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漠低哑道,“不送你回去。”
——
翌日。
北境之行有些赶,宋玉笙又是非要跟着他走。这小丫头一路上,那能受得了这么多的苦。
秦漠起了个大早,把秦六唤了起来,给宋玉笙寻了顶马车。
“阿笙。”秦漠轻声唤她。
宋玉笙昨夜被他折腾到浑身无力,又连着是两个晚上,这回没休息好,听到声音也不愿起来了。
秦漠将人从被褥里拖了出来,“再不起来,我就送你回京都了。”
不过片刻,宋玉笙立刻机警的张开了眸子,宛若是在看什么天大的仇敌一般,慢慢开口,“不是说了,不送我回去了吗?”
秦漠抱着人去洗漱,笑道,“你再不起,那是要送你回去的。”
宋玉笙眼眸又阖上了,任着秦漠动作,她声音有些哑了,“困。”
秦漠把清茶送到她的唇边,“张开。”
宋玉笙很是听话的饮下了一杯茶,才慢慢缓来了过来,看着身上穿戴整齐的衣衫,“殿下不送我回去了?”
“阿笙都如此献身了。”秦漠特地咬重了献身二字,揉着她的秀发,“不送了。”
闻言,宋玉笙低垂下了眉眼,羞躁的厉害,也不敢在看他了。
——
北境。
即便秦漠他们已是紧赶慢赶的出发,蒙人还是先行了一步,对着北境开了战火。血色的战火漫天铺散开来,那一声声的巨响划破了天际的安宁,兵戎相接。
秦漠一身的戎装还未脱下,外面声音喧嚣,他进入营房内,“如何?”
“回殿下,那宁国不是知是从何处弄来了一堆□□。那□□的威力巨大,我们的战士死伤了无数。”秦六恨恨道。
这□□和平常在京都见到的那种不同,投掷到人群里,损伤无数,毫无还手之力。
且蒙人的手段极其残忍,甚至不顾及自家的兵卫,引了一大波的大秦将士后,便开始在阵营的后方投掷这□□。
几日之内,他们已是损伤了无数的将士。
若是在这么下去,不过的半月,这北境定是会成为蒙宁的囊中之物。
秦漠眉头蹙的极深,看不明他的思绪,“阿笙呢?”
“回殿下,娘娘在后方为受伤的将士治疗。”秦六道。
受伤的士兵数目过于庞大,大夫他们带的不多,忙不过来,宋玉笙便直接过去帮忙了。
秦漠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视线在舆图上来回的走着,半晌,他沉沉出声,“若是北境真受不住了,带着她走。”
秦六领命,“是,殿下。”
两人商讨片刻后,宋玉笙撩开营帐进来,她身上的衣裙染了几分的红,柔声唤道,“殿下。”
秦漠放下手中物件,连忙起身去迎她,怕她不适,“身子可还受得住?”
“受得住的。”宋玉笙颔首,看着他手上的舆图,“这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我有一法子,殿下可想听?”
蒙宁手上拥有的炮火,是一大优势,他们若是不采取别的法子,将士们的损伤只会愈加严重。
“说说。”
宋玉笙手点着舆图的后方,,“这是蒙人的日常饮用的河,可对?”
秦六凑上去看了一眼,“是。”
“明日之仗,我带兵,殿下前去河里投药。”宋玉笙美眸流转,“殿下觉着如何?”
“投药?”秦六有些诧异。
“对。按照宁蒙的储备,定是不止这么一点准备,即便皇上这个时辰从京都派遣了人生,北境还是要损失了一大半的将士。不能硬碰硬,那便投机取巧。”宋玉笙说着,拍手唤知夏进来。
“这是我新研的药,用不死人,但食用者会浑身乏力三日左右,这三日,足够我们反击了。”宋玉笙道。
秦六觉得宋玉笙的这个法子极好,正想应和,就听闻秦漠说了一句。
“不可。”
“为何?”宋玉笙不解,“不必担心我,你们且放心去的。明日的攻城我定是会守住,殿下莫担心。”
“阿笙。”秦漠呵斥了一声,“你可知晓后果?”
