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烨昭微微沉默,才想起自己下了朝又忙着查大皇子的病因,这会儿早过了正午,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林公公看看他的脸色,再接再厉道:“奴才自作主张,让他们先做了几样小食,都是昭妃娘娘拟的菜色,之前没在长乐宫做过的,您好歹尝一口?”
“那就安排吧。”綦烨昭轻轻叹息,不愿辜负陆清浅的一番心意。只是身边少了那娇媚软语,仿佛连心里也生出一片空白来。
像是感受到他瞬间低沉的情绪,虎头抬起脑袋“喵喵”了两句,蹭了蹭他的胸口。这般做派倒与他心心念念牵挂的女子有几分神似,逗的他忍不住笑:“你这是替你主子看着我呐?”
他话音未落,便觉得地上有什么在拉扯他的长袍,目光越过话里的虎头往下,是银灰皮毛的四耳好奇的扒拉他衣角的绣样。
“别勾破了——诶!”林公公一句话未说完,还没来得及冲过去将四耳抱走,就听轻“嗤”的一声,皇帝陛下的常服上已经多出两个洞。
四耳一脸无辜的抬起爪子看看勾在上头的绣线,甩了甩没甩掉,干脆躺倒在地,四个爪子放在一块儿搓搓搓,努力将绣线搓下来,再揉成团儿开心的玩了起来。前一刻还娇羞温柔,下一秒就变成熊孩子,綦烨昭也是哭笑不得,生生被它气乐了。
还没来得及责怪它两句,却见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划过半空,是那只被叫做团宝的黑白花猫不知从哪儿窜过来,一巴掌扇在四耳脑袋上,把四耳扇的一脸懵逼。团宝十分嫌弃的将绣线拍到一边,给了四耳一个鄙夷的眼神,仿佛在说:“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四耳哼哼唧唧的从喉咙里发出呼呼声,也不知是在辩驳还是在告饶。綦烨昭却总觉得这只不怎么爱亲近人的崽子才是三只里头最坏的一个——果不其然,他想法还未从脑子里闪过,便见团宝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爪子将他的常服挠下一片下摆,大方的扔给四耳玩耍。
帝王常服虽叫做常服,可也是用金银线绣了龙凤,代表帝王威严的。若是宫女太监不小心损毁,轻则送到慎刑司打板子,情节严重的说不定一条命就交代了。可对着一只猫,他能怎样呢?綦烨昭盯着团宝看了半晌,又看了看自己被毁个彻底的袍子,扭头问林公公:“朕是不是该扣昭妃的月俸作为赔偿?”
林公公也是胆大,故意皱了眉道:“那什么,昭妃娘娘是恨不得把这猫儿当孩子养的。所谓子不教父之过……反正陛下私库银子多,也不差这一件衣裳的钱。”
“你这老货,你昭妃主子的猫儿毁了朕的衣裳,还成朕没教好的错了?”綦烨昭眉毛一立,却并无多少怒意,只随手将虎头轻轻放在他怀里:“要朕看,还是罚你得了。朕且让人算计好,这三个崽子在乾元宫损耗多少东西,朕就扣你多少俸禄。”
林公公抱着虎头愁眉苦脸:“那可如何是好?小主子喂,你们可帮帮忙,别再干坏事儿了,奴才家底儿比不过昭妃娘娘,多扣几回,这后半辈子就得白干了。”
看他对着只猫儿没脸没皮插科打诨,皇帝陛下心头怒火却是彻底消弭于无形。待凉冰冰的菊花茶端上来,拌了香醋的凉皮凉面绿豆汤在桌上一一摆开,三只猫儿各占一张凳子,一块儿歪着头等皇帝陛下用膳,綦烨昭心里只剩下好奇与妥帖,口里还要假惺惺埋怨:“看看这规矩,端的学了你昭妃主子的样,就是个没规矩的。”
林公公撇撇嘴,小声“自言自语”:“也不知是谁说了,从府里到宫里,最守规矩小心谨慎的就是昭妃娘娘。”
“你个老货今儿没完了是吧?”綦烨昭吃一口酸香爽滑的凉皮,只觉得味蕾瞬间就活了过来,心情大好之下,头也不抬的吩咐道:“既是闲着,便去盘一盘朕的库房,看看有什么东西是你昭妃主子喜欢的,给朕摆到显眼的地方来。”
“那也别盘库房了,您自个儿往娘娘跟前一站就得了。”林公公作死到底,壮着胆子吐槽完一句,趁着陛下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儿的往外跑了。
“嘿……?”綦烨昭想了想才明白他的意思,又是气又是乐,正对上三只猫儿乖巧的脸和认真的眼神,不禁摇头笑笑:“看来不只你们,连林福顺那老货也被你们主子给带坏喽。”
他并不知道这三只猫儿被陆清浅灌了不少奇奇怪怪的药剂,不仅抵抗力强健,既不会招惹蚊蝇跳蚤,轻易也不会生病感冒。甚至连智商也被开发到四五岁小孩儿的水平——虽然淘气,却会看脸色,知道什么做得什么做不得。
正是明白綦烨昭对它们并无恶意,甚至爱屋及乌,因昭妃的缘故对它们十分友好,它们才敢这样肆意妄为,大着胆子胡闹,回过头又记得卖萌讨好求放过。岂不知歪打正着,少了陆清浅陪伴的皇帝陛下正不适应这“高处不胜寒”的孤寂,被这三只一点儿不怕他的猫儿插科打诨一番,反倒心情好了许多,更不会计较它们的小小破坏和恶作剧了。
