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牢牢记住这个味道,以便日后认出他的真实身份。
只是她没想到,居然被他发现了。
看来,这个法子行不通了。
不料楚千凝才这么想,那人便忽然抱住了她,手掌扣在她的后颈,将她整个人都深深的嵌入他的怀中,“好好闻。”
“诶……”
“他日若是认不出我,可是会受罚的。”
听闻这话,楚千凝心下微诧。
他竟是不打算继续掩饰自己的身份了?
拍了拍她的头,他克制的收回手,“记住了,不许认错。”
说完,他便消失不见。
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楚千凝泄气般的靠在榻边。
想起什么,她忽然起身看向脚腕上带着的银色铃铛,竟未发现那银圈有何缺口,想摘下来也是不易。
奇怪……
连个开口都没有,他是如何给自己戴上去的?
楚千凝正满心疑惑的摆弄着,却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凝在她身上。
若有所觉的抬起头,她的眸光倏然定住。
只见方才离开的那人如鬼魅般站在她的榻边,吓得她下意识要叫喊,好在被他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嘘,是我。”
楚千凝:“……”
她心想,就是因为是你才更可怕。
“你怎么又回来了?!”说话的时候,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怕他会发现自己方才正准备摘下那个铃铛。
不过瞧他的样子,似乎一无所觉。
“凝儿,你还未回答我,可喜欢我送你的贺礼吗?”
“……”
就为这个?!
“若我说不喜欢,你待如何?”可会气的一掌打死自己吗?
“不行,你得喜欢。”
“……”
所以,他问她有什么意义呢。
上前朝她走近了几步,他状似玩笑却眼神认真的对她说,“凝儿,凡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你都要接受并且喜欢。”
“为何?”她很好奇。
“因为……”
我心悦你。
眼下你既是不喜欢我的人,可总要喜欢我送的东西。
否则,我会不开心。
后面的这些话,男人没说,他留下了“因为”两个字便准备离开,却在转身之际又阴恻恻的来了句,“凝儿,这铃铛要一直戴着,若哪日我来时发现它不见了,我可是会不高兴的……”
他不高兴的样子不大好看,并不想吓到她。
闻言,楚千凝心下猛地一跳。
还是被他发现了!
*
翌日
楚千凝起身的时候方才一动,便听到“叮铃”一声,清脆悦耳,如清泉滴石,似风拂翠竹。
只不过,她无心欣赏。
带着这么个铃铛,实在是恼人的很。
使劲儿晃了晃脚,铃音倾泻而出,她无奈的叹了口气,神色低迷。
昨夜被那人威胁了一番,她如今倒当真不敢随意摘下。
她的目的是向凤君撷等人报仇,并不想平白无故招惹别的麻烦,是以对那个人她能忍则忍,至少此刻不宜结仇。
他在暗,自己在明,情况明显不利。
见楚千凝晨起便心事重重的盘算着什么,轻罗心下稍有些自责。
若是她的武功再高些,能够降住那人,想来小姐也不必这般殚精竭虑。
昨夜她本来是和往常一样,守在暗处以防那人出现时有何变故,却未想到那人的护卫忽然杀出,莫名其妙引自己与他相斗。
两人虽交手,可对方却又无意伤她,实在是莫名其妙。
“小姐……您戴了什么首饰吗……”流萤的话唤回了轻罗的思绪,回神的时候,便见流萤上下打量着楚千凝,语气疑惑,“奴婢怎地听见有铃铛的声音?”
随着她这句话说出,便又听见从楚千凝身上发出“叮铃”一声。
“……嗯。”点了点头,她随意应道。
回想起昨夜种种,楚千凝面色有异。
倒是冷画,乌黑的杏眼滴溜溜的乱转,眨眼间就脑补出了事情的经过。
盯着楚千凝瞧了一会儿,她的视线最终停在了她的脚腕处。
毫无疑问,这一定是那个变态主子的手笔!
☆、第048章 模仿字迹
见冷画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楚千凝微微挑眉。
这丫头看什么呢?
视线相撞,冷画立刻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变态主子送了这么不着调的贺礼给小姐,万一惹得小姐不高兴却又没办法找他算账,那倒霉的人岂非是自己?
一想到自己之前曾听命于变态主子,小姐还不折腾死她!
越想越觉得可怕,冷画觉得自己的将来一片灰暗。
“小姐……”忽然跪在楚千凝脚边,冷画可怜兮兮的望着她,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怎么了?”
