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院。
苏诺泡在温热的水里,一只手闲闲的支着下巴,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吧嗒”一声,窗户轻响了一下,紧接着便有人跪在了屏风之后,故意发出了几分声响。
“小主子,可需奴婢等进来伺候?”琴璇在门外躬身问了一句,声音沉稳。
“不必,你二人不必守着了,退下便是。”苏诺缓缓睁了眼,伸手将一旁的木盒取了过来。
屏风后那人低着头,看不清神色,自跪在那,便再未发出一点声响。
“是,奴婢遵命。”琴璇躬身应下,和琴乐一起,往后退了些许,却并未离去。
屋里,苏诺轻叹了一声,却没说些什么,只是低了头,认认真真的给自己那处涂了些许盒内的膏状物,而后才取过一旁的玉瓶,将里面的药丸服了下去。
浴桶里的人站起时,姣好的曲线映在了屏风之上,不消片刻,便被衣物所遮。
可惜了,唯一可能看见那人,在此时,却是安安分分的低着头。
“交手了?”苏诺迈出浴桶,伸手系好了里衣的带子,随手取过屏风上挂着的玄色外衣,披在了身上,语气平静。
自屏风后出来那人,赤着足,未着鞋袜,外衣只是披着,仅腰间系了一处,长发散在身后。
在她弯腰伸出一手去扶地上那人时,那人忍不住闭了眼,待苏诺已经松开走过她时,才睁了眼。
“他们去了青楼见人,十一见到些不堪入目的场景,不小心泄了行踪,没看见所见何人,和他身边的侍卫交了手,十一不敌。”
一黑衣少女立在那处,视线上抬看了她不足一瞬,便立刻移到了地上。
果然,便是见过多次,主子的容貌,依然对她有莫大的杀伤力。
苏诺随手打开一个盒子,将里面的玉瓶取了出来,和她常用的都是同一花色,只是上面贴了个标签。
“去疤痕。”
三个字,言简意赅的说明了作用,通俗易懂,典型的琉璃出品。
苏诺将瓶子抛了过去,人便倚在了一旁的榻上,语气无奈,“里面是春风抚华露,作用上面有。”
十一身上带了血腥味,是新伤。
治外伤的药凡是出任务的人都会提前去林安那领,但是祛痕的这丫头估计不会记得自己去讨。
“谢主子。”十一接住药瓶放进了怀里,上前跪在了一旁,伸手去替她按揉头部。
“那位应当已经察觉了,是属下无能。”
“无妨。”苏诺并不在意,反正,迟早要对上的。
她从没想过,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人查个彻彻底底。
那样的人,防心极重,只怕早就察觉了。
只不过是还未查到,是谁在查他而已。
“日后莫要跟的近了。”苏诺面上冷了几分,敛了笑意。
以那人的身手,拿下十一不成问题。
“是,十一莽撞了。”十一低头应了,手下的力气又轻了三分。
“你姐姐如何了?”
苏诺的语气温和了三分,即使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走那条路,也不能否认,那个女孩子,是父侯和苏府的人,为她准备好的最后的退路。
所以每次想起来那个女子,总是让她有几分不忍。
“姐姐很好,主子,如果当初没有主子和夫人伸出援手,十一和姐姐已经死在当年了。”
十一的声音带了几分沙哑,不是十分动听,她小时候经历过火灾,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还是被熏坏了嗓子。
苏诺当初和母亲出门捡到她们姐妹二人时,十一才三岁,被大了她三岁的苏八死死的护在怀里。
两姐妹明明都是小小的一只,大的那个却仿佛长辈一样,将小的那个护的严严实实。
苏诺不是不无奈,她已经劝过多次了,让这姐妹二人不必为了当年的恩情,就轻易的放弃自己的人生,但是这姐妹二人却是坚定的跪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说,她们今后只为了她而活。
这姐妹二人皆是自愿入了宁安侯府的暗卫之列,苏八身形与她相似,性子温柔,功夫也好,擅医,虽不及林安,却也十分过人。
最重要的是,苏八的易容功夫,出神入化,世上无几人可识破。
十一的隐匿功夫过人,又擅长追踪,便常常被派出去追查消息和人。
“下去上药吧。”苏诺浅笑了下,看在旁人眼里,似是满园梨花骤开。
