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还是商量着来吧。
她转头和边上的听风说:“等会儿陛下要是来,记得和我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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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子堆了一上午,其中还混了不少恭贺大婚的,那种夹带私货劝趁早封妃的倒还能批个“与卿何干”,正儿八经的那种虽然全是废话,但李时和总也不能让人家滚,只能任劳任怨地蘸着朱砂下笔。
批着批着就过了饭点,他在长生殿用了饭,再照例看了会儿书,沐浴完才起身去清宁宫。
去的时候沈辞柔正坐在桌边,长发松松地拢着,身上穿的也是寝衣,看着是洗漱过了。她盯着药碗,眉头紧紧皱起,满脸都写着“我不想喝”。
进去时李时和特地没让人通传,把听风吓了一跳,连忙朝他行礼:“奴婢恭请陛下圣安。”
李时和点点头:“怎么了?”
“我不想喝了。”沈辞柔皱着眉,“我觉得我已经好了呀,也不烧了,而且太医令不是说药只要喝一回吗。”
李时和一怔,在沈辞柔身边坐下,看了一眼听风:“怎么回事?”
“回陛下,娘娘先前喝的是退烧的药,这是温养身子的。”
李时和明了:“出去吧。”
听风一退出去,沈辞柔整个人一垮:“我真不想喝,这个看着就好苦。”
“桌上有蜜饯。不喜欢再让她们去换。”李时和劝她,“太医令说你有些体寒,得喝药养着,不然将来也许会留下病根。”
这话听起来吓人,但沈辞柔觉得自己挺好的,看了一眼浓稠发黑的药,还是没法克服,抬头去看李时和:“可是我真好了呀,不信你摸,不烧了。”
李时和配合地抬手在她额上轻轻贴了一下。女孩肌肤温润,体温比他略低一点,果真是不烧了。
“是不烧了。”
沈辞柔一喜:“那我……”
“那也得喝。”李时和残忍地打断她,“是温养身子的药,现下也许不觉得,症候藏在身体里,总是驱出去好。太医令素有良医名,杏林圣手,不会诊错的。”
他在沈辞柔头上轻轻摸了摸,又低头轻轻磨蹭了一下:“乖一些。”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只能乖了啊。”本来就不是不懂道理,只是爱拖延,这会儿被哄,沈辞柔有点脸红,别别扭扭地拿了药碗。
她闭上眼睛,一脸壮士就义的样子,捧着药碗,一饮而尽。
药和她想的一样,又苦又涩,还有股奇怪的味儿,喝下去以后舌头都觉得怪怪的。李时和拈了蜜饯抵到唇边,沈辞柔本来打算接,转念一想,又打算使个坏。
她扭头避开,伸手抓住李时和的袖口,趁着他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往他怀里一压,抬头吻在他唇上,还故意用残存着药味儿的舌尖舔了一下。
使完坏,她坐回去,看着李时和:“苦不苦?”
李时和哪儿知道她会来这个路数,愣了愣,本能地舔舔嘴唇,只舔到一点略微的药味。他尝不出这个算不算苦,诚实地说:“尚好,尝着和口脂差不多。”
他真没别的意思,就是老老实实地答,听在沈辞柔耳朵里,却有点别的味道,毕竟上回他尝到口脂的情况实在不太对。
沈辞柔面上更红,在李时和肩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口脂是能尝的吗?瞎说什么呢。”
李时和一怔,旋即想通,面上也迅速泛起点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谁要和你扯清楚是哪个意思。”沈辞柔这人有点毛病,越害羞,就越容易胡说,她故意撑起点气势,过了会儿又把自己的气势戳破。她磨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凑过去,往李时和怀里一靠,抓了他袖口的刺绣玩,“对了,有件事得和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无忧觉得不苦,但他不能说(x)
我终于找到我自己在什么位置了……这周的榜单可真是,让我觉得我被发配边疆(……
以及屠龙术这个梗很难理解吗(挠头)就是阿晋连学步车都不让人开,我这个本该开布加迪的司机觉得莫得用武之地,空有屠龙术,不许我屠(。
第57章 共寝
李时和揽住沈辞柔,稍稍动了动,让她靠得舒服点,垂眼问她:“什么事?”
