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司空越竟是了然模样,答她:“我知道。”
姜荺娘略有些错愕,心想他莫不是误会成旁人了?
司空越却垂眸道:“瓜田李下,还当避嫌才是,此事也不适宜讨论。”
他说这话,姜荺娘才确定他是真的知道。
她见他仍是没有任何动容的模样,终于还是作罢,放他走了。
她原想回头安抚薛桂瑶去,岂料薛府忽然来了个仆人送了个私信给她,说是薛府的四姑娘跑出府去尚未回来,此事不好声张,便让姜荺娘也代为留意。
姜荺娘一听,生怕薛桂瑶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忙叫了信任之人去查,很快,有人将她领去了一个偏僻的酒馆里头。
姜荺娘一眼就认出了穿着一身男装在那喝酒的薛桂瑶。
她走过去坐下,见薛桂瑶满身酒气,愈发觉得她太过胡来。
“你竟做出这种事情,四姐姐,你可是疯了?”姜荺娘都忍不住责她。
薛桂瑶哼了一声,道:“别人不理解我,你也不理解么……”
她说着便极是委屈道:“你都不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是我,所以才故意不见我,我才知道,他的心竟然那样难以捂热,我真的好难过……”
姜荺娘默了默,见这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便低声劝她:“你还是忘了他吧,感情的事情总归是强求不来的。”
薛桂瑶点了点头,却靠在她怀里睡了过去。
姜荺娘将她带回王府去,令她醒了酒后,散去一身酒气,这才将她送回薛府里去。
因这事情,姜荺娘又难免替薛桂瑶感到不值。
姜荺娘觉得心里有些郁闷,便吩咐府里下人,“领我去观芙阁瞧瞧。”
那丫鬟愣了愣,道:“王妃,咱们府里没有这地方?”
姜荺娘顿住,当初她随庄氏回瑾王府时,雨夜误闯那地方与庄锦虞生出不浅的误会来,后来还是庄锦虞自己说的,那地方叫观芙阁。
她当时还想,怎就这般巧了,那地方也与她名字撞了个字。
她转而道:“想来是我记错了名字,是个靠水的楼阁,你可有印象?”
丫鬟顿时就想起来,与她道:“王妃,奴婢记得,那地方叫四季凉阁,奴婢这就领您过去。”
姜荺娘到了那地方,将那名字一看,顿时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丫鬟们去楼上收拾了一遍,她吩咐丫鬟,等庄锦虞忙完之后,告诉他她在此地等他。
丫鬟应下。
待庄锦虞来时,见姜荺娘正靠在二楼的鹅颈椅栏边,往远处眺望。
“你对府中景色可还满意?”
庄锦虞自她身后将她拥住,贴在她耳畔说话,待她极是亲昵。
姜荺娘挣脱开他,见府里下人来来去去,但到底没有往这楼上多看一眼。
她是生怕他们瞧见了她与他光天化日之下抱成一团的模样。
第64章
“你怎好骗我?”她沉着脸看着他。
庄锦虞道:“这如何能是骗你,那时不过是情趣罢了?”
姜荺娘觉得他忒不要脸。
“那时你我才认识多久,你便与我说情趣,你可真是愈发厚脸。”
庄锦虞笑了笑,牵着她往里头走去。
她那时极是傻气,却正逢他心情不畅,这才生出几分欺负的心思,也没想到他叫她亲她一下,她也真就亲了,叫他还险些没绷得住脸,下不来台。
“过去你骗我的事情都不知有多少桩,如今被我揭穿一桩,你不负责?”姜荺娘心想她好不容易捉到他一个错处,哪里能轻易放过。
庄锦虞无奈道:“你想怎样?”
姜荺娘道:“你若是想要我不计较,往后你也不可再翻我旧账来欺负我了。”
庄锦虞眉头微挑,“我何时翻过你旧账了?”
姜荺娘想他每回都是似是而非的样子,如今她要与他计较,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总之你先应下我就是了。”她蹙起眉,极是不满。
庄锦虞笑着答应,只牵着她往屋里走去。
这时只有他二人在,姜荺娘便忍不住将心底那些酸不拉几的问题问出口来:“你说你为何不喜欢那白六姑娘,偏偏喜欢我呢?”
庄锦虞一面趁她不防解着她的衣带,一面心不在焉道:“许是人家没敢给我几个耳光,叫我尝一尝挨打的滋味……”
姜荺娘顿时被他这话气笑。
第二日姜荺娘本想回薛府一趟,岂料她才准备出门,管事便匆忙来告诉她,说外头有人跪在大门口要求见于她。
姜荺娘疑惑,那管事说:“那妇人抱着孩子,只说那是您弟弟,又说叫您看在姐弟一场的份上,可怜可怜孩子……”
姜荺娘的脸色逐渐冷下,让他将人请到偏厅去。
待她过去一瞧,来人果真是她父亲身边的姨娘,春黛。
“姑娘,我总算见到你了,姑娘,求你大发慈悲,救一救你父亲和弟弟吧!”
