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恃把魏候府摸得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原来是没有佛堂的。
李寅曾是个浴血战场的将军,又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样子,说他信佛,怕是那些牢狱里经他手处理的那些人能笑掉大牙。
用完午膳,李寅回到寝室,准备休息会儿,赵恃屁颠颠地跟在后面。
上次赵恃进来,没一会儿便被丢到外面去了,这次他好好打量了一番寝室,看着宽大的床榻,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直摇头。
一脸看禽兽的样子,打趣李寅。
李寅虽未经人事,但在军营的时候,那些荤话倒也没有少听,那个时候他没有这个心思,不过现在他身旁夜夜宿了一位活色生香,勾人而不知的小尼师。
李寅眸子闪了闪,对赵恃说道:“让明叔带你去你的厢房休息。”
赵恃也不敢太过造次,落下一句:“表哥你也早些收了那尼师,嘿嘿,你懂得!这房里有了人,也好让姑母放心。”
说完便快速溜了出去,他怕他晚一步,李寅会揍他。
李寅看着他落花而逃的背影冷笑一声。
被褥染了妙提身上的香味,淡淡的,李寅也能小憩片刻了。
梦中,妙提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赤.裸的身子软趴趴地蹭着他,手指勾着他的衣带慢慢缠绕,娇声哼唧,檀口微张,小声呢喃着郎君,懵懵懂懂纯真又娇媚,颅顶光滑圆润,一旁的僧袍更是添了几分禁忌。
而他的手放在了更为隐秘的地方……
李寅猝然睁开凤目,欲色正浓,鼻息粗重,身下狼狈,不堪入目。
“艹。”李寅扶额。
下榻,起身去净房换了亵裤,叉腰站在软塌前,眼底幽光骇人,舌尖抵着后槽牙,伸手卷了被褥丢到地上,命人进来收拾。
李寅踢开赵恃厢房的门,周遭散着凌人的冷气。
明叔恨不得缩进地缝里:“世子去了佛堂。”
李寅悠悠说道:“去告诉他本候请他过来。”
“唯!”
李寅又添了一句:“警告他在妙提跟前少说些污言秽语。”
明叔应声,他觉得赵世子今天可能没法好好回去了。
明叔到佛堂的时候,两人并不在这儿,找了找才发现赵恃带着妙提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吃茶。
两人交谈得十分欢快,知语也跟在后面听得津津有味。
赵恃自称长安小娘子的闺中秘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个能言善道的主儿。他自己也常陪着自己的母亲上香拜佛,同妙提说起话来,自然能哄着妙提眉开眼笑。
明叔走过去,在后面小声叫了两人一声:“世子,尼师安好。”
“明叔。”妙提回神,作揖。
“世子,郎主请您过去一趟。”明叔躬身请他。
“好!”赵恃单纯的点点头应声,丝毫不知他的悲惨命运,转头对着妙提说道,“下次再过来找你吃茶。”
妙提弯弯眼睛:“恩恩。”
等两人走了,妙提对着知语说道:“赵施主和郎君长得有一点点像。”
知语附和道:“鼻子和嘴巴那边有些相像,赵世子凭着这幅相貌在长安也受欢迎呢!”许是知道单说赵恃一人不好,知语过了会儿又加了一句:“我们郎君低调些。”
妙提听出她的画外音,意思是长安城的人觉得赵施主相貌好更受喜爱。
妙提撇撇嘴,有些不服气,她觉得李施主长得好看些没有人比得上。
两人往邀月楼走去,路上明叔小声开口:“世子,郎主吩咐奴婢同你说,让您在尼师面前小心点说话,您没有……”
赵恃脚步微顿,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抬头见李寅穿着一身黑色劲服站在三楼朝下看着他,明明还有一段距离,赵恃却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冷意。
赵恃脑子里飞速回想着今天,他除了说了几句不着调的话,没有别的了吧!
……
后来,妙提再见到他已经是三个月后了,知语告诉她说,赵恃突然放话,说不想做富贵闲人了,想要建功立业有一番作为,于是领了差事,进了朝堂。
作者有话要说: 赵恃:可怜弱小又无助,某人思想污秽,还怪我。
第20章
“郎主,轻风已经从幽州回来了,要召见吗?”临风进了书房禀道。
李寅身边的亲信除了临风飒风还有一位轻风,不过轻风常年在外奔走替他打探消息。
“让他休息一晚,明日过来。”李寅沉声说道。
临风应道:“唯!”
