,提裙小跑过去,请他到一旁的石桌边坐下,讪笑着商议道:
  “世子啊,真是抱歉,方才突然来了位贵客,点名要见闻雪,要不您今晚先去找旁的姑娘?”
  那年轻气盛的世子一听这话当即翻脸,“我只问你谁先来的,谁先点的牌?本世子可是慕名而来,才刚你也说来得正好,这会子居然要我换人?亏你有胆子说出口!”
  就猜会被痛骂一通,唾沫星子都快喷她脸上了,巧姨也只能承受这数落,一再道歉,“您也晓得我这小妇人做生意不容易,你们官场的个个都拿权压我,我实在是两相为难啊!”
  他才不管她的处境,越是有人拦阻,他越要坚持,“那是你的事儿,总之今儿个我先来,就一定要见到闻雪姑娘!”
  无奈的巧姨只得按照安公子的意思,将那枚金杏叶拿出来奉上,“这是那位公子交代的,算是给您的补偿,您就可怜可怜我,行行好给我个薄面,下回再见,如何?”
  生怕他犟着不应,巧姨求爷爷告奶奶的再三说好话,出乎意料的是,世子居然也不反驳,只怔怔的盯着那枚金杏叶看了半晌,眸光微转,似是想到了什么,而后握于掌心,终是选择妥协,
  “那我去找画婵,她总得空吧?”
  居然……应了?按理说这永定侯世子也不是个缺银子的主儿,不可能为了金杏叶连面子都不要,难不成,是因为拥有这叶子的主人身份特殊?否则他有怎会神色如此凝重?
  巧姨只当这安公子是位贵族之后,如今看来,他的身份定然在永定侯府的这位世子之上,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说来这听月楼也算是个卧虎藏龙之地,来这儿的人大都身份难测,她哪位都不敢怠慢,指不定哪天就得罪了哪位贵人,幸好这金杏叶解了她的难处,这才免了一场干戈。诧异的巧姨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惊喜笑应,
  “得空!当然得空!”随即命人为他带路,去往画婵所居的眠月阁。
  解决了世子后,巧姨这才又回到枕风阁请那位贵人,将人带到后,巧姨识趣离开。
  已然来过一次的承誉熟门熟路,进来后便往桌前一坐,并未越界。
  来者何人,文宁疏并无兴致去看,既答应了巧姨,就得做好面对不同客人的觉悟,
  屏风后的文宁疏垂目淡声道:“请公子安,不知公子想听什么乐器,什么曲子。”
  上回的埙声让他回味无穷,是以今日他仍打算听埙曲。当他出声之际,文宁疏只觉好生耳熟,似是上回的那位公子,不觉讶然,
  “怎的是你?”
  这话问得奇怪,承誉轻笑道:“那你以为是谁?”
  她也不晓得,因为她没有挑客的资格,“巧姨说今日来的是位陌生的客人,是以听到你声音的时候有些讶异。”
  “哦?”这一点倒在承誉意料之外,微抬眼,他的目光落在屏风后的人影上,绰约的身姿朦朦胧胧,绣着兰草花蝶的绢纱遮挡容颜,只依稀勾勒出佳人的云髻钗环,虽不真切,却平添一丝神秘,令他心生好奇,
  “你还记得我的声音?”
  这很奇怪吗?“毕竟你是我所见的第一位客人,再者说,你我并未真正见面,那我便会下意识的仔细去听你的声音,这才有些印象。”
  承誉恍然一笑,无可反驳,转了话头说起了旁的,“那位客人被我给打发了。”
  了然的文宁疏没再多问,依照他的意思又将埙拿来,当她问他想听什么曲目时,他却无谓道:“你吹什么我便听什么。”
  思量片刻,文宁疏选了曲《春晓》,当曲子响起时,声音虽是依旧低沉,但比之上回那首曲子,明显多了一丝悠扬轻快的韵味,不觉令他回想起他父皇尚在人世的那段光阴,
  每年他过生辰之际,也是难得的父母能同坐一桌用膳的时刻,那时的他还是太子,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他拥有全天下最好的一切,什么都不用担忧,只管读书骑射,习礼仪,学治国之道,将来继承皇位即可。
  只可惜这突发的剧变打破了他一生顺遂的美梦,从今往后,他的肩上都背负着沉重的担子,再回想起来,也只有前十六年是最美好的时刻,那时的欢声笑语最真挚,也最热烈。
  一如这晴朗的曲调,是他人生中最值得回味的时刻。
  当她吹罢此曲,承誉随口问道:“今日的曲子倒是颇有些欢快的基调,看来你的心绪也一扫阴霾。”
  微微一笑,文宁疏轻声应道:“是啊!事已至此,无法改变,我再哀怨的顾影自怜又有何用?倒不如换一种心境去看待,至少能让自己好受一些,阴沉的冬日不可怕,寒冬过后,便是明媚的春晓,唯有怀揣希望,才能使自己有勇气想办法走出这深渊沼泽。”
  实则她只是感念自己的遭遇才会说这么多,听罢不闻对方应声,宁疏还以为自个儿讲这些大道理太枯燥,导致这位公子不愿听,遂向他致歉,
  “扯远了,一时感慨,公子勿怪。”
  她所不知道的是,这些话亦引起他的共鸣,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处境,是以他才会沉思不语,
  “无妨,姑娘所言如暮鼓晨钟,警醒在下那颗迷茫的心,你一个弱女子尚且能有这样的胸襟和认知,我真是自愧不如,实该好好调整自己的心态,才能使这日子不那么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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