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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善围 (暮兰舟)


  解缙简直比窦娥还冤啊,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目中无皇上,为了证明自己清白,还把当日向太子述职时的官员都报出来,这些人可以为他作证。
  然后……纪纲把这些人全部抓到诏狱,和解缙作伴去了。
  看到一群灰头土脸下狱的官员,他们一个个除了本职工作,都还有另一个身份——在东宫兼职,担任左右春坊的学士等等职位,在外头都被视为太子的拥护者。
  解缙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越是辩驳,皇上就越是疑心,怀疑这些人都是向着太子,他们的话皇上不相信。
  于是解缙干脆闭嘴,什么都不说了。
  解缙的沉默,并没有使得永乐帝熄灭怒火,相反,被锦衣卫抓到诏狱里的东宫属官们越来越多,差一点就要一锅端了,眼瞅要在诏狱过年。
  朝廷上下,有为这群大臣求情的、有落井下石乘机打小报告的,官员们纷纷议论,说太子又又又……又要失势了。
  内阁每天为永乐帝整理分类奏折,永乐帝快速浏览着折子,没有放人——但也没有弄死他们。
  有人欢喜有人忧,反正是汉王高兴极了,他第一次尝到了躺赢的滋味,他什么都没有做,父皇就开始动手收拾太子了。
  真是又惊喜又刺激啊!
  汉王心中乐开了花,却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去永乐帝那里,为解缙他们求情。
  “……父皇恐怕误会太子和解缙了,当时父皇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太子监国,解缙只得向太子述职。解缙心系地方百姓,述职之后立刻回去,便没有等父皇醒来召见。”
  永乐帝没有回应,定定的看着老二。
  汉王有些心虚,“父皇,您生病的时候,太子监国,兢兢业业,都赞‘东宫监国,朝无废事’,无论大小事情,太子都解决了,从不拖延塞责,儿臣也对太子心服口服。”
  汉王看似为太子开脱,其实每一个字都在往永乐帝怒火里添一根柴火:瞧瞧,你病到生活不能自理,太阳照样升起,朝廷照样运转,没有出一丝乱子,这个国家有你没你都一样。
  有太子就行了。
  难怪解缙只找太子述职,就匆匆离开京城,没有等你醒来。反正你醒不醒都一样。
  太子若无能,皇帝会很头疼。
  太子若太能耐了,皇帝会更头疼。
  永乐帝终于有了回应,说道:“现在朕病好了,你去接手京城防务去吧。”
  之前永乐帝夺了汉王的防务大权,交给英国公张辅,现在又物归原主。
  汉王自是大喜,他擅长军务,在军中颇为威望,现在因父皇忌惮太子,而以京城防务相托。
  汉王牢牢抓住机会,开始训练接班人了——整日把汉王世子朱瞻壑拖在身边,操练军队,演戏阵法,一日都不得闲。
  永乐帝疏远东宫,宠信汉王。
  于是乎,#太子要废了吗#的话题重新成为官场热搜,就像油锅浇了一瓢水,噼里啪啦,议论纷纷,很是聒噪。
  永乐帝对此充耳不闻,他在等着一个人的回应——太子。
  每天都有人去找太子,求太子为这些忠心耿耿的东宫属官们说情——这些人都很硬气,身陷囹吾,关在诏狱里暗无天日,但是包括解缙在内,无人为了脱罪而攀诬太子。
  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愿意为了太子付出一切,将官位甚至生命都置之度外,而保全太子,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坐视不理,不去找皇帝求情呢?
  每天都有人找太子,求太子,救救诏狱里的无辜官员。
  每一次太子都是彬彬有礼的接待、耐心听完他们的述求,然后礼貌的送走他们。
  但是,太子从未找永乐帝,为这些身陷诏狱的东宫拥护者们求情,从来不表态。
  于是,朝廷风传太子懦弱无情,穿上裤子就不认了,为了自保,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表面上为这些大臣唉声叹气,背后该干啥干啥,连个屁都不敢放。
  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天生凉薄的太子!
  眼瞅着年关将至,这些无辜大臣要在诏狱里过年,多少人家都不得团圆,不停有人去东宫求太子说情。
  而无论这些人如何跪地苦求,额头都磕出血来了,太子都像一尊菩萨似的,坐在上首纹丝不动,以沉默回答。
  求不得,绝望之下,便从哀求改为破口大骂:“太子殿下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连开口求情都做不到,以后还有谁敢为东宫效力、当东宫属臣!”
