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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您跪下 [金推] (醉折枝)


  沈辞柔想了想,先让听风去李时和那边通传,再让吹雨差个脚程快的内侍出去,去近水楼买现成的熟食和酒。之后她就换了衣裳,在清宁宫门口等着消息。
  沈辞柔本来以为李时和只会传个话来说答应了,没想到他亲自来了,穿了身叠成翻领的胡服,一看也是要出宫的样子。
  她愣了一下,李时和却说:“一起去吧,免得路上再耽搁。”
  和皇帝同行,流程就能少走好几道,也省得多嘴多舌的宫人瞎传什么。沈辞柔点头,跟着李时和出去,到丹凤门时正好先前派出去的内侍回来了,送上来一只食盒,里面放着沈辞柔要的东西。
  沈辞柔接过,到医馆门口下车时仍然紧紧抱着。
  医馆是长安城里最好的,开医馆的医师姓陶,是孙放林的同门师兄,算起来比孙放林的医术还精进些,因着生性不爱受拘束,当时才没入宫,只在长安城里开了个医馆,一年到头收的救命礼都能把人埋了。
  陶医师和霍乐师也算是有几分交情,替他诊治不遗余力。但毕竟医师医的是病,不是死,面对着赶来的两人,陶医师也只能摇摇头:“早年明伤暗伤太多,又心情郁结,拖到这几日才来,大概是熬不过去了。”
  沈辞柔抱着食盒,心里着急,话里却得犹疑:“那,那我能进去见见他吗?”
  陶医师听出她在犹豫什么,叹了口气:“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做不得的?娘子请进吧。”
  “去吧。”李时和说,“我就……不进去了。”
  毕竟里面是被陶医师盖章将死的人,不吉利,更何况还有怕过了病气的说法,沈辞柔也能理解:“好。那你在外边等我一会儿,毕竟也怕过……”
  “不是怕过了病气。”李时和想说,终究是没说出来,只能摇摇头,“我不想贸然进去,再惹他发怒,连最后都不得安生。”
  这话莫名其妙,一时不太好理解,但沈辞柔急得上头,也懒得问清楚,朝着李时和一点头,抱着食盒推门进去。
  门里是间屋子,收拾得干净利落,桌角的花瓶里还插了支新开的花。屋里没什么将死的腐朽气息,药味儿淡而苦,闻一下就让人想流眼泪。
  沈辞柔吸吸鼻子,把泪意憋回去:“霍乐师?”
  榻上发出点轻微的声音,大概是榻上的人动了动。霍乐师的嗓子本来就哑,又被伤病磋磨,听着像是砂纸磨过石头:“……丫头?”
  “是我。”有回应就好,沈辞柔快步上前,到霍乐师榻前跪坐下来,打开食盒,“是近水楼的酱猪舌,还有醋胡瓜。酒是桑落,我特地要了陈一年的。”
  这些都是霍乐师往常爱吃的东西,沈辞柔早就摸清了,去找他时若有空,会先去近水楼打包一份,两个人坐在架子间吃吃聊聊。
  食盒一打开,浓郁的酱香涌出来,还混了点甜口的醋味儿,霍乐师闻了几下,却只隐约闻到点酒气。他看不清屋里,也听不出沈辞柔发颤的尾音,勉强把自己撑起来:“好,好……放着吧,过会儿吃。”
  沈辞柔拖过小几,把食盒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好,闭了闭眼才抬头。
  她看见了霍乐师的样子,头发花白,形容枯槁,面上横贯着一道伤疤,像是老树上狰狞的皱纹。霍乐师身有暗伤,又只做些修补乐器的活,但以前见面,总有种遒劲的感觉,现下却枯瘦得连衣裳都撑不住,整个人仿佛是骨架上蒙了一层干枯的皮。
  一看这个样子,沈辞柔眼泪又要出来了,她强行忍住:“霍乐师叫我来,是想吃近水楼的东西了吗?”
  “我是病,不是糊涂,别以为我听不出你打趣我。”霍乐师居然笑了一下,“你最近如何?”
  “我?”沈辞柔愣了愣,才接着说,“我挺好的,没什么不合心意的事情。”
  这时候她也不想给霍乐师添堵,忽略了一些小事,只说:“对了,我成婚了!那个郎君你见过的,就是先前我带来的……他阿娘的琴坏了,来请你修的那个。”
  霍乐师默了默:“他待你好吗?”
  “好的,当然好的。”沈辞柔犹豫着,“他陪我来的,就在外边,霍乐师要见见么?”