姜荺娘垂眸打量她面黄肌瘦的样子,便知道她后来的日子并不那么好过。
“姑娘……”冯嬷嬷生怕姜荺娘沉不住气,正想提醒她,却见姜荺娘给了自己一个安抚的眼神。
姜荺娘转身做到上首之位,自有丫鬟上来与她添茶。
她俯视跪在地上扮可怜的春黛,略笑了笑,与她道:“春姨娘莫要着急,我叫下人先收拾个房间出来先安置下你,然后你在与人一起去将父亲接来可好?”
春黛见她这般爽快,还没能回神。
姜荺娘便开口将人将她领下去了。
冯嬷嬷忙上前来,问:“姑娘要接纳这妇人?”
姜荺娘道:“你之前在薛府对我这事情也是清楚的,我父亲他……实在是辜负了我的母亲。”
她说着话锋一转,又露出笑来:“可我身上到底流着他的血,我也是时候帮一帮我这父亲了。”
冯嬷嬷见她似别有安排,这才没再多问。
这厢不仅春黛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就连姜承肄都没能想到。
等他真被人接进王府里时,见姜荺娘穿着华锦纱罗,长裙曳地,大袖衣领均绣上金色暗纹,满身上下都找寻不见从前半点影子。
就连当下,她见着他也没有再似以往那般气恼,反而眉宇间亲和,自有一股大气温柔,叫他反而不敢相认。
“荺娘……你、你竟不记恨我这个父亲……”
他忍住泪目,也因姜荺娘的大度对待,而感到一阵心酸。
也不知他们父女俩何至于到今日这地步。
姜荺娘道:“你终究是我父亲,我又怎敢忤逆不孝,这一切都是女儿应该的,往后父亲只管住下,衣食住用,自有女儿照应。”
姜承肄欣慰应下,姜荺娘让他们先去安顿。
春黛却迟疑得很,到了无人之处与姜承肄道:“老爷,咱们不是说好了只要一笔银子就离开京城吗?”
姜承肄叹了口气,道:“她到底是我亲生女儿,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怎么可能愿意看着我受苦,你不要多嘴,将阿檀照顾好就是了。”
春黛自然又噤声了。
然而他们才在厢房歇下没多久,姜荺娘便领着几个下人亲自过来。
“父亲身份与那些寻常客人不一样,叫你住客房里实在是委屈你了,方才我询问过管事,府中尚且还有一个院子空出,已经叫人收拾干净,这就叫你们搬进去,也不至于太过拥挤。”
姜承肄道:“何必如此铺张……”
姜荺娘道:“怪女儿不孝,先前与父亲置气,叫父亲在外头受了那么些苦,如今父亲便不要再客气了。”
有她这话丢在前面,姜承肄亦不好继续说出什么客套话来了。
姜荺娘道:“从前家中景况不好,什么都将就着也就罢了,如今我弟弟年岁尚幼,我已经请了两个奶妈进府来照应于他,至于春姨娘便也不适合与父亲住一个屋里了,不然说出去也怕人笑话……”
姜承肄听她这安排愈发满意,自然是连连的答应。
春黛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插嘴道:“姑娘,阿檀离不开母亲……”
姜荺娘这才将视线转到她身上,却是一笑。
“春姨娘虽有慈母之心,可到底是个下人,父亲往后有了续弦入门,阿檀自然会有个高贵的母亲,弟弟又瘦又黑,想来也是跟着春姨娘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就不劳烦姨娘操心了。”
她这话字字都似剜春黛的心一般。
她辛辛苦苦呵护的儿子,落在姜荺娘眼中好似是她故意亏待的一般,这才让阿檀又瘦又黑,又说什么高贵母亲,也正是暗指她身份低贱……
春黛后悔不已,早知便不向姜承肄吹这枕边风。
没曾想姜荺娘却是待她父亲不薄,可却把她对她父亲的怨念都发泄到自己身上来了。
当天夜里春黛想要靠近孩子,却被两个奶妈给拦着。
那奶妈挺着饱满的胸脯,略是鄙夷地看着她道:“咱们先去也都是伺候贵人家的奶妈子,王妃的弟弟又岂能让你这样的下贱人触碰到,况且你身无二两肉,连像样的餐食都吃不到,哪里来的奶水喂孩子。”
春黛涨红了脸,转身往姜承肄屋里走去,却见姜承肄屋里自有两个漂亮的奴婢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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