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薇道:“幸好你在关键时刻冲破玄关,功力大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温苍道:“你今日进宫,可有那些人的消息?”
幼薇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宫中的人也是各怀鬼胎,没有人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帮我们。皇兄又远在千里之外,朝中重臣我又不识得......”
温苍叹了口气道:”以那些人的身手,即便官府尽力追查,也难以寻到他们的下落。”
提到朝廷和官府,幼薇突然想起来,庾府门外还有一个王家大公子在兀自徘徊,不知在想些什么。
幼薇道:“方才我回府之时,远远地看到王渊王公子在门口左顾右盼,却不叩门。我不便与他打照面,于是就走了侧门。他身份贵重,如此等在门前久了怕是不妥。”
温苍道:“好,我这就去看看。”
温苍猛然起身,双脚酥麻差点跌倒,幼薇连忙伸手扶了他一下,便又迅速地收回了手。
☆、第一零五章 有朋自来
温苍出得大门来,果然看到王渊站在不远处一株大槐树下徘徊不前。
“王兄何时来的?怎么不进去坐?”温苍边走边招呼道。
王渊看到温苍眼前一亮,迎上前去道:“温兄,什么风儿把你吹出来的?”
温苍道:“我听说王兄在府门前,因而出来查看。王兄,怎么不见你叩门?”
王渊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唉……叩门?叩门之后要怎么说?拜见驸马爷?听说庾兄中毒,已然昏迷不醒。我一个外男,难道还敢冒然求见长公主不成?幸好上天垂怜,让我得见温兄。”
温苍道:“王兄可是有什么事?”
王渊道:“我从开封府的少尹那里听说了那一夜的祸事,想到咱们几人一同去胭脂醉闯关的情谊,心中又是担心又是难过,不敢不来尽一尽心意。”
温苍道:“王兄有心了。可惜庾兄他如今……睡梦之中难以知晓。王兄不如入府一叙吧。”
王渊推辞道:“不敢不敢。庾府有长公主殿下在,进去未免惊扰了殿下的清净。”
温苍道:“王兄不必客气,长公主殿下已知道你驾临,也让我来替她接待你。”
王渊松了一口气,说道:“长公主殿下真是宽宏仁厚,庾兄好福气。只可惜……”
温苍道:“此处人来人往,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随我回府一叙吧。请。”
王渊于是随温苍进了庾府。
温苍将他带到园子里一处凉亭内。
一个小厮走过来道:“长公主知道温公子在此处款待贵宾,特让小的们备下了一桌酒菜。”
王渊受宠若惊,连连作揖,口中称“不敢当。”
那小厮带着人将酒菜摆在了石桌上,便下去了。
王渊看着面前的酒菜,叹息道:“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值万钱。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唉,如今庾兄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吃得下去。”
温苍道:“庾兄有你这样的朋友惦念,也是他的福气。”
王渊道:“我知道他为人最是面冷心热。因而他一回京就豁出脸面去,求到他头上。他果然应允……那时的他,连带这庾府是如何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他却仍记挂着往日的一点同窗之情。可惜当初他助我完成心愿,可是他身处险境,我却是无能为力。温兄,究竟是什么厉害的毒药?竟然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温苍面色悲戚,说道:“难就难在不知是何毒药,一直没有头绪。所幸庾兄求生意志坚定,还有多年武学修为护体才能留住元神不灭。若是普通人,只怕早就凶多吉少了……”
王渊道:“听说凶徒是灵州人氏?”
温苍道:“不错。但是贼首乃是江湖上成名多年又突然失踪之人。因此难以寻到他的踪迹,以及这毒药的来由。”
温苍说到此处突然想到,何天翼虽然失踪多年,但是多年前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打败过不少已成名的好手。以他的行事风格,必然不可能事事都那么光明磊落。在他武功招式穷尽之时,说不定使用过什么独门毒药,留下些不为人所知的痕迹……
之前温苍经历大悲大痛,脑子被仇恨和愧悔填满,如今略与外人闲谈了几句,便仿佛作画时荡开的一笔,整个局面骤然间豁然开朗起来。
王渊见温苍突然眉峰蹙起,复又舒展开,心下正暗暗奇怪,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姑娘模样可真美,只远远看上一眼便是心旌摇曳!”
“当真?可惜她的房间都是长公主殿下贴身的女史在照管,不得允许我难以靠近啊!”