夜晚回了房,李寅坐在榻上,凤目狭长,目光幽深,看着妙提抱着自己换洗的衣服,忙来忙去的小身影,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等着妙提从净房回来,对她招招手。
妙提小跑到他身侧坐下,眼睛湿漉漉的,仰着白净的小脸看向他。
李寅摸了摸她的小光头,黝黑的眸子有着妙提看不懂的东西:“妙提可想知道自己的亲人。”
笑容凝固在她的嘴边,眼里闪过惊愕,菱唇微启,话几乎到了嘴边,看着李寅半响,贝齿紧紧咬住唇边,妙提垂下头。
李寅也不着急,只温和地看着她。
低着头,看不清妙提的面庞,只见她胸口猛地起伏的几下,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衣摆。
因着慈恩寺一案涉及到了皇亲国戚,长安城议论纷纷,甚至整个大周朝的地方上,都传的沸沸扬扬,妙提想是不是她的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去慈恩寺接她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妙提抬起头。
眼眶,鼻尖都微微泛着红,哽咽地问他:“是她们去慈恩寺寻我了吗?”声音带着小心试探。
李寅一滞,骨节分明的手掌按着她的肩膀,微微俯身,难得犹豫:“妙提。”
有时候,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他的犹豫便是告诉了妙提,并不是如她的猜想一样。
眼睛的光芒瞬间暗淡,有些难堪,有几分了然,又带着心灰意冷。
眼角潮湿,泪珠掉落,几度哽咽。
李寅温热的手掌,轻轻拂去她的眼泪,摇摇头:“我命人查了你的身世,得了些消息,明日与我一同去听听?”话中坦然。
妙提闻言,思量片刻,慌乱的点点头,眼泪朦胧:“去听的。”心中到底起了一些希翼。
她想知道她还有没有亲人,若是有她们为何将她送进寺庙,是有什么苦衷,还是……
次日一早,李寅起来的时候,见妙提已经穿戴好,坐在榻旁,满眼期待得等着他了。
妙提眼下的乌青色太过招眼,李寅有些生气。
妙提眼巴巴地盯着他,心里的意思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李寅冷笑一声:“不用早膳了?”
“贫尼不饿的”妙提软声道,但李寅目光渗人,又小声添了句,“您先去用早膳,贫尼等您。”
李寅压着她到食案旁,帮她盛了一碗粥,拿着一块胡饼和几块枣糕:“等我从净房出来,这些还在,就别听了。”
妙提咬着唇,虽然有些凶,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赶忙捧着小碗用膳。
吞下一口粥后,还朝李寅抿唇一笑,像是在告诉他,自己很乖一样。
好不容易用膳,李寅拉着妙提到了书房。
妙提进了书房一眼就看到自己送给他的那副雪景图,而他周围的画,一看便是些名家大作。
妙提有些害羞,局促。
李寅浑不在意这幅异常活泼突出的画作。
书案后面是一坐六扇折屏,李寅拉着她绕过,折屏后面是一张供李寅歇息的软塌。
妙提进了书房便有些紧张,李寅轻声安抚:“坐这儿好不好?”
妙提笑了笑,示意他放心:“恩恩,我不出声的。”
李寅揉了揉她的光头,转身出去,在书案后的圈椅上坐下。
妙提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一道男声响起:“属下轻风给郎主请安。”
“起!”李寅应声。
妙提心脏瞬间收紧,泛着微微疼痛,妙提苍白着脸捂着心口,她的心口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疼过了。
轻风禀道:“属下按照您的吩咐,查到妙提尼师是在永康十四年被送到慈恩寺的。”
李寅颔首,示意他继续。
“属下派人询问过净慈大师,那日送妙提尼师过去的是姜方氏还有一位嬷嬷。”净慈大师正是慈恩寺的上座,被一同押进大理寺审问,后无罪释放,现居玉安寺修行。
“而这姜方氏正是长安姜氏的姜昂的妻子,娘家是幽州耕读世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在姜昂去世后,便被其母亲带人接回幽州,并改嫁到了方家的同好之家裴家。妙提尼师正是方氏与姜昂唯一的女儿,在方氏回幽州前,由方氏的母亲同慈恩寺净贤大师搭线,捐了二百两银子将其送入慈恩寺修行。”
“属下特地去了趟幽州,找到了方家旧仆询问,那裴家的郎君同意方氏嫁进去的条件便是与前夫之女断绝关系。”
和离改嫁或者丧夫改嫁在周朝都是允许的,与前夫生的孩子若是前夫尚有族人便不可带走,若已绝户便可带着改嫁。
姜氏人丁单薄,姜昂死后,姜氏血脉也只剩下妙提一人了,那她自然归方氏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