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景点了点头,娓娓道来,游猎大会应算是官家亲令举办的,由宫里的内监执掌,为期两日,三次入林围猎,因猎场地界有限,人又多,故而未免出现世家强抢猎物,每人每场只有十只箭,若无意外撑死也就十只猎物,至于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之言,满京城还真寻不出几人来,每场会有内侍笔墨记录数额,最后三场决出猎物最多者胜出。
因近些时日官家病重,事宜并交由贵妃徐氏操办,场中的内侍正是贵妃身边的红人苏善喜,传言本次彩头是内务府特造的头面首饰,琉璃翠羽,说是用了南明东珠,昆山翡翠,汴梁玛瑙,并鎏金等诸多珍贵珠宝锻造而成,比之凤冠,亦不逊色。
李长庚闻言却皱紧眉,徐氏要做什么?游猎虽是父皇定下的,彩头自然不能太上不得台面,镇南王嫡子那柄配剑已然珍贵,却还在承载之内,可云景方才说的若为真,那顶头面可比凤冠,普天之下除却皇后谁敢往头顶上戴,此次参加围猎的王爷并有四名--显王,昌王,康王,允王,满朝的文官嘴可厉害着,谁若得了,那日这些文官翻旧账扣个觊觎后位的罪名?不是惹得一身骚?!
李长庚这头心思翻涌,夫妻同甘同苦,沈静萱也不大好受,因的李氏那些闺友直打量她,问东家长西家断的,话里话外能听得出来,也就伯爵家没了娘不得宠的嫡女肯嫁与康王了,好人家定是不会应这门婚事的。
李氏脸色有些青,她本想在人前显一回,不曾想这些心底下如此龌蹉,她也就没好话:“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瞧不起谁呢,萱儿是王爷的正头娘子比你们这些伯爵来的尊贵百倍,若不是看在昔日的情分在,免了你们行礼,你们如此不分尊卑说出去也不怕丢了脸面”
亲王正妃是有品阶的,从一品诰命夫人,只差一道圣旨名正言顺,世族便是知道其中的玄机,对王妃皆是以礼相待,因的铁板钉钉的事,可有些人就爱逞口舌之利。
“李氏,你这话可就难听了,我们当你是闺友,你心底竟是如此看我们的,真令人心寒啊”说话的是东远侯爵夫人,年过不惑,着一身绛紫色马面裙,头上簪金带银,却一副柳眉吊梢眼的刻薄面相,东远侯爵如今在朝官居正三品骠骑大将军,正红火呢,府里势头直追国公府的气派。
有东远伯爵夫人这尊厉害的大佛开口,余下的人早看不惯李氏,李氏为人爽快,说话不免难听了些,无心之下这些人早已暗投他处了,如今也不遮掩了。
“就是,怎么说我们也是长辈,给小辈行礼又算怎么回事?”
“便是往后成了诰命又如何?不说别的,家中祖母位不及你,你竟还要你家祖母拜你不成?也不怕天打雷劈”
“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真可能会做出如此没脸的事来”
这话要恶心人,一句能塞过一句。
李氏心肺气得生疼,当初瞎了眼才会同这些人成了闺友,如今瞧瞧这些嘴脸,真令人恶心.沈静萱冷冷地盯着人,艳丽的容色敛起冰冷竟又几分凉薄无情,她本不想多言,秉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如今不同,她既做了王府的大娘子,脸面并是同王府连在一处的,她若没脸只会连累王府甚至王爷一道没脸。
李氏恨不能一巴掌扫过去,撕了那些人满是恶臭的嘴,沈静萱拉了拉人,暗地轻拍了下人的掌心--安抚,转头同东远候夫人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侯爵夫人倒是厉害,舅母不过是为萱儿鸣一场不平,到了诸位嘴里能牵扯出不忠不孝来,萱儿也是涨见识了,这是非黑白什么时候竟能凭一张嘴就定了?”
