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宫内。
“草民林安,参见陛下。”林安自内室出来时,便看见那一身龙袍之人背对着他立于窗前,只得挥袖拜了下去。
此次,是他欠了这位的恩情。
“他如何了?”程臬转身看着他,逆着光,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林安生的和他不一样,肤色更为白皙一些,看起来像个温温和和的书生。但是谁能知道,这么一个气质温润的人,曾经毒杀过那么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呢。
“回陛下,草民手下,没有治不了的人。”
“你身上有伤?”程臬微拧了眉。
“并无。”林安虽是跪着,背却依旧挺直,神色自然,不卑不亢。
他拱手又拜了下去,“草民多谢陛下派人相助之恩。”
“起来吧。”程臬移开了视线,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朕不是为了救你,只不过不想阿诺担心罢了。”
“你若是了解你自己,便不该出去不带人。你若死了,阿诺身上的毒怎么办。”
林安心里一惊,面上却是平平静静。“陛下是如何得知,诺诺身上带了毒?”
重要的是,这人可知,阿诺身上的毒是如何而来?
“朕是如何知道此事并不重要,但是朕想知道,阿诺这毒,是从何而来?时日可久?”程臬眸色冷了几分,带了三分怒意。
“陛下不知?”林安状似疑惑,眼神却是不闪不避与其对视。
虽是衣袍沾了血污,也无一丝褪色。
“草民以为,陛下应当清清楚楚才是。”
“何意?”程臬袖中的手收紧了几分,心里有了几分不好的猜测。
“陛下登基之前,宁安侯府的人入京曾经被人拦截,诺诺的肩头被毒箭伤了,又未救治及时,便残留了下来,一直不曾能根除。”
林安语气没有一分指责,这是那人心甘情愿的,他无权指责她要护的人,但是却也看不得,那人做了许多,这人却什么都看不见。
旁人不心疼,他心疼。
“那时你在何处?为何不替她解毒?”程臬心里钝痛,便迁怒了几分。
面前这人是神医,又陪了阿诺那些年,为何不当时便解了这毒,让阿诺生生受了这三年的苦。
这人一口一个诺诺,他怒,也妒,却也知道,这人深得阿诺的信任,若是他执意要拦,未必拦不住人。
“陛下,若是诺诺当初晚来半刻钟,这天下之主,陛下可坐的安稳?”林安依旧温温和和,只是面上带了三分苦笑。
他何尝舍得诺诺受苦,只是那妮子倔的很,他若是执意将人拦下,只怕是要让她心里生了结,遗憾终身。
左不过,他多想想办法,之后让人慢慢养回来。
苏诺到时,便看见风格迥异的二人相视而立,虽是都生的养眼,但是二人之间那气场,却是有些诡异。
“微臣参见陛下。”
第16章
“你来了。”男人的声音有几分发沉,莫名带了三分沙哑。
程臬看了垂首施礼的那人一眼,在她抬头之前移开了视线。苏诺没看见,林安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这人看诺诺的视线,带了三分不明的情愫,和七分的疼惜。那不明的情愫是什么,是林安极其熟悉的东西,有些东西,自然不言而喻。
林安觉得有些荒谬,又无法欺骗自己,只是愈发心疼傻诺诺,也不知,这于她而言,是幸也不幸。
苏诺自然也听出了男人情绪不对,却只是心里有些奇怪,神色却无变化。自她从白城回来,这人便一直是奇奇怪怪的了,已经有些习惯了。
她只是看着林安身上的血迹微皱了眉。
程臬自然也看见了她的神色变化,心里暗自有些酸涩,却没说什么。他欠了她许多,早就没有资格要求什么。
“你们聊,朕还有政务要处理。”程臬语气略温和了几分,后半句却是对林安所说,“有需要的,尽管去太医院取,朕会让人吩咐下去。”
“是,草民多谢陛下。”林安拱手一拜,却无多少谢意,而是旁的深意。
“陛下慢走。”
苏诺看着那人的身影自房门处消失,才沉了脸色看着君子如竹的那人衣袍上的血污。“你受了伤?”
