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相伴,却仍朝思暮想,相思,谓之情。”
“你的情是怎样的?”
“许卿一世,不负相思……”
焚香、抚琴、奏清音,愿许卿,求凰一曲倾吾心;
挥毫、泼墨、绘红尘,愿许卿,一生一世一双人。
楚千凝仍旧微垂着头,眸光却不似初时彷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坚定之色。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承蒙此情,倾世相报。”
伸手解下黎阡陌腰间佩戴的璎珞,她径自换上了那枚青叶,口中还不忘叮嘱道,“要日日佩戴,片刻不可离身。”
“凝儿……”
“他日有违此诺,心恨难消,亦会倾世相报。”楚千凝的声音骤然转冷。
甚至——
要比憎恨凤君撷更深刻。
猛地将人拥进怀中,黎阡陌的动作带着激动后的失控。
双臂用力的像是要将她揉碎,彻底融入骨血一般。
“凝儿,你就是我的命……”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很低、很轻,却重重的敲在她的心上,印上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是夜,月上西楼,花影高墙;
他日,红袖添香,浅画眉妆。
佳人相拥,倚栏含笑赏鸳鸯;寸寸相思,念念十里俏红妆……
“夜已深了,你也快些回去安歇吧。”推了推依旧赖在她身上的人,楚千凝面色微红,有些羞涩两人如此亲昵。
“既要分离,且容我再多待一会儿。”他孩子似的耍赖。
“不过出城数日而已,何来分离一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秋不见,如何了得!”黎阡陌振振有词,“可见凝儿并不把我放在心上,是以才如此言说。”
“……”
得寸进尺了吧!
玩笑归玩笑,黎阡陌到底不忍她熬夜受累,是以便一把将人抱起走向床榻。
“凝儿若倦了便睡吧,待你睡着我再离开。”
“你在这儿我如何睡得着……”
“如此,便无计可施了。”黎阡陌状似无奈的轻叹,“日后咱们成了亲,难道凝儿要夜夜赶我到书房去睡不成?”
“……”
满脑子想的除了“成亲”就没别的了。
“话说回来,待春猎之后,凝儿也适时向老夫人提及此事吧。”
“世子爷那么大的神通,还需要我从中周旋?”想到他擅自帮容敬解围的事情,楚千凝就忍不住想要翻小肠。
好在——
某位世子认错的态度极佳,“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余光瞥见两人腰间坠着的玉佩,黎阡陌不觉弯唇,连眸中都染上了细碎笑意。
早知她有此心意,他定然不会擅自行事。
一手握住她的那枚扶桑花,另一只手握着自己的这枚青叶,黎阡陌心中暗道,此刻自己定然喜形于色,眼角眉梢皆是甜蜜。
☆、第089章 大获全胜
不日,景佑帝降下旨意,欲出宫行猎,命众臣携其家眷同往。
容敬乃户部尚书,自是要随行伴驾,府中一应亲眷也可同行,但老夫人年迈,不愿舟车劳顿,是以便告病在家,不曾前去。
孟姨娘自是不必说了,身为妾室亦不可随行。
容景络本该前去,无奈身负重伤,如今连下榻都不能,莫要说骑马射箭了。
是以,也只能留在府里养病。
为了这件事,他还发了好大的脾气,原本已经渐渐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又遭了一次罪。
楚千凝听闻这事儿时,眸中的笑容很是玩味。
“小姐,您笑什么?”冷画心下不解。
“此次行猎,建安城中许多世家公子均会前去,若能趁此机会与之结交,岂不妙哉?”偏偏,容景络错失了这次机会。
而且——
是眼睁睁看着机会流失。
闻言,冷画嘴角微抽,“……小姐,您这是在幸灾乐祸啊。”
“嗯。”楚千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对了,咱们出城之后,赌坊那边怎么办?”
“输了多少银子了?”
“一百两有余。”
沉默了一会儿,楚千凝方才接着说,“今日再押,便换个方式,三十四个花名各押十两,如此,总有一个会中。”
“可是……”流萤在旁边听得皱眉。
即便今日能中,可她们还是亏着呢,小姐不会算不明白这笔账才是。
明白流萤担心为何,楚千凝却微微笑着没有解释。
倒是冷画,嬉皮笑脸的挽住流萤低声道,“流萤姐姐不必担心,你还不知道咱们小姐嘛,她几时做过赔本的买卖?”