淮南伯爵夫人刘氏冷笑道:“是非是黑是白,我们真还未判定,只是这人有张嘴还不许张开了,见了不平之事心中不愤这康王妃还能管不成”
“是不能”沈静萱轻点了点席面案几上的花梨木:“可不也有句古话说的好吗,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若真要计较起来,等出了事伯爵娘子并是再生出几百张嘴来,那也是百口莫辩,惊堂木下断案可不是看谁嘴厉害的。
李氏见人如此也定了下来:“这可说不准,指不定刘大娘子真能颠倒黑白呢,我若没记错刘大娘子的娘家祖上也就出了正三品的文官,也不知哪来的脸说小门小户这四个字?自欺欺人吗”
“你... ...”刘氏眼瞪得滚圆,恨不能扑过来将人活剥了,她自诩书香门第,比豪门贵女高尚,可不知怎的刘家到了这辈竟中举的一人也没有,娘家愈发势微,她在伯爵处的体面愈发没有了,因而心中有怨,最听不得人说她娘家如何。
李氏有乃父风范,两条剑眉英气逼人,眉眼里堆着怒几分似罗刹阎王,很是唬人,刘氏登时禁声:“你又是什么不知廉耻的货色,以为攀附上东远侯府就能摆脱你小门出身?我这国公府大娘子就告诉你了,别说是你,就算是她东远侯爵夫人,我若不给她脸便一点不会留情”
她猛地一把攥住刘氏的衣襟,自小练出来的大力就把人往跟前拽,刘氏吓得大喊,却被人捏住下颚。李氏阴阳怪气道:“情面?你都骑到老娘头上来了我还能容你撒野?做你美梦去吧”
一扬手,将人甩到一旁,满头珠宝哗啦啦的掉了一地,刘氏喊声尖锐,霎时的贵气荡然无存,披头散发,毫无形象可言。
场中人根本没想到李氏会如此,沈静萱完全愣住了,她与李氏仅有两面之缘,加上今日才第三面,她记忆里李氏是个温柔贵气大妇人,举止爽朗,她很是喜欢这样的长辈,不曾想李氏竟还有如此强势一面,将门虎女四字此刻凸显的淋漓尽致。
东远侯爵夫人柳氏更是哑声,她乃本朝太傅嫡女,世代书香世家,侯爵夫人更是各中翘楚,最有端外惠中,贤良文静之名,暗骂人粗鄙不堪。
闹了这么大不痛快,李氏断不会再逗留,待人离去后,柳氏斥骂道:“粗鄙妇人,难等大雅”
“谁说不是,那沈氏必然也是一丘之貉”
“还真别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刘氏最是癫狂,披头散发的,目眦尽裂,一旁有人突地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沈氏的娘家姐姐,好像是妾身所出,竟与明安候家的六公子有了首尾,还是许下婚约的呢?”
“还有此事?可当真”刘氏眼中有了光,一闪而过的阴狠恶毒
那人脸色有些窘迫道:“外头都这么传,无风不起浪,总归是有不妥的地方”
“啧啧,果然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沈静萱觉着有时铁腕之下,任何绵里藏刀都是枉然,刀锋所向,阴谋退散,瞧瞧李氏今日铁腕,那东远侯爵夫人吱都不敢吱一声,如此手段自己当效仿一二,对李氏多了几分敬重。
李氏哪里知道外甥媳妇心里的弯弯绕绕,她此刻正愁呢!方才... ...似乎不妥,有损国公府颜面,若是老太太知道了一准要训,念起老太太手里的龙头拐,李氏止不住胆颤。
作者有话要说:
沈静萱:怂啥?干就完事了!
七夕快乐,撒花,撒花
第38章 巧灵舌,昌王妃
回到营帐,李长庚正换上戎装,围猎定在巳时一刻,如今辰是未过,满打满算还有半个时辰,沈静萱看着眼前人顿了顿
无他,戎装的李长庚比之平常多了几分肃杀冷峻,令人移不开眼。他满头高冠束发,两道剑眉斜飞入鬓,薄唇冷面,长睫眼尾处映着赤金色玄甲的甲光,腰侧青锋三尺有余,见到来人,眼中的寒意散去,换上暖意。
李长庚:“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舅母出了旁的事?”
“并非”沈静萱摇了摇头,坐在茶案边上,斟了盏热茶,想了想替人也斟了盏,推到人前,李长庚接过坐在旁侧:“那是为何?”
“因的那些人嘴里不干净,早早的不欢而散了”许是李氏委实对自己脾性,沈静萱朝人说起方才的事时,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末了,还问:“夫君,对舅母可有甚了解?妾身问的是性情”
“怎突然问起这个”李长庚扣着箭袖,闻言抬头看了眼人,道:“李氏将门出身,李老将军严于律己,老夫人与人同气连枝,他二老膝下子女多半同他品性相通,李氏虽为女郎,但自幼依旧同哥哥们一道习武,嫁与舅舅前一手红缨枪舞得李老将军直夸,并非花拳绣腿的假把式,李氏的红缨枪是见过血,杀过匪的”
"当真?"沈静萱面露惊骇,这京中未出阁的姑娘那个不是整日在闺房里待着?李氏一介贵女竟还杀过匪,如此传扬出去怎如何是好?大乾于女子颇有约束,李氏的举止全然与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几个字挨不上边。
李长庚看出人的疑惑,他呷了口热茶缓缓道:“要不说李老将军深谋远虑,李氏同舅舅指腹为婚,且又是他二人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纵然李氏全无贤良之名,但舅舅还是独独喜欢李氏,外祖母闻得李氏做派本不喜这儿媳的,奈何舅舅迷了心窍执意非李氏不娶,有婚约在外祖母也不好悔婚,李氏总归入了唐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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