  “想当年洪武朝的懿文太子在时,老师宋濂被儿孙牵连胡惟庸谋反案,坐党问斩,懿文太子跪地苦求高祖皇帝赦免宋濂之罪,为恩师求情,宋濂才得以保全性命。如今解缙蒙冤受屈,太子当真坐视不理?我呸——呜呜。”
  为了防止来人骂出不堪之句,堵了嘴,拖了出去。
  太子叹道:“送出去即可,莫要为难他。”
  侍从问道:“要是他还辱骂不止怎么办?”
  太子说道:“你能堵住一个人的嘴,你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吗?一堵不如一疏,让他骂。”
  或许外头骂东宫的声音越多,东宫才能走出这一场危机。
  太子此时是泥菩萨本尊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皇太孙朱瞻基来给太子请安,自从封了皇太孙,他就从东宫搬出去了,皇宫有专门的皇太孙宫、又为他出谋划策的詹事府、属臣等等,永乐帝几乎把东宫的属臣一键清空,但是并没有动皇太孙宫的官员。
  相反,永乐帝比以前更加倚重这个大孙子,一应军机大事,都与皇太孙商量——就是撇开东宫。
  朱瞻基看着被堵嘴拖出去的人,从对方愤怒的眼神,也能猜得出他在骂父亲。
  朱瞻基身为人子,无论多忙,每天晨昏定省,问候父亲母亲都是必须的。无论什么人,在孝道上都不得有失。
  所以明知凡是靠近东宫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诏狱大门常打开、张开怀抱等着你,朱瞻基依然风雨无阻,坚持早一次、晚一次的问候父母。
  “父亲今日身体可好?”朱瞻基每天说的话都差不多,仿佛是例行公事。
  被骂得没脾气的太子每次回答也都差不多:“我很好,你去看看你母亲吧。”
  太子很无奈,他也想和沉稳可靠的大儿子好好说说话,纾解压力,可是大儿子现在也是储君,每次说话,双方身边都有一群人盯着,所有的话都会传到永乐帝耳边。
  唉,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我就是个瘟神,靠近谁谁倒霉,就这样把,远离我这个父亲,对大儿子是有利的。
  “是,儿子告退。”
  朱瞻基也晓得现在东宫的困境,他也为东宫着急,担心。
  但是,就像太子不能开口为东宫属臣求情一样,他也不能开口为东宫说话。
  朱瞻基去了太子妃那里,太子妃张氏正拿着一只布老虎,鼓励一岁多的小郡主走路,小郡主是东宫唯一的女孩子,她的出生曾经给东宫一段短暂的幸福时光。
  小郡主白白胖胖,蹒跚学步,摇摇晃晃,像一只企鹅,走路的样子像极了瘸子太子。
  朱瞻基却觉得小郡主肥白可爱的样子,很像阿雷妹妹小时候,他朝着妹妹拍拍手,半蹲下来,“过来,让哥哥抱抱。”
  蓦地看到朱瞻基这个“陌生人”,小郡主抓着布老虎,扑到母亲怀里,不敢看大哥,害怕的哭起来。
  朱瞻基每天早晚都来,不过小郡主基本上不是睡觉,就是玩耍,对她而言,大哥朱瞻基是比太子父亲更加陌生的存在。
  朱瞻基尴尬的收手。
  太子妃抱起小郡主,抚着她的脊背给予安慰,对朱瞻基说道:“你妹妹年纪还小,有些认生,大些就好了。”
  朱瞻基晓得他在这里只会让妹妹更加不安,识相的告退了。
  太子妃看着儿子面条般瘦长的背影,想要叫住嘱咐他冬天多多进补,保重身体,可是怀中小郡主哭得打起嗝来,她只能先顾着小的。
  朱瞻基在妹妹的哭声中出了东宫。
  从十二岁开始,他大部分时间都跟随永乐帝亲征,坐镇北京,和东宫关系疏远,相处的时候不像父子——非常像同僚,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处于同一立场。
  后来封了皇太孙,有了自己的皇太孙宫,他和东宫就更淡漠了——严格的讲,皇长孙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人,但是皇太孙宫和东宫并不在一条船上。
  同为储君,虽是亲父子,目前也是竞争关系了,一国有两个储君,皇太孙作为备胎而存在,是预备东宫万一爆胎,可以无缝衔接换上。
  如果废了太子,按照继承顺序,皇太孙是第一顺序继承人,还轮不到汉王。
  如今,东宫遭遇困境,皇太孙有心有意,但不敢说。
  东宫看起来对皇太孙也是淡淡的。
  永乐帝又总是抬皇太孙,压太子,这一捧一踩,朝野上下,渐渐有了皇上想废掉瘸子太子,只要年轻有为的皇太孙一个储君的谣言。
  而且,从表面看,皇太孙似乎从小就和东宫不亲近,总是像个外人,这是事实。
  胡善围下了禁令,严禁传播离间天家的谣言,若有人顶风作案,立刻送到宫正司从严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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