“怎么说话呢,当心小姐责罚你!”
“嘿嘿……”冷画撒娇一笑,“不会,小姐才不舍得罚我呢。”
“那你也仔细些。”
话落,流萤将收拾好的包裹拿到内间,不想才拂开纱帘就见霄逝倒吊在房梁上,白皙俊秀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四目相对,流萤吓得险些叫出来。
“诶呀,被你发现了。”霄逝一跃而下,衣袂翻飞间,便落在了流萤跟前,“既然如此,便只能将你杀了灭口。”
“你……”
“我个人喜欢将人活活勒死,你喜欢呢?”他笑眯眯的朝她靠近。
流萤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眸中满是惊惧。
她不知小姐的闺房中为何会出现一个男子,还口口声声说要杀自己灭口……
“霄逝。”楚千凝缓步走进内间。
“小姐有何吩咐?”
“你主子派你前来,便是让你来戏耍我的婢女?”说着,她将流萤护到身后,眉宇之间稍显冷然,不复温柔。
“自然不是。”
言辞倒是恳切,只是那张带笑的脸,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想到什么,楚千凝低声道,“流萤,你先出去。”
“……是。”
待到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霄逝方才说道,“属下奉命保护小姐的安,不止是要化解为难,还要防患于未然。”
“哦?”
“在流萤心中,您与容府孰轻孰重,很快便会见分晓。”
他的存在是个秘密,若哪日此事被外人得知,足可见流萤有异心。
至于轻罗……
鹰袂与她早年相识,知她甚深,倒无须顾忌。
深深的看了霄逝一眼,楚千凝哂笑道,“如此说来,我倒要谢谢你为我着想喽?”
“属下不敢。”
“你此举乃是职责所在,我心下感念,不过……”她话锋突转,“我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无论是你还是你家主子。”
“……属下知错。”霄逝收起笑脸,难得认真起来。
“我听冷画说,你在江湖中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想来必不甘心在此保护我一个闺阁女子,不如我让你主子命你回去如何?”
一听这话,霄逝赶忙连连摆手,“不、不、不,属下是自愿请命来保护您的。”
楚千凝话中有话,他如何听不出!
她让主子命自己回去……
言外之意便是,真正做主拿主意的人,还是她!
瞧着眼前明艳绝美的女子,霄逝的脸上依旧含笑,眸中却暗含敬意,“主子既认定了小姐,属下势必誓死相护。”
如此进退得宜之人,才是主子的良配。
毕竟——
他们将来要走的路,非是康庄大道,而会崎岖不平、荆棘丛生。
“多谢。”轻点了下头,楚千凝不再多言。
她不想去深究霄逝的眼神到底是何意,因为有些事情,她现在还无力承受。
转身走出内间,她听到霄逝明媚含笑的声音和冷画颤抖告饶的声音同时响起,“小冷画,过来和为兄切磋切磋。”
“唔……小姐救命……”她以后再也不胡说八道了!
*
翌日皇帝仪仗便会出城,是以这日傍晚,冷画便亲自去了一趟长乐坊。
她刻意伪装藏匿在人群中,候了片刻,果然见到了要见的人。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汉,身形佝偻,眼神猥琐,双手交叉探入袖管中,一眼看去便不似什么好人。
见他这般模样,冷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在周围嘈杂,一时也无人注意。
“财神爷又来啦。”看到他出现,旁边的人都主动为他让出一条路,七嘴八舌的打趣他,“财神爷又来送钱了。”
“让让、让让,快些给财神爷让路!”
众人皆不知他姓甚名谁,只道他每日来此赌钱,早晚各一场,每次都押十两银子,且只押一个花名,实在古怪得很。
因他不知变通,是以每次均惨败收场。
时日一久,大家私下里便挖苦他为“财神爷”,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老哥,今日还是老习惯?”那赌坊的管事见了他,倒是笑的亲切,眼中满是精光。
“唉……”老汉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时运不济,今日一赌,无论输赢,日后都要脱了这泥潭了。”
“哦?”
“三十四个花名,老夫各押一个,岂有不中之理?”说着,老汉从怀中掏出写好的花名,一一摆在了赌案上。
摆着摆着,笑容却忽然僵滞。
“诶……怎么少了一个……”老汉脸色骤变。
“怎么了财神爷,不会是不敢下注了吧?”见他踌躇不定,围观的人便出言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