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竟是三少爷。
在收到沈青洵眼神示意后,就全退了回去。
宋初渺先前刚进铺子里挑看时,沈青洵从祖母那出来,算了算时辰。
得知她还未回来,总归不那么放心,亲自出了府寻来。
碰巧就见她险些要摔了自己。
此时沈青洵揽着人,掌心下的腰身细细软软,仿佛多用上一点力就要断了。
他十分不满。
还是和刚接回来时一样的瘦。
她怎么就不见长肉呢?
宋初渺当自己要摔伤了,下意识闭了眼,好半天没觉着疼,才发现是有人将她护住了。
她转头看去,见到是青洵表哥,心口那儿难以察觉的,十分有力的跳了一下。
隔着帷帽遮掩,沈青洵隐隐见她鼓着腮帮,慢慢吁出一口气。
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胸口。
他失笑,问道:“吓到了?”
宋初渺轻轻点了下头。
沈青洵正要再说什么,突然间察觉有一道异样的视线,似从方才起就一直紧盯着宋初渺。
他眼神一凛,戾冷的目光骤然紧追,往人群中看去。
就在沈青洵转头的一刹那,那道紧随的视线瞬间就消失了。
人群之中未留丝毫痕迹,也并无异样。
“……”沈青洵薄唇紧抿。
不远处,匿在角落里的男子轻笑挑了挑眉头。
啊呀,真是差点就被发现了。
刚才他不过无意间瞥见一眼那位姑娘帷帽下的容颜,真如仙子一样惊艳,深深印刻进了他的脑海里。
她似乎是他在中原所见过的,最美的姑娘。
第19章
沈青洵察觉到有什么人在暗中观察着这边。
但并不十分确定那道视线是在看宋初渺,还是在他的身上。
尽管未从其中感觉到恶意,可这种不知底细的窥探已足够令沈青洵不快。
对方已然躲开,应当也不会再有动静,沈青洵缓缓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正在被押过去的男人。
看清脸后,他微微惊讶。
竟是一张前世颇为熟悉的脸。
是之后父亲营里出现的一名悍将。
经此处街道一路押送的,是送到刑部去的。
再想到近来之事,便知他就是那个杀了栗县知县的农户。
沈青洵虽认出,但眼下并不打算多管。
似这类旁枝末节的人事,他不可能全都有印象。但人必然是无事,否则也不会有后来的投军。
他护着宋初渺先上了马车,待人群疏散一些,取道回府。
回到了侯府,就在沈青洵将要进府时,先前的那道视线竟又出现在身后。
大概是被他发现过一次,对方此次很是谨慎,但还是被沈青洵所察觉。
就在他回身看去时,又瞬间消散无踪。
沈青洵没想到对方竟一路跟来了侯府。
也不知是何目的。
他往该方向使了个眼色,两名护卫悄悄退下追寻而去。
宋初渺见表哥停下,有些奇怪,就伸手轻轻拽了下他衣角。
沈青洵状若无事,一道入了府中。
以对方的身手,护卫恐怕追不上人。
不过一个躲躲藏藏之辈,早晚露出马脚,无需太多在意。
暗中发生的这些,宋初渺并不知道,她还捏着袖子里那盒香粉,认真想啊想,想了很久,想得脑袋有些疼。
最后她想不动了,停下来,在沈青洵疑惑的目光中,把香粉递给了他。
香粉盒像是有点烫手,宋初渺一塞给他,就将手往身后缩了缩。
关于表哥平常到底用不用香粉这事,宋初渺默默地苦恼了一路。
然后觉着表哥看起来,应当是不用的……
得到这个认知后,宋初渺觉得在铺子里挑了半天的自己,好傻的。
可买都买了,她又不想用,那还是给他好了。
沈青洵收到她给的一盒香粉时,整个人是懵的。
他还没弄明白,就见小姑娘已经转身走了。
脚步还越来越快。
素夏瞥见了一眼,忙低头跟了上去。
姑娘挑了大半天的香粉,竟然是要给三少爷的?
