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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您跪下 [金推] (醉折枝)


  他琢磨一下,觉得这个好还是得卖,又端正地行了一礼:“长生殿前按规矩是得扫雪的,别的地儿却不一定。娘子若是喜欢,边上小院子里的雪都还积着呢。”
  沈辞柔眼睛一亮,转念又抬头去看李时和:“我能去吗?会不会太麻烦?”
  李时和轻轻摇头,和高淮说:“去准备。”
  高淮应声,小步快走去差人,心里生出点微妙的感觉。他知道沈辞柔应当不是青竹那样恪守规矩的,本以为许是个有些娇蛮的小娘子,但这会儿看看,好像又不是如此。
  快出院门时他忍不住回头,正好看见沈辞柔抬头和李时和说话。身量纤细的女孩伸出两手抓着李时和的袖子,脸上带笑,又有点撒娇的味道;年轻的皇帝垂眼看着她,忽然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了个轻轻的吻。
  怎么说,还挺般配的。
  高淮琢磨一会儿,先替李时和高兴,进而就觉得有点酸。他咂巴咂巴,觉得等会儿得去尚食局讨盘饺子。
  **
  沈辞柔回沈府的时候有点心虚。
  长生殿边上的院子里积的雪厚,她一开始只想拉着李时和的手走上几圈,后来就忍不住手痒,俯身团了一把雪砸他。
  这一下措手不及,李时和完全没防备,被砸了个正着,所幸沈辞柔没用多大力气,雪团也捏得松,只在李时和肩上留了个雪印子,别的倒是不痛不痒。
  毕竟干的是四舍五入得算刺驾的事情,沈辞柔扔完,怕李时和也砸她,连忙往边上避。冬衣厚重,地上又有雪,她退了几步,脚下一绊,李时和没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已经摔雪地里了。
  这一下摔得倒是不痛,就是被扶起来的时候,身上的襦裙已经沾满了雪,有些地方化开,浸透布料。这身衣裳是不能穿了,沈辞柔没办法,只能依李时和的意思,回长生殿里换了先前让人准备的冬衣。
  那身衣裳是宫装,漂亮得出乎意料,折枝花的刺绣从衣摆一直蔓到领口,交领高腰,大袖一直垂过腰,裙摆还够大,若是转个圈,就像在一朵盛开的花里。沈辞柔平常不做这种打扮,但这个年纪的小娘子总喜欢漂亮衣裳,穿上去时她还挺开心,等到下了马车进门,她又担心要保不住这双腿。
  宋氏的反应确实和沈辞柔设想的差不多,原本端正地在厅里等着,忧心忡忡,想问沈仆射留宿宫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想又怕听到回答,只能自己憋着。
  好不容易憋到沈辞柔回来,宋氏一看女儿身上新换的宫装,又惊又忧,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
  “我昨晚太困了,睡在宫里了。”沈辞柔立马在宋氏面前跪坐下来,一脸认真老实的样子,把实话说了。
  沈仆射点头,咳了一声:“是有这么回事。陛下差人来知会过,要我们不要担心。”
  宋氏狠狠剜了沈仆射一眼。不担心,十六七岁的小娘子,留宿在宫里,怎么能让她不担心?宋氏捏着茶盏,先问:“阿柔,你昨晚……睡哪个宫的?”
  大明宫再大,能让女眷留宿的地方也无非那么几个,既然李时和让沈辞柔留宿,那就是有要迎她进宫的意思。沈辞柔昨晚睡在哪儿,粗略一推,大概也就是将来给的位份了。
  宋氏问这个,也不是想要什么泼天富贵,也就是因为担心女儿,若是位份给得高,将来沈辞柔在宫里总也少受些委屈,做阿娘的也好放心;若是给的低,她怎么样也得让沈仆射去求一求。
  宋氏缓缓呼出口气,等着沈辞柔答。
  本来是一句话的事儿,沈辞柔却觉得不好答,她低头盯着裙摆上的刺绣,含含糊糊地说:“阿娘,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看沈辞柔的反应,宋氏猜是不太妙,心里一紧,强压下忧虑,借着喝茶遮掩了一下:“阿娘就是问问,有什么要紧?”
  沈仆射心里倒没有宋氏这么多弯弯绕,就是刚被剜了一眼,想表现一下,故而也咳了一声:“阿柔,宿在哪儿,你阿娘也就是随口问问。不必拘谨,在阿耶阿娘面前,直说便是。”
  沈辞柔犹豫一会儿,好像确实没什么好遮掩的,但她又有点羞,迟疑着说:“……长生殿。”
  宋氏一口茶差点呛出来,茶盏一放,拿袖子遮着就开始咳。
  这会儿夏叶、冬雪全不在,沈仆射连忙自己上手,替宋氏抚背顺气,还不忘看了沈辞柔一眼:“你……你怎么能睡在长生殿?”