原来是几个庾府的小厮在闲聊。
王渊听到他们说庾府新来了一个绝世美人儿,不禁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这往后的几日怕是的确没什么机会了。当初她寻死觅活的时候,简直忙活得人仰马翻。我便趁乱远远地看了一眼。啧啧,真的是一见难忘。”
“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不叫上我?如今倒在我跟前显摆起来了。”
“我原本也不知道竟然是这样的人间绝色。只是好奇府里来了新人就去看了一眼。”
“我听说她是长公主出门的时候从外面捡回来的孤女,如今就收留在府中了。”
“这你也信?什么样的孤女有这么出挑的容貌身段儿?还劳动长公主殿下身边的晰儿、朦儿姑娘照管?”
“那你说她是什么人?”
“我又不是手眼通天的人,如何猜得出?只是看那女子的气度总归不像是寻常之人。”
王渊越听越入神,心中也是越发好奇。
温苍早已回过神来,也听见了众人的议论,知道他们口中的美人儿便是隐姓埋名住在庾府的寒雨。
寒雨身世可怜,令温苍也万分感怀,如今能够得到长公主的庇佑安稳度日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了。总好过当初在胭脂醉被迫以色事人或者在范仲文生前的那段日子。
温苍一边高声对王渊说了句“王兄在想什么”,一边暗中隔空弹动几个小厮身边的树叶。
那几个小厮吃了一惊,回头一看,竟然是温苍。
为首的小厮惶恐地道:“惊扰温公子和贵客叙话,小的们罪该万死!”
温苍本就宅心仁厚,如今在庾府做客自然更加不便为难庾府的下人,因此笑道:“不碍事的。你们去忙吧。”
几个小厮知趣地退下了。
那王渊却已经被他们几个言语中的绝色佳人勾去了魂魄,急不可耐地问道:“长公主殿下究竟是在哪里结识了这样一个绝色佳人?温兄可知道?”
温苍道:“这要问长公主殿下才行了,我从何而知?”
王渊道:“想不到长公主回京短短的一段日子便能结识到绝代佳人,枉我久居京城,又纵横风月场多年,除了胭脂醉里失踪了的寒雨姑娘,从未见到过什么绝色佳人。”
王渊眼珠儿悄然一转,说道:“寒雨姑娘失踪之事如此奇诡,难不成是长公主殿下在暗中为之?”
☆、第一零六章 痴心儿女
温苍素来宅心仁厚,不善于潜藏所思所想,如今见王渊心思活络,已经猜度出了几分,只能委实相告。于是将庾遥早就猜到寒雨是与心上人私奔、范仲文难抵心魔折磨寒雨等事一并说了。
王渊不听则已,一听则是震惊不已。感怀之余知道了寒雨如今就身在庾府,安然无恙,面上也难掩欣慰自喜之色。
温苍道:“此事非同小可,关系着寒雨姑娘的自由,王兄可千万不能泄露了出去。”
王渊道:“我如何不知寒雨姑娘志存高远、才华横溢,从前被迫委身烟花之地是委屈了?如今机缘巧合重获自由,又得到长公主的庇护,可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我岂会坏了人家的事?”
温苍作揖道:“王兄心地仁厚!”
王渊道:“可是,我是否能提一个不情之请?”
温苍道:“王兄且说来听听。可是我也是做客在庾府,万事都作不得主,还是要请示长公主殿下才行。”
王渊道:“温兄一早就知道我思慕寒雨姑娘,无日忘之。即便如今知道她与探花郎范兄两情相悦,但是我这心里还是无法释怀。不知道可否让我见寒雨姑娘一面?”
温苍道:“王兄的心情我很明白,只是这件事恐怕不但要长公主殿下首肯,还要问过寒雨姑娘的意思才行。”
王渊道:“那是自然,岂能唐突了佳人。只要温兄肯帮我从中递个话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温苍道:“递话儿不难,我还做得来。只是我要劝王兄一句,不要寄予过高的期望。寒雨姑娘性情刚烈,是个认死理儿的人。起初得知范仲文已经伤重不治,哭得死去活来,幸好长公主殿下机警,一早就吩咐人看护才没有出大事。后来又是殿下她好言相劝,才让寒雨姑娘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一时之间,只怕寒雨姑娘不会愿意见外人,也很难接受别人。”
王渊道:“那是自然。若她是那般见异思迁的欢场女子,或者是逢场作戏的蒲柳之质,我又岂会为她如此魂牵梦萦?”
温苍道:“王兄既然想得开,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