这边厢,皇帝陛下带着三只猫吃过一顿迟来的午膳,胸中憋着的一股浊气总算是散了去。不过大皇子被害的元凶一日没找出来,他心里便一日不得安宁,只要想到宫中有这么个人虎视眈眈谋害他的子嗣,他就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这回是对皇子下手,那下回呢?是不是就要弑君?彻底冷静下来的皇帝陛下下定决心,宁可杀错不能放过,必须要在一个月内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他在宫中如何大肆派遣暗卫明察暗访不提,另一边,陆清浅一行终于抵达了京城西郊的皇庄。收拾行李安顿妥当,她换了衣裳便往綦堃硕的院子去,看看这孩子到底病情如何,要不要这会儿便下手救他的命。
虽说对这个崽子没什么感情,她也做不到平白看一个孩子无辜死去,尤其是在她有能力救治,且并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时候。随行诊治的几位太医看她进屋倒是有几分惊讶——他们只当昭妃娘娘是跟来等待一个最终结果的,可没想过她会这般尽责的真要亲自照顾大皇子啊。
不在皇帝跟前,陆清浅便收了温婉乖巧的模样,气场全开眼神凌厉的扫视所有人,一字一顿道:“本宫不管你们心里如何做想,也不管你们之前在陛下跟前说过什么。这儿既是归我统管,你们就给本宫记住,皇子活着,你们升官发财,皇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虽不说陪葬,可这好日子也就彻底到头了。”
几位太医心中一跳,原想着早给陛下打了预防针,便是皇子病逝,他们也是“无能为力”,算不上犯了什么罪。可他们却忘了,对皇家来说,是非对错并不是非要讲道理的。只要昭妃一句话,他们说不得要担上什么罪责。
第49章 回宫(二合一)
看太医们面色惴惴, 陆清浅冷哼一声,又渐渐缓了脸色:“本宫知道, 会被派来做这趟差使,可见你们在太医署地位并不如何。本宫也知道, 没有人是愿意屈居人后被人打压的。只要这一次尔等与本宫同心戮力渡过难关, 保皇子平安回宫, 本宫自会在陛下跟前替你们美言,让你们有飞黄腾达的机会——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原本只想碌碌无为等回京的太医们脑子开始飞速运转。大皇子要是殒命,昭妃有的是能耐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可要是侥天之幸, 治好了皇子的病,以昭妃的受宠程度, 也确实能做到她的承诺, 让他们有机会飞黄腾达。
都说学得文武艺, 售予帝王家,太医虽是学的医,实则并无区别,更不会全无野心。听得昭妃娘娘这一席话, 所有人都打点了精神,再不敢有丝毫懈怠。
“看来各位大人是想明白了。”陆清浅轻笑:“那就别耽搁了, 赶紧为大皇子诊治吧。”
伺候大皇子的宫女太监并皇庄管事看她做派, 也知这位皇妃绝不是善于之辈,且是下定决心要挽回皇子性命的。对于下人来说,他们的处境是比太医更危险的——皇权之于臣工, 还要保存一点子表面上的敬重,可对于底下连自由之身都没有的奴才,只需一道口谕,就能让他们给小皇子陪葬。
是以在陆清浅分明了自己的态度后,所有下人都松了口气,大皇子的奶嬷嬷更是感恩戴德,恨不能立时跪下给昭妃磕几个响头。哪怕是皇后娘娘亲至,约莫也说不出这番话来,难怪陛下对昭妃信任有加,可见真不止是人家年轻漂亮会讨好的缘故。
陆清浅镇住了场子,再往大皇子床前走去,便无人敢出声阻拦。綦堃硕还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儿上是不正常的潮红,星星点点的红色斑疹遍布脸颊。她一点儿不避讳的身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被滚烫飞触感吓了一跳,蹙眉问太医:“可有法子让大皇子先退热?”
领头的太医姓程,上前躬身答道:“娘娘容禀,臣等虽是能开药给皇子退热,但一来强行退热的药都有些不善,恐伤了皇子根基,二来发热实则也是身体的一种自保方式。因此除非殿下一直高热不退恐伤了脑子,否则还是先驱除毒素为好。”
难为他并不掉书袋的将问题解释清楚,陆清浅满意的点头,又追问:“要是不用汤药,只换着凉凉的帕子冷敷或擦拭皇子的额头、腋下、手掌心脚掌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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