  “……本来不是的,是说要去别的宫,但好像路过长生殿的时候我困得没力气,就在那儿睡了。”沈辞柔抬头看了宋氏一眼,再度低头,聪明地把睡在正殿的事情咽下去。
  她就说了“长生殿”三个字,宋氏就能咳成这样,她要是说因为她睡在正殿,把李时和赶去偏殿睡了一晚,宋氏恐怕要咳出血来。
  沈辞柔低着头装鹌鹑,装了一会儿,宋氏总算是缓过来点儿,她压着胸口,想到女儿昨晚宿在长生殿,觉得这话不问不行:“阿柔,阿娘问你,你老实答。你昨晚……昨晚陛下,有没有……”
  沈辞柔还在装鹌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捋清楚宋氏到底想问什么,先是一惊,面上一红:“阿娘!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早说了,他是端方君子……”
  “再说,”她忍不住去揉裙摆上的刺绣,“再说,我昨晚都困得睡着了,难道他还能怎么样……”
  这话头不太对,再谈下去,沈仆射觉得自己得回避,他咳了一声,强行把话头扭回来:“那我现在问你,你怎么敢宿在宫里?哪里来的胆子?”
  “我困了嘛!”沈辞柔据理力争,“再说也不是我非要宿在宫里,至于在长生殿,那倒是我的错……”
  她的声音低下去,想想又觉得不对,抬头看着沈仆射:“……我下回不这样了。”
  “你还想有下回?!”沈仆射要急死了,正想教育女儿两句,沈辞柔却忽然想起什么,在袖子里摸了摸,取出一封叠好的信塞到沈仆射面前。
  “这个,陛下说的,让我给你。”沈辞柔把信放在桌上,又坐回去,乖乖地等着沈仆射拆开看。
  沈仆射狐疑地看了沈辞柔一眼,拆了信。浣花笺上是李时和的字,流畅清晰自成风骨,写的居然还是骈体文,文采斐然得确实不辜负当年做太傅的几位大儒。字写得漂亮,文采也好,上面写的东西,沈仆射却不太喜欢。
  前面的致歉和夸沈辞柔的话,沈仆射就当没看见,只看到最后说,正月十三来提亲。
  他养了十七年的女儿,正月十三就要不归他了。
  沈仆射有点想摔茶盏。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八点还有一更(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先前好像有个评论问我啥时候他俩结婚,这会儿我翻不到了,不知道是被压下去了还是阿晋又偷吃我的评论(x)这边答一下,就大概还有几章,把宋瑶的问题解决掉,就可以安心结婚啦ヾ(=?▽?=)?
  我把结婚那部分剧情给姬友讲的时候,基友兴奋地搓手手催我搞快点(疯狂暗示)


第47章 提亲
  除夕夜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沈辞柔胆儿再大,也不敢再和宋氏对着干,何况还有个一回府就盯着她的沈仆射。沈辞柔乖乖在家闷着,连信都不敢往宫里去一封,只一遍遍地翻看李时和先前寄来的信。
  前面几封短的,总隐隐有推拒的意思,沈辞柔以前看时总觉得有些伤心,现下想着他以前经历的事,再想想他之前说过的话,两相配合,只剩下怜惜。
  后面的那些有清淡的相思意,也有隐隐的忧愁和焦虑,沈辞柔想到李时和孤独地在长生殿里徘徊踱步,居然有种肝肠寸断的感觉,恨不得能立刻见他,抱着他好好说说话。
  但她不能,只能一封封地看过去,浣花笺的边缘都被摩挲得微微毛起。
  沈辞柔想,李时和真是个能把事情都憋在心里的性子,被磋磨成那样,写下来的字居然还那么漂亮,字句清淡得让人心疼。
  这一闷闷到正月十三,过了午时,她搬了张矮榻在屋檐底下小憩,睡得迷迷糊糊,秋叶急匆匆地进来,看她这个样子,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干脆裙摆一提俯下身,凑近沈辞柔:“娘子,醒醒!娘子,陛下来了!”
  沈辞柔一惊,突然想起今儿是和李时和约定的日子,匆匆整装,小跑着去了前院。
  李时和果然在前院。这回不是先前黑披风从头裹到脚的打扮,穿的是天子常服,玄色的底上刺着金色的龙纹,大大方方地露出端丽的脸,反正也没人敢直视他。
  沈仆射原本低着头,余光瞥见女儿来了,赶紧低声提醒:“阿柔!”
  沈辞柔想起这时候她是该跪的,匆忙地摆了个行礼的架势,膝盖刚打了个弯,身子还没拜下去,手腕先被稳稳托住。她一愣,抬头正对上李时和含笑的眉眼,姿容端丽眉目如画,恰如朱雀大街上初见。
  “免礼。”李时和顺手从高淮手里拿过细细卷好的东西,放到沈辞柔手里。
  手里的是一卷圣旨,沈辞柔这辈子也没接过旨,不知道该怎么办,傻愣愣地站着,只看见边上的沈仆射恭恭敬敬地再拜:“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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