先前想过该怎么说,但真的要提,沈辞柔心里有那么点虚,总感觉把这事儿提出来好像不相信李时和似的。但她其实又信他有分寸,指腹压在他袖口的刺绣,摸了一阵,才说:“今日我让青竹过来了。”
李时和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听风先前和我说,宫里的事情原来是她管的。她好厉害啊,看着也是特别有礼的样子。”沈辞柔抚过略微粗糙的刺绣,“她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像她那样的,放在御前,才合你心意吧。”
“青竹是我少时就在身边的女官,其实是长乐长公主派来的,我知道最先肯定是监视的意思,她也知道我明白。但她不曾做过什么事,一直规规矩矩的,为人内敛,做事利落,我也懒得另指一个人来夺这个权。”李时和笑笑,低头用下颌在沈辞柔发顶上轻轻蹭了一下,“反正那会儿宫里也就我一个,无非是按班就部,其实也没什么权可言。”
竟是如此。
沈辞柔回想一下青竹的举止,再想想李时和刚说的话,心说难怪。
青竹原来是长乐长公主的人,指派到少年的李时和身边,自然得选个沉稳得让人挑不出错的。她如今还能在御前办事,可见是个规矩老实的,但终归和李时和隔了长乐长公主这么一层,这辈子也就只能这么公事公办地生疏下去。
小院里的侍女其实不少,算上在几个院子间来回伺候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沈辞柔总想着和侍女们玩在一起,如今听见这种近似冷酷的主从关系,不免有点唏嘘。
她轻声叹息:“那你想过放青竹出宫么?”
“长乐长公主案之后,我曾问过她。她说她早年就没了家人,是为了混口饭吃才来宫里,出宫也无处可去。”李时和说,“我便留她在长生殿,还是做先前的事情,平常其实也不怎么能说上话。”
“这样。”指尖在李时和袖口划了划,沈辞柔有点微妙的心酸,“也是可怜人。”
“时运难测,身不由己,这天下多的是这样的人啊。”李时和极轻地叹了一声,握住沈辞柔的手,指腹抚过她的手背,“不要紧,不必想得太多。”
沈辞柔“嗯”了一声,往他怀里埋了埋。靠了一会儿,她想起来还有件事:“还有,就是,宫里要选女官了,这事情你知道的吧?”
平常不太在意,这会儿李时和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知道。怎么了?”
“我今日和青竹说的就是这个事啦,她还把名册拿来了。我翻看过了,名册上的都是长安城里的权贵世家,其中……”说到这里,沈辞柔不太好意思说下去,抿抿嘴唇才继续,“我看见卢家的大娘子了。”
“卢大娘?”李时和想了想,先是觉得好笑,再又忍不住想逗逗怀里的女孩。他轻轻咳了一声,低头凑近沈辞柔的耳朵,低声说,“阿柔,你这是醋了?”
落在耳朵上的气息温热,沈辞柔整个人一僵,耳朵尖迅速红起来。但她靠在李时和怀里,不方便抬手,想捂耳朵都不能,只能略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嘛,你也许要说我嫉妒心重的。”
“先前叶太傅寿宴上的事情,我是听倾之和子思说过的,卢大娘应当就是想进宫,想嫁给你。”沈辞柔有点烦,“现在有个机会让她进宫,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我总有点酸的。”
李时和故意不答:“嗯?”
这个态度实在看不出什么,沈辞柔霎时觉得脸上发烫,但又不能卡在这半截话上,憋了一会儿,自暴自弃:“反正我就是会酸嘛。你这么好,又这么讨人喜欢,就算我知道你肯定没那个意思,我也……嗯,我也要不开心的。”
她想了想,额头在无忧胸口上磕了两下:“算啦,就当我是胡思乱想,和你发发牢骚而已。”
胸口震动,李时和反而笑了,松开沈辞柔的手,换了个姿势。他扶住女孩的腰,垂眼看着她:“你能说这种话,我真是开心。”
沈辞柔没反应过来,茫然地看他:“开心什么?”
“你在意我啊。”李时和低头,极快地和她额头相贴,轻轻磨蹭一下,再直起腰时含着微微的笑,“我很高兴。”
沈辞柔一窒,眨眨眼睛,别开头:“……嗯。”
李时和没忍住,又笑了一下:“阿柔,听我说。现下名册在你手里,划去几个名字、哪怕是让所有的人都不得进宫,也是你的权力。宫里不缺这些女官,你可随你心意。”
“什么叫让所有人都不得入宫啊,显得我真是小心眼了。”沈辞柔说,“唔,可能你不太清楚?其实长安城里的权贵世家送家里的娘子入宫,有些只是为了将来议亲方便啦。”
李时和点头:“前些日子,卢大娘和荥阳郑氏在议亲,现下大概也得定下来了。”
沈辞柔想想,叹了口气:“那算了,还是让她入宫来吧。”
“怎么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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