要是在以前,她若听说有人竟给三少爷送了一盒香粉,定会觉得那人怕不是嫌命长了。
但此刻她什么也不觉得,什么也不敢想。
她什么都没看到。
……
“在那看什么热闹呢?赶紧过来搭手!”管事的催骂道。
“哎来了来了。”午顺脑袋一缩,一溜烟小跑回来殷勤帮忙。身板不大,但一搬一扛,轻轻松松。
管事是魏太傅府里的,带了人出来采买一些府上所需。
他见午顺动作快,笑得也讨喜,刚刚的那点不满也散了。
新来的嘛,做事沉不下心也是正常,多教教就好了。
力气倒是真大,勤快又能干活就行。
“就是,押个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午北手里的忙完了,过来嫌弃了一句。
“不看怎么知道好看不好看。”午顺反驳。
不久前府里刚添买的那批下人里,就数这二人最能干。叫午北的年纪轻轻很稳重,脑子也好使。
听说二人共患过难,就拜了兄弟。
反正是在他手下做事,名字也顺口,管事的就没让改。
手下人能干,他日子过得也轻松不少。
管事的还是很喜欢这俩的。
事办完了,一行便回府去。
两人稍稍落后几步,午顺压低了声悄悄说:“你猜我刚瞧见谁了?”
午北看过来。
“午三。”午顺道。
不久前他们得了三少爷命令,他和午北混进魏府,至于午三,听说要混到柴公公跟前去。
他听后又担忧又庆幸。
那柴德武一个大阉人,混入他手下做事,一不留神说不定也要成了太监,真是太危险了。
不过还好去的不是他。
午北疑惑:“他在做什么?”
“不知道,急匆匆的……”
午三跑进一家酒楼,不一会两手提着食盒出来了。
再赶去了衙内,把食盒送到大人跟前道:“夫人关心,命小的送来的。”
京兆尹马蓟先是一乐,然而一想又挂了脸。
就算天塌了,家里那凶巴巴的婆娘也不会想到给他送饭的。何况昨晚刚吵了一架。
看了眼送食盒的下人,他忽然觉得有点眼熟。是那个新来,瞧着聪明勤快。
“不会是夫人。”他问,“谁让你送的?”
见被拆穿,午三紧张又脸红,搓了搓手:“老爷英明,没瞒过老爷。”
他道见二人争执,忧心忡忡,就拿了自己攒的和得赏的银钱去老爷爱的酒楼买了饭菜,只盼老爷夫人能和好。
午三这番话说来万分诚挚,又显露着拘谨和担忧,把一名既忠心又贴心的奴仆展现的淋漓尽致。
马蓟被触动,不禁问:“你叫什么?”
“小的午三。”午三忙回,见老爷没生气,犹豫一二,凑上出起能讨夫人欢心的主意。
“真的?”他听了疑惑道,“就买那个绣鼎阁的胭脂水粉?”
哄女人这种事他确实不懂,一吵架就头疼要命。
午三连连点头保证。这种东西,但凡越难得到,女人越喜欢。
要的就是我有,而别人都还没有。
这样的货品他打听过,去绣鼎阁买就是。
排号是来不及了,但只要多拿点银两,在店外守一守,兴许会有人肯转手的。
马蓟听了眉开眼笑,给了银两赶紧让他去办。
临走两步又给人喊了回来,道若能帮他将夫人哄好,今后就跟在他身边做事。
午三低头应声,眉眼舒展。
大人可是柴德武唯一一个不是太监的干儿子,甚为看重,又说得上话。
那柴大太监谨慎的很,实在难以轻易靠近,午三便决定迂回行事。
少爷的命令固然得办,但将来他媳妇也还是要娶的。
……
后来追去的护卫,如沈青洵所料,并没有追踪到那人的踪迹。
那人隐匿气息跟至定安侯府,一被发现便跑了。
当晚又悄悄潜入了关押农户的所在,看了一眼,见人待着好好的就放心了。
他在大越国四处游乐,早前到过栗县,因缘与那农户李长五结识。
后来李长五反抗知县欺压,失手将人给杀了。事情越闹越大,圣上派了京官来押送进京。
他在别处一听说,就随着来了京城。
李长五入京后被关押看守起来,前前后后来了好几人审讯,都甚是和气。
大人们问,他就如实答,将他所知的交代清清楚楚。
但大人们要听的不是这个。
陈御史怎么没敲打过就把人押回来了?
他们只好说得更明白一些。
魏太傅项侍郎等人,便是在借着栗县与齐王余孽暗中谋事。
只要他承认是因为发现了那知县与齐王余孽有所往来才起的冲突,不仅无事,还是大功一件。
经栗县回来的消息,李长五杀了知县后,为栗县民众拥护,成了栗县的英雄。
此事闹大到玉州,牵扯甚广。
这事上他们再怎么拉扯魏敛,都不如李长五一句口供砸起的浪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