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萱不怒反笑,眼神往席间睃巡,淡淡的,刘氏却心头一颤,因的那双生的极好的桃花眼盛着万物,独独淬了寒意,叫人骨髓往外的发寒。那种眼神她只从煞名远播的康王身上见过,她想不通透,沈氏一介深宅妇人哪来的那样的眼神,莫不是真的夫妻同体?连着性子都变了?
“这酒席想来是吃不下了”沈静萱由下人掺着起身,柳氏赶忙去劝,歉然道
“嫂嫂,这都怪妹妹不好,唉,没先掐了那些风言风语,叫嫂嫂听去污了耳朵,妹妹有罪,还望姐姐见谅,只是妹妹想刘姐姐应该没有他意,纯粹的是想给姐姐提个醒,毕竟这疯话传久了难免有些不明就理的人会当真,届时传到言官耳根里可是要坏事的,大哥同嫂嫂夫妻一体,也不想王府摊上这些子糟心事吧。”
沈静萱愣了愣,此刻她才明白王爷说的柳氏心机深沉应在何处,柳氏说话半真半假,明面上是关心爱护暗地里却含沙射影,挑拨离间
若自己信了她的话,转身同沈家生了间隙,这样尖锐的事顶在风口浪尖上,沈家恼了自己,自个往后在王府便没了根基,沈家同王爷也不再一心,自个夹在中间只会难做人。
若自个不理会,真出了大事,她这大娘子必定难逃干系,毕竟今日席上刘氏的话说的已经够明白的了,包庇娘家的名声捅到王爷耳根子里,不说合离,至少夫妻再难同心。
好一双连环计,这是要逼自己无路可走啊!
这人一旦算计到骨子里,话说的再好听,暗下藏的针捂得严实也明晃晃的扎眼,沈静萱道:“妹妹的好意嫂嫂记住了,不过嫂嫂这人执拗,些许事非得亲眼见了才信,别人就是说破天那也枉然。妹妹以为是也不是?”
沈氏如此油盐不进,柳氏暗中捏紧了扇骨,笑了笑:“嫂嫂说的在理”
“还是妹妹懂我”沈静萱猝然笑开了花,拉着柳氏的手轻拍了拍:“妹妹如此信我,我这做嫂嫂的也有句话要送给妹妹,这人啊,心不能野,尤其是像妹妹这样得了诰命的,位分尊贵,一言一行皆是王府的体面,下头没长眼的跟风随大流也就罢了,不成气候,丢的不过是自己那张老脸,没人会多说什么,可妹妹若是也闭着眼胡来的话
说不好听些,连累昌王不说,弄得你们夫妻不睦,家宅不宁可就作孽了。昌王有个好事嘴碎的夫人这名头可不好听,妹妹可得谨慎才是”
阴阳怪气,沈静萱自己也厉害!柳氏心思通透怎会听不出人话里的含义,可明白是一回事,被人当面点破又是一回事,柳氏最爱在脸上盖一层又一层虚伪的皮,含沙射影别人的不是,如今叫沈静萱反将一军,心里憋着火还只能强忍着,维持着虚伪的端慧贤良。
“嫂嫂,严重了,是非黑白妹妹还是能拎得清的”
“如此就好”沈静萱道:“这天色也不早了,姐姐还得吩咐下头的人备些吃的,一会子你兄长围猎回来,保不齐想吃些果点,你们好生谈着我也就不同你们多叨扰了,得空只管来府上,嫂嫂且拿好东西招待妹妹”
柳氏也厉害,说笑便能笑,尽管心里恨不能将人千刀万剐:“嫂嫂的话妹妹可当真了,过些时日定上府上拜访,届时嫂嫂可不能藏拙好东西才是”
“自然,我巴不得你来呢”
两人一唱一和,虚伪对假意演的像模像样,不清楚的还以为她妯娌二人感情深厚呢。沈静萱前脚出了席面,行了约有十来米,四下显得安静了些,她顿住脚步看向身边的人:“母亲可是有话要托于你?”
海棠方才入席一直低着脑袋立在一旁,静静的,直至刘氏提起三姐姐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虽一晃而过,偏巧沈静萱留意到了。海棠少有如此情形,应当是母亲有话托她传达。
果真,海棠下一刻点了点头,压着嗓子道:“大娘子请姑娘到她帐篷里一叙,大姑娘也在,为的三姑娘的事?”
“三姐姐?”
