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臬听着她叹气,只想打死以前糊涂的自己。
“朕信你,日后,也不会再疑你了。”
不是没疑过,以前,哪怕是这人会解释,他也从来不会相信,更是暗自恼怒,怨这人太过直白,连粉饰太平也不愿。渐渐地,便将人越推越远了。
但是今后,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苏诺看着面前满眼都是怜惜的男人没说话,只是收回了视线,将面前碟子里他刚刚夹过来的笋片送进了口中。
姿态闲适,一派风流。
程臬也不解释,只是依旧亲自为其布菜,不见半分不耐。
现在还来得及,他会用行动让她相信。
君臣的位置仿佛对调,君服侍臣,双方却并不觉得哪不合适。
二人相识已久,又常常一起用膳,程臬也时常会照顾苏诺。
程臬以往不觉得,只是习惯了,觉得顺手而为,如今却只觉得有种隐秘的幸福感。仿佛他和苏诺已经心意相通。
殊不知苏诺生来身份尊贵,被人伺候惯了,又从未将他真的当君王敬着,所以才不觉而已。
全盛回来时便看见他家高高在上的陛下正在十分自觉的伺候着小侯爷漱口,连忙低了头不去看。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是吃了一惊,眉心陡然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来评论呀~前九个小可爱有红包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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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主子,皇帝又是怎么想的,奴婢觉得他怎么又不安好心。”琉璃面上带了不忿,狗皇帝。
她们主子以一介女子之身扶持他登基,为了他的天下殚精竭虑,生怕他在丞相老狗处吃了亏,他倒好,以往是处处提防她家主子,现在又用那种腻死人的视线看她家主子,真是气死人了。
“琉璃,宁安侯府拥兵自重,这是事实。凡是坐到那个位子上的,都绝不可能不忌惮本侯爷。”苏诺也不怒,只是从水中抽出了手臂,拍了拍她的手背。
“无妨。他目前还不能将你家主子如何。”
水下的身姿曼妙,脸上却是神色疲惫。
“东西都带来了没?”
琉璃欲言又止,越想越觉得害怕。
“带了,主子,你说皇帝是不是发现您的女子身份了,不然为什么急召您回来又不找您麻烦,还那么殷勤的。”
主子此次在白城的动作不小,皇帝起码该怒一番才是,事实上却恰恰相反。
同桌而食,男子亲自伺候女子膳后漱口之事,她只见过自家老侯爷还在的时候,对侯爷夫人是如此的。
想起老侯爷,便不由得也怪了老侯爷三分。
仅仅因为先帝曾经也爱慕过侯夫人便拥兵自重的,也是没谁了。
偏偏还没反心,就是要膈应当年的老皇帝。
又不想对先帝示弱,让他有借口将主子许给他哪个儿子,让主子女扮男装这些年。
旁人不知,她们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先帝驾崩之时,可是特意嘱咐了一句,宁安侯府拥兵自重。
也只有程臬这个不受宠的新帝不知道,其实先帝是没来得及说完后半句便去了。
先帝和老侯爷是极好的异性兄弟,什么拥兵自重,还不是先帝自己纵着的。
先帝本是想说,宁安侯府拥兵自重,却无反意,可用。
可惜先帝死的太快了,苦了她家主子。
“琉璃,莫要胡说。林安的药和伪装以假乱真,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苏诺自水中起身,张开双臂由着她给自己披上白色里衣,做好了万全的伪装才施施然的走到一旁屏风后的软塌斜倚了下来,执书看了起来,期间又加了一层玄色中衣。
若是她想的没错,程臬那小子必是要来寻她的。
以往也不是未在这帝王偏殿留宿过,那小子每每都要来呆一会才走,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恐是想学那些文人墨客知己抵足而眠,每每碰了壁,灰头土脸的走了,偏偏下回还要来。
也是傻的不行。
明明是十分的忌惮于她,又老是像个要讨糖吃的孩子一般,非要凑到她身边来。
苏诺是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大的秘密,上一世已经被自己捅出去了。
代了她身份死的那个暗卫,也是个女子,身形和她极为相似。本便是父侯为她准备好的金蝉脱壳替身。
“阿诺,别看了,”正想着呢,突然一只大手抽走了她手上的书,整张俊脸都贴到了她的面前。
琉璃手上的青筋愉快的跳动了几下,还未来得及发作便被一旁的全盛拉了下去。
苏诺面上波澜不惊,顺势往后一躺,姿态随意,很好的将惊讶埋在了心里。
“你身边的侍女想弑君?”程臬脸上带着笑意,黑眸灼灼的看着苏诺,依旧弯着腰身居高临下