十一呼吸一窒,待榻上的人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才骤然反应过来,一张小脸突然便红的不成样子了,匆匆低了头敛了气息,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她性子木讷了些,私下里看见主子这样的美人便容易发愣,这么多年了,却还是没有一点儿长进。
还好,暗卫的本能让她不至于泄了气息。
主子私下喜静。
十一离去之后,苏诺径自揉了揉眉心,愈发烦躁了几分。忍不住开口唤了人进来,“来人。”
外界传言虽不近实,却也没怎么说错。
她确实尤为依赖那首曲子,倒是不至于夜夜要听,只是心浮气躁,或者十分疲累时,很是能安心凝神罢了。
就像此刻,她心里生了郁气难解,有人弹奏那首清心曲,确实能安抚几分。
进来的是琴璇琴乐,手上还抱了琴。
“不必进来内室,在屏风后即可。”
进来的二人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屏风后软塌上的人斜倚在榻上,衣着随意,外衣衣角甚至已经落在了地上。
“是。”恭恭敬敬的垂头应了,二人便在屏风后将琴安置好。
抚琴的是琴乐,她的琴技,是琴字侍女里最为出色的。
而琴璇则是低着头退至门口,轻声唤了人进来将浴桶抬了出去。全程悄无声息,显然是已经有人特意吩咐过了,手下脚下要放轻些。
苏诺只是合着眼,丝毫不去理会室内那些细微的响动,直到那些下人都出去,琴璇轻轻合了门退回琴乐一旁侯着。
她还是一动未动。
另一旁,暗牢。
“陛下,请随草民来。”苏严引着人自水榭往后走,脸上的神色肃然了几分。
一郡太守是三品官,在天灾之年,不只修了这亭台楼阁俱全,景致宜人的宅子,还私设了正经的水牢,怎么看,都不是个好的。
“尔等怎敢拘着本官这么多日,本官什么都没做,放本官出去。”
还未走近,牢里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怎么回事?”不是关了许久,怎么还如此精力十足。
他记得,这季军,不是个文臣?
“回陛下,我家老爷虽留了品级在,却终究已经是卸了官任之人,历来又低调了些,想来已经有许多人已然忘了,其身上还留着品级在。”
苏严说的极其自然,神色没有一丝一毫羞赫。
“所以做事诸有不便,未曾为难过一次这位季太守,只是遣了人扣着人,未动刑,未审问。”
所以,这位季太守可能是觉得,自己依旧无辜,而他家老爷,是不敢而不是不屑于动他。
作者有话要说:e..下一章发糖糖呦~
e..应该,大概,是糖糖吧
嘿嘿嘿,是前世呦~
不接这章呀
第37章 前世
苏诺自榻上惊坐而起时,天还黑着,可是暗处的人,却如失了魂魄一般,枯坐了许久,才将将动了动手指。
好半晌,才溢出一声笑来。
可是笑的极苦,极痛。
她骤然忆起了从前,幼时,她也是有可能,阳春白雪过一生的。
虽父侯对外宣称,宁安侯府诞下的是个小世子,但是幼时的她便长的雌雄不辩,说是个白净些的小公子,或者玉雪团子一样的小女孩儿,都是有人信的。
她学过小子该学的骑射武艺,也学过女子的琴棋书画,女红礼仪。
曾外出去神医谷长住,也曾在街头鲜衣怒马。
因着苏八自幼与她身形相近,几乎一致,相当于她的金蝉脱壳之法,给了她诸多自由。
是啊,当初,那个温温柔柔的姑娘,也不是给她养的另一条命啊,不是货真价实死遁的退路啊。
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变了呢?
是她骤然被掳走,数月不归时?
还是她初次服了林安改造嗓子的药物,一袭白衣,奔付京都之际呢?
她记得,她逃了回去看见父侯时,那个一向坚毅的男人赤红了眼,却只是轻轻的将她拥进了怀里,连问一句,只有有些哽咽的一句,“回来就好。”
失了一生挚友,唯一的亲生骨肉失踪,挚友之子下落不明,那个男人却依旧直着腰,强硬的撑着,却夜里,自己女儿的窗外,泣不成声。
她怎么不知道呢,一直知道的啊。
那时的她,也不过十一二岁,纵然年少出色了几分,也未历过什么血雨腥风,独自一人受制于人,又失了内力任人鱼肉时,怎么能半点惧怕也无呢?
可是她是天之骄子,是父侯和母亲的唯一骨肉,还是师傅的弟子,她要活着回去,不能让父侯和母亲失望,也不能让自己的师尊失望。
她还记得,那个曾经不怎么温柔的男人,满目愧疚的看着她,温和的嘱咐她一定要活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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