“您可一定要恩怨分明,不能马虎行事呀。”
闻言,楚千凝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担心自己拿她撒气吧……
“起来吧。”她才没那么无聊呢,“前几日让你去帮我买的医书到手了没有?”
“都给您放到书案上了。”说着,冷画下意识的想问原因,可想起楚千凝不喜欢下人话多,便又生生忍了下来。
瞧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楚千凝便心知她想问什么。
这不是她第一次找医书来看了,冷画心下好奇也是自然。
从妆盒中拿出一个小罐子,楚千凝淡笑着递给了流萤,“这里面是用鲜花汁调的膏子,篦头的时候化一些在水里,气味清新怡人,比外面卖的要好。”
“小姐要赏给奴婢们?!”
“嗯。”她点头轻笑,“你们三个拿去分了吧,用完了再来取。”
“奴婢多谢小姐。”
欣喜的将盖子打开闻了闻,流萤惊叹道,“是桃花香呢。”
“这个时节用桃花刚好应景儿。”顿了顿,冷画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神秘兮兮凑近楚千凝低声道,“小姐,若是有何人问起这东西的来历,奴婢们要照实言说吗?”
“你觉得呢?”
“奴婢觉得……应该实话实说……”否则的话,小姐赏给她们这膏子的作用就没了。
沉默的看着冷画,楚千凝眸中笑意更深。
难怪那人会送她来自己身边,脑筋的确是灵活的很。
“那便依你所言,照实言说。”
“是。”
冷画甜甜的笑着,眸光亮亮的,仿佛充满了无限的精力。
楚千凝一时被她感染,也不觉弯了唇。
再过些时日,便是一年一度的赏花宴。
凤君撷……
很快就要再见到他了。
这一世,她定要他为楚家上下血债血偿!
眼神蓦地一暗,楚千凝的气质忽然变的有些沉郁冷厉,让一旁的冷画她们惊心不已,“小姐……您没事儿吧……”
“无碍。”她微微摇头。
目光扫过流萤手中的小罐子,眸光微闪。
容锦晴素日最爱的便是桃花,常言“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这句诗。
是以倘或她得知了这膏子的存在,必然会前来讨要。
她已经为她备好了,只待她来取。
白净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妆盒中精致的小玉瓶,楚千凝幽幽一笑。
*
平日得了闲,楚千凝不是抄佛经就是看医书,倒是这一日,忽然练起字来了。
冷画在一旁研着磨,时不时的瞟上一眼。
“小姐,您这字写得真好看。”她由衷赞叹道。
“哦?”
“奴婢之前……好像在哪见过和您写得很像的字迹……”冷画歪着头努力回忆,眉头渐渐蹙眉。
在哪儿来着?
听冷画如此说,楚千凝写字的手一顿。
与自己很像的字迹……
其实,并不是有人与自己的字迹像,而是自己刻意模仿了别人的字体。
说起来,这还要“归功”于凤君撷。
若不是他寻来当朝大学士俞汉远的字帖给她临摹,她的书法也不会如此精进。
不过——
她是女子,即便学的再像也终究有哪里不一样。
少了一丝狂放,多了几分清秀。
如此一来,虽与俞老的字迹有些不同,却像极了他已故女儿的笔迹。
他们夫妻二人恩爱非常,一生便只得那么一个女儿,后来却不幸亡故,俞夫人思女心切,后来便与俞老认了她为义女,而凤君撷也就此搭上了这根线。
回想当日,楚千凝只恨自己猜不透人心。
凤君撷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他倒是不曾隐瞒俞家的家事,甚至事无巨细均一一告知,而他越是如此,她便越是没有怀疑。
却不知,从一开始她就被他算准了性子,挖好了陷阱等她跳。
这般想着,楚千凝握着毛笔的手越收越紧,眸中仿若结了一层冰,冰寒冷彻。
“小姐……”冷画试探着唤她,“小姐?”
恍然回过神来,她敛眸挡住了眼底的寒意,“何事?”
“奴婢方才想起,您这字迹倒是与俞大人格外相像。”她就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在俞府见过。
从冷画的口中听到“俞大人”三个字,楚千凝眸色微疑。
“你怎知俞大人的笔迹?”
“早前曾去他府中偷过他写的诗,是以记得。”冷画极其自然的回答道,丝毫不觉得自己偷盗的行为难以启齿。