沈静萱心生忧虑,前有刘氏捕风捉影,柳氏绵里藏针,虽说自己不信,但谣言并不会空穴来风,母亲又特来请自己过去,为的还是三姐姐的事,沈静萱一时更加疑惑了。到了贾氏屋里,她觉察大姐姐和母亲皆面色沉重,沈静萱心底沉了沉。
“萱儿给母亲请安,大姐姐也在”贾庆欢见了人,牵强的扯出抹笑来:“四妹妹坐吧,母亲唤你来正好有事同妹妹说”
“不知是何事,来时听海棠说起与三姐姐有关,我还真猜不着头脑”
沈静萱落了座,屋里熏着香,淡淡的,地面铺着顶好的毛毯,踩着松软,她取过案几上的茶盏浅尝辄止,她多是猜到贾氏要说的话,大体会应同刘氏不相上下,不过这话她不好直说出来,毕竟若不是她这妇人家猜出那样的话,说出来怪没脸的。
贾氏一张脸憋得通红,好几次张口又咽了回去,活灵活现的将难以启齿挂在脸上,后一咬牙道:“大丫头,你同四姑娘说,我这大娘子下头未出阁的姑娘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没脸提起”
沈庆欢明白贾氏的难处,不推脱,应承下来:“我也不知四妹妹在外头是否有听到些闲言闲语,这次委实是三妹妹逾越了,家里原想着你才出门子不久,我们自压着料理了便是,可谁曾想到闹到今天这份上
母亲想还是不要瞒着妹妹了,这事闹起来,妹妹这位分顶高,里外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等着上来踩一脚,借题发挥寻妹妹的不痛快,妹妹若半点不解其中意,只管是会吃亏的,虽说难以启齿,姐姐今日也豁出这张脸了,我... ...”
“大姐姐,你且等等”沈静萱忽开口打断,她吩咐屋里的下人:“你们几个到外头去守着,莫要叫人近了这顶帐篷三尺之内”
屋里头的都是家生子,签死契的,靠得住。沈庆欢一张口沈静萱就能察觉接下来的话决计不容旁人听了去,特指人去外头守着,荒郊野外谁能知道会在哪里冒出双耳朵出来,守着稳妥些。待人皆退了下去,沈庆欢轻叹道
“还是四妹妹心细,瞧我险些酿成大错,这话传到旁人耳中,你我沈家皆是要大祸临头的”
“如今妥当了,姐姐只管说便是,外人是听不见去的”
沈庆欢面色一沉道:“这事未捅出来前,我万是不敢信的,三妹妹竟大着胆同林秀才定了亲的时候又同镇远侯四子不清不白。原以为是谣传,结果前些日子轩哥儿到翠香居听曲儿,正巧见大哥哥领着三妹妹去了一间厢房
那厢房的主人轩哥儿瞧得真真的--正是镇远侯家的四哥儿,这私会都私到酒楼里的,轩哥儿避着人往那厢房里一看,就见那屋里头只有两人,还搂在一起,原先的大哥哥哪还有影子在啊。”
沈庆欢说那酒楼没少做这些浑水摸鱼的事,厢房是前后两扇门通着,连着外院的小门,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京中不少王侯贵族想尝个鲜儿又恐被撞破,多会选在这家酒楼。
沈静萱却觉有疑:“既有小门,三姐姐为何要走正门,这翠香居白日素来生意极好,人来人往的。指不定遇上熟人,被撞破了可如何是好?”
“谁说不是?”沈庆欢道:“可偏三妹妹有大哥哥陪着,兄妹二人兴起想到翠香居听首曲子又有何不可?若不是轩哥儿先头就在楼里,知那间厢房早早是有人定下的,这事还真就神不知鬼不觉,珠胎暗结我们怕是还被蒙在鼓里。
轩哥儿这头茶不吃了,曲也不听不下去,连跌带爬的回了沈家,这事牵连甚广自当不能任由三妹妹长此以往,毕竟这事见不得人,一旦东窗事发,沈家的名声就完了。轩哥儿忍了忍,还是同大娘子说了这事。”
沈静萱彻底惊了,她全然不知三姐姐一介姑娘家竟真敢做出有损德行之事,大乾对未出阁的姑娘多有偏颇,京中设了几处女子学堂,为的是姑娘们能识文断字,但那也是排在德行之后,德行有亏,便是文采可比李杜一样会遭人唾弃。三姐姐这是明知故犯啊?!
“可... ...三姐姐整日都在闺阁里,哪能想出这种有伤德行的举动”
沈静萱紧了紧手中的茶盏,在堂上一直不开口的贾氏突兀的插嘴道:“有什么不能够的,三丫头自小养在卫氏名下,她生母那样的出身,若我猜的不错,这下流的手段定是卫氏那贱妇教的,想着先大了肚子到时候他镇远侯家不得不给个交代
我沈家为了名声总不能将姑娘送去与人做妾,只能多赔嫁妆,那可是侯府,沈家多少银两赔进去才能换来她三姑娘大娘子的名头,这一手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啊!”
卫姨娘如此手段可谓是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不仅三姐姐的名声尽毁连同沈家的名声皆会一并赔进去,都说拔出萝卜带出泥,娘家出了泼天的大事
沈家两个嫁出去的姑娘岂能独善其身,不说其他,光是有这样不知检点的姐姐妹妹,沈家外嫁的姑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耻笑,况且沈家六姑娘还不到议亲的年纪,出了这样的丑事,还怎的许好人家?
卫姨娘这是将沈家大大小小全都算计在里面,这心思,沈静萱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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