  她想起身去叫李时和,霍乐师却把她叫住,然后靠着墙,一时没什么话。
  沈辞柔嫁进宫里的事整个长安城无人不晓,李时和连着祭天、祭祖,像是要让天下都知道他娶了个心仪的皇后。霍乐师幽居市井,但这消息想不听都不行,当夜他没忍住,久违地想起了阿静当年出嫁,也是浩浩荡荡十里红妆,庐江王李琛连着几日带着阿静入宫赴宴,和宗亲朝臣炫耀他新娶的人。
  霍乐师嗤了一声:“他倒是好命。”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写什么,我总要写死几个人,我才能感到快落(ni)
  要考试啦,二更就……“我正在写呢,不要急”(确认鸽了,不鸽会肝功能衰竭


第62章 长梦
  沈辞柔摸不准霍乐师是什么意思,抿抿嘴唇,没说话。
  霍乐师没接着说下去,另起了话头:“我刚刚……做了场梦。”
  “梦?”
  “是啊,梦。很长的梦。”霍乐师靠着墙,眼睛里浮出一层经年的大雾,迷迷蒙蒙,是他故去多年的时光,“我梦见阿静和阿兰了……”
  听着像是两个娘子,但霍乐师无妻无女,往常也不见有什么亲戚走动,沈辞柔从没听过他提及:“那是……”
  “阿兰原本该嫁给我的。”
  沈辞柔一惊:“那,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死了。”霍乐师说,“二十二岁的时候,她就死了。”
  他蓦然想起当时突厥草原上的风沙,哥舒兰替他挡了一下,在他面前被围攻奇袭的突厥兵斩下马,黑发红衣在风中被吹起,新鲜的血一直飞溅到他脸上。
  霍乐师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又闻到草原上的腥气,是牛羊的脚印,也是泼洒在草地里的血。他轻轻地说:“我连阿兰的尸骨都没法带回来,只一把火烧了,骨灰扬在外边。”
  时人讲叶落归根,火葬尚且说得过去,连骨灰都洒了,沈辞柔听得胆战心惊:“那……”
  “我一生无儿无女,待我死,恐怕得你给我送葬。”
  “别说这种话!”沈辞柔肩背紧绷,“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别说了。”
  “陶医师不可能没和你说,这老头最爱先提醒人,说里边的人要死了。”霍乐师说,“都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待我死,你也这样,洒了我的骨灰,我也算……和阿兰在一起了。”
  话说到这里,沈辞柔就明白霍乐师也知道状况,她不瞒着,忍着泪意点头:“好。”
  “阿静……阿静是我妹妹,一个阿娘生的。”提到另一个女人,霍乐师却忽然换了话题,“丫头,替我倒酒。”
  沈辞柔连忙倒了碗酒,双手捧着递上去。
  霍乐师接过,却不急着喝,他看着沈辞柔,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轮廓。他眯起眼睛,还是如此,过了会放弃了:“我以前想过,若阿静生的是个女儿,宠着,也教着……会不会是你这个样子?”
  话不好答,沈辞柔舔过嘴角,没回。
  好在霍乐师也不是非要听一个回答,他拿着碗:“你……能不能叫我一声舅舅?”
  沈辞柔点头:“舅舅!”
  这一声喊出口,她以为会觉得别扭,却没有。宋氏的兄长早逝,她这辈子也没喊过一声“舅舅”,这会儿叫出来却觉得无比顺畅,好像是可以叫这么一声。
  她又连着叫了几声,霍乐师勉强笑笑:“好,好。”
  他端起酒碗,低头一饮而尽。
  桑落是烈酒,又特地埋过一年,霍乐师少时纵饮,都还嫌呛,这会儿他却喝不出什么,入腹的是酒气,反上来的却是淡淡的铁锈气,恍惚来自二十多年前。
  “舅舅……”沈辞柔不知该怎么办,“要添酒么?”
  霍乐师摇摇头。
  “我快死了……我无能啊,护不住阿静和阿兰,”死亡的灰白一点点泛上他的眼珠,“也没法再帮你了……”
  他听见榻边碗碟摔倒的声音,应该是沈辞柔失手打翻的。他想说话,耳边的声音却又变了。
  恍惚是二十多年前,那会儿他还在军中,少年时就做将军,年轻而英挺,领军凯旋时长安城里的贵女至少有一半想嫁给他。
  他好像又看见阿静了,是在霍府门口,已出嫁的阿静挽着发,温婉贤淑地替兄长整理软甲。外边哥舒兰骑在马上逡巡,手里提着枪,枪尖在地上划出清晰的痕迹。
  阿静做事细致,恨不得把软甲上的每条缝都摸一遍。哥舒兰等得不耐烦,一勒缰绳,枪往他肩上一压:“磨磨蹭蹭的,像个闺阁里的娇娘子!你还走不走?”
  “走啊,这就……走。”霍乐师喃喃。
  声音太小,也太含糊,沈辞柔没听清,以为他是要交代什么,刚起身,霍乐师的手一松,酒碗脱手落地。
  一声脆响。
  沈辞柔退后两步,猛地转身出去,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推门前她使劲擦了两下,深吸一口气,觉得差不多,才颤着手把门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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