“不是我的血,是你的陛下派去的人身上的,他伤的有些重,有联系了宫中的人接应,所以先进了皇宫。莫要担忧。”林安带了笑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物,倒是没什么嫌弃自己,却没靠近这人。
救人要紧,自然没来得及换了,倒是让诺诺看了个正着,确实有几分狼狈。
“行踪是怎么暴露的?”苏诺没笑,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林安的仇家太多了,且都是些江湖人士,宁安侯府又将他的身份捂得严,按理来说,不该被人察觉才是。
“诺诺,兄长身上的有数十笔血债,天下哪有不漏风的墙,我这一身医术,只要出手,便是莫大的线索,何谈什么暴露不暴露。”林安的语气有些无奈,面上却依旧笑的风光霁月。
他刚刚在试探,还好,诺诺并未对那人生出旁的心思,也不至于,泥足深陷。
“当初就该斩草除根。”苏诺笑的凉薄。
神医谷数百条人命,只拿了那数十人的性命来抵,已经是极亏了。
“师傅说过,莫生恶意。诺诺,莫胡闹。”这丫头近年来,行事愈发干脆果决了。
“宫门外有府里人候着了,你先回府。”苏诺偏过了头,她有心结,当初神医谷的事情,是她不能提的隐疾。
“好。”林安自然也知道,这丫头在难受什么,却无什么可劝的。
旁的都好,当年的事情,和诺诺没关系,不管是他还是师傅,都不会让诺诺插手。
“陛下口中的正事,便是一人对月饮酒吗?”自阴影处缓缓而来那人看不清神色,语气带了三分调侃。
“微臣见过陛下。”
程臬抬眼看她,带了几分强装出来的笑意,他哪有什么对月饮酒的雅兴,只是在自责罢了。
初次知道自己回来了时,他信心满满,自以为一切都来得及,可是却一次次的发现,自己错过的,原来不只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些。
可是看着那人无甚尊敬的随意样子,他又心痒的不行,让他放弃,是万万不能的。这个人,何止是让他惦念那么简单。
“什么时候,微臣和陛下之间,也要强颜欢笑了不成?”苏诺一针见血,也是真心实意的疑惑。
程臬的表现,让她觉得,自己是他需要小心翼翼挽留的那个人,可是明明,他们之前并不是这样相处的。
“阿诺,别这么聪明。”程臬没否认,只是苦笑了一声。
他自然也清楚,现在的他和阿诺之间不该是这个样子。可是让他怎么办,在经历了失去这人的那么长的日子里,他将人已经放在了心尖上惦念着,得了机会能看见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怎么能不小心翼翼。
“那陛下可以告诉微臣是为何吗?”不足大半个月,变化如此翻天覆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阿诺,朕舍不得。”程臬苦笑着看她,阿诺一贯敏锐,他从来没能瞒过她什么,可是这样一个人,前世却生生心甘情愿被他逼到了死盾的份上,他怎么舍得。
苏诺没说话,玄色的衣袍微动,坐在了石桌一侧,仰头看着院中的老槐树,这是宫中唯一一棵没有人该上手修剪,却仍有人精心侍候的树。
其实这树长得不怎么好看的,就像它的主子,其实也不是那么讨人喜欢。
她了解程臬,自然也知道他话里的真实度。却没什么好应的。
程臬傻的很,又有能力,所以才会为难。
明明忌惮她,却又不知为何,给了她诸多的信任,所以才会为难,别扭的不成样子。
明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却又偏偏对她下不了狠手。
宁安侯府确实势大,若是生了反意,那便是要改朝换代的举措,身为帝王,卧榻之侧,怎容雄狮酣睡。
“陛下,你是帝王。”只是微微叹气,就像父侯所言,帝王,怎么能有弱点。
程臬有些红了眼,前世他和阿诺自白城一事后便渐渐生了嫌隙,到他对阿诺动手前,也是吵过的,他发了很大的脾气,可是阿诺什么都没说,只是在最后离开之前,也是这样的语气。
“程臬,你是帝王。”
“那个林安,是什么人?”他换了话题,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心里清清楚楚,便是他说了,今后不会再疑她,她也未必会信,既如此,不如做给她看就好。
“陛下可听过神医谷?”苏诺也执了酒杯,玄色衣袖外的十指纤细修长,较一般女子更好看了几分,却不显的娇柔。
“嗯。”
“微臣幼时曾在神医谷求学,谷主和父侯是至交好友,有一个儿子长微臣几岁。那时候不懂事,常唤他兄长,父侯和谷主也从不曾说过什么。长大后,便少了。”也只有在极少时候,那人才会在她面前自称兄长。
“其实真要算起来,微臣和林安,应该算是师兄弟才是。”
第17章
程臬想说,那人可未必是如此想的,却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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