这行军打仗之事,不是在开玩笑。只要行差踏错了一步,那便是无可挽回的结局。
宋玉笙是女子,随意上了北境的领军,且不论军心如何,她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该如何是好。
秦漠赌不起。
“知晓。”宋玉笙掷地有声,“殿下能行想到的,我想到明白的。若是我说我想去北境的后方投毒,殿下也定是会拒了我。”
“殿下埋伏到后方,也需要人手,秦六侍卫要跟着殿下。这领兵打仗的要是换了旁的人,只会徒增了疑心,我能拖一会,是一会。”
她不惧怕牺牲,不惧怕流血泪。
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守这一方土地的安宁,那便是值得的。
“殿下……”宋玉笙还欲再劝。
“不行。”秦漠厉声拒绝,衣袖飘扬起,转身离去了。
秦六一时未反应过来,看着站在原地的宋玉笙,小声的安慰,“娘娘,殿下也是担心娘娘的安慰。”
宋玉笙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因着这事,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
晚间。
宋玉笙垂眸查看将士们身上的伤情,轻微的皮肉之苦还是好的,有部分的将士,被那□□击中,缺少了胳膊或是腿……
宋玉笙眼眶有些红了。
他们是男子,要保家卫国。
为何她就是不行。
秦漠的苦衷她都能理解,只是她不想一味的被保护在这一小座城池里,每日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伤患。
有更好的法子,为何不用。
宋玉笙走出了营帐,忽略耳边的喧嚣声,抬头望向那一片暗蓝色的夜空。
扑闪在漫天的星光,亮眼的很。
许是这夜太黑了,星光都被衬的更亮了些。
忽的,宋玉笙感到肩头一重,她抬头去看。
是秦漠,披了件外衣在她身上。
宋玉笙不管不顾的,撞进了他的怀里,把落下的眼泪也蹭在了他的肩头,“应了我。”
“可以。”秦漠揽着姑娘的细腰,在她身上汲取着能量,他提条件,“明日,秦六跟着你。”
“不可。”宋玉笙想也不想的拒绝,“秦侍卫如何能跟了我,我和舅舅修了信,明日舅舅的援兵便到了,殿下不必记着我。”
“我不放心你。”秦漠抱紧了她,似想要将她融到骨血之中一般。
当初就不应着心软,让她跟了过来。
这苦楚,本不应是她来受的。
宋玉笙拉着他的衣袖,努力踮起了脚尖,抬起下巴去吻他的唇,轻轻碰了一下,“我也不放心殿下。”
“我可以的,殿下莫要担心我了。”宋玉笙缓声道。
答应让宋玉笙替他,这已是秦漠最大的让步了。
秦漠沉下了眸,神色十分的凝重,“若是你不允,明日便跟着喻将军的人回京都。”
宋玉笙放弃了,大不了让知夏知寒跟着他,“知晓了。”
“阿笙,保护好自己。”秦漠道。
第二日。
天光大亮,尘沙飞扬,硝烟融合在烈阳里,漫起了一层又一层的紧张氛围。
城门外,站立着规整的队列,身上的皆是银白色的盔甲,手拿剑戟,神色肃穆。
为首的男子,坐在轿子里面,看不清面容,身旁的锦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宁字,约莫着是宁国的人了。
蒙人的将领胡山骑在马背上,脸上还围绕着一大圈的胡茬,野性的很,他神情恭敬的对着轿子里说了什么,像是得到了许可之后,才慢慢转过身。
胡山手里的长缨枪点着地,高声冲着城墙上的人大喝,“听闻太子殿下来,怎么,当了太子之后,成了这缩头乌龟,连着面都不敢露了?”
这人说话着实难听了些。
宋玉笙微蹙了眉头,她的青丝束带,脸上不施粉黛,一同穿着着银白色的铠甲,身上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灵动英气。
知夏手心捏紧了手中的绫带,“娘娘,奴婢请战。”
“不可。”宋玉笙制止她,“他们手里还带着□□,不知后头的储备有多少。等到舅舅的援兵来了就好,贸然前行,只会损人利己。”
“可娘娘……”知夏有些说不出口。
那群人说的话太过粗鄙。
“我教过你们什么?”宋玉笙目光扫过地下喧嚣。
知夏咬了咬牙,“忍一时风平浪静。”
宋玉笙上前站了一步,站在城墙的边,向下看去,厉声开口,“听闻蒙人敌不过大秦,便做了宁国的走狗,百闻不如一见。”
“你!”胡山被一个女子如此言说,气的脸都有些红了。
轿子上的纱幔被吹开了些,露出了一截男子的墨色衣袍。
宋玉笙眼神无意间扫过,好像有什么白的晃眼的东西闪过,有些熟悉,但看得不太真切,“怎么?宁国的走狗和宁国的将领,都是以如此方式示人的吗?”
她声音又缓又轻,比起有力直接的辱骂,更像是一种无声的嘲弄。
胡山性子冲动,向轿子里的人的拱手请战,“殿下,臣愿请战。”
“退下。”男子的声音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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