看着她,“阿诺倒是会仗着朕的宠。”
“微臣不敢,”苏诺微垂了眼眸,心里知道这人不会拿此事做筏子,面上却是难得的示弱,“微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呵呵。”程臬的笑意自胸腔汹涌而来,面上更是笑出了声。“阿诺一路辛苦,身上必定疲惫的不行,莫要在这软塌上窝着了,去内室休息吧,朕为你守着。”
“不敢劳烦陛下,唤琉璃进来便是。”
苏诺没有去看已经直起身子那人,她是真的有些疲惫,着实无意招架于他。
“琉璃的清心曲弹的有朕好?”程臬不免有些自得,这清心曲,世上能超过他之人,不出三
个。
虽然不知道为何阿诺尤其喜爱这首曲子。
坊间常有传言,说阿诺每日安寝有一怪癖,需得有声音伴着才行,尤其钟爱于这首曲子。
他倒是知晓,也曾介意过她常常让旁人陪着,却从未放下身份,来守过她一次。
其实阿诺并不知道,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是希望过阿诺会跟他开口的。
不过现在无妨了,阿诺不主动,他来便是。
果然,苏诺并未拒绝,而是起身便去了床榻处。
琉璃本是极怒,一直焦躁的在外走来走去,却在听见室内传出琴音时,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许久,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都是孽缘。
一旁的全盛也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抚琴。
程臬在窗前抚琴时,整个人都悠悠然舒坦了下来,重生了许久,总算是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也忍不住庆幸,虽然自己以往有些别扭阿诺每每让旁人陪着安寝,但是还是在这偏殿备来琴。
才能隔着这么近的距离陪着她。
苏诺再次醒来时,琴音已经停了,窗边那人却还在。
“陛下,丞相和太尉来了。在御书房候着呢。”全盛低着头,心里发苦。
他家陛下自几日前开始便称病罢了朝,如今又将小侯爷也召进了宫,只怕那二位,皆是一起来问罪的。
要他说,他倒觉得小侯爷比那两个大臣好了不知道多少,起码小侯爷可不会在陛下生病的时候拿朝中之事来烦他。
虽然陛下的病早就好了。
“让他们回去吧,朕不想见他们。”那人脸色有些难看,他们这时,必是得了消息,来告阿诺的状的。
前世他便是信了这些人,一步步远离了阿诺,这一世,若是被他们骗了,可真便是白活一次了。
“陛下,丞相与太尉皆是朝中重臣,陛下又接连罢朝几日,于情于理,也该见见了。”否则那两个老狐狸,还不知道要如何呢。
苏诺在床帐后拢好有些微微散开的衣襟,掀开帐子便要下床穿靴。
“朕吵着你了?”那人神色有些深沉,但是苏诺低着头并没有看见,只是穿好了靴子才抬头答了一句。
“并未,微臣自己醒的,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丞相和太尉来了多少时辰了?”
她看了窗外一眼,不知何时,夕阳的余韵已经洒了下来。
“回小侯爷,已经酉时了,丞相和太尉已经来了快一个时辰了,陛下不让奴才们靠近,所以才来报。”全盛不敢劝程臬,只好苦哈哈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至于为什么不敢看苏诺,他还想多在陛下身边伺候几天呢,可不想被陛下打发的远远地。
苏诺揉了揉眉心,有些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也察觉到了程臬的情绪有些不对,就是不知道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人是在丞相和太尉手上吃了什么亏,气性这么大,连着好几天不上朝也不见人。
她有些头疼,却还是开口哄了一句。
“陛下,社稷为重。”莫要再使小性子了。
程臬只是定定的看着她,也不说话,等她说完,才上前将一旁屏风上的外袍拿过来披在了她身上。
苏诺本想自己接过,最终还是心软,纵容了这人一次。上次看见这人这样的神色,还是先帝刚去之后。
“陛下怎么了?”
声音是难得的温软,仿佛在哄着情绪不佳的孩子。
“朕怕忍不住,杀了他们。”程臬将人拢在了怀里,语气有些阴沉。
前世临死前,他才知道,自己身边的禁军首领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丞相和太尉的人。他明明
只是下令将人拿回来,却被